=======
那夜之后，两人似是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约定。
秦霁不再去直白地去向姜泠提出求婚，姜泠也不再十分抵触秦霁的亲吻和抚慰——一个已经知道了彼此确定的心意，一个已经知道对方不会对孩子下手。
秦霁在姜家的隔壁租下一间屋子，其阳台正好与姜泠的房间小阳台相接。
每天夜里秦霁都翻过那道根本拦不住他的栏杆来到姜泠的房间。他们会在姜泠那张老式单人床上接吻和拥抱，而那盆薄荷终于摆脱了被薅秃的命运，重新长出了新的嫩叶。
而研究所的同事们也都知道了姜工有一个alpha伴侣每天都会陪着他上下班，连王际翔都打趣姜泠是不是好事将近。
这天姜泠还是如往常一样走出研究所，不出意料地看到秦霁正撑着一把宽大的雨伞在飘扬的小雪里等自己。
“等多久了？”姜泠自然地走到他的身边，抬手将他另一边肩膀上的雪籽扫落。
秦霁将雨伞往姜泠这侧偏了偏，牵住姜泠的手：“才到一会。”
并肩行走的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姜泠不知道这样暧昧不清的关系要持续到何时，也不知道究竟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秦霁。
他感受着自己的手掌被不断地摩挲，每一寸骨头都被秦霁的手指轻轻揉捏，姜泠的头更低了些，几乎是在一片一片地数着面前飘落的雪花。
“你……和温女士怎么样了？”姜泠的声音极低，又似是有些后悔问出这个问题，随即掩耳盗铃般地立马说起另一个话题，“你什么时候回中央星？”
可是再轻的声音也敌不过两人现在极近的距离，秦霁站住脚步，连带着被牵住手的姜泠也停下来。
“温女士……你是说给你以前的研究所投资的温家家主吗？”秦霁略微思索起来，他依稀记得前段时间自己在来找阿泠和那位干练的温家家主打过交道，但也仅限于一面之缘，“阿泠，为什么突然问起她？我和温家家主没有联系。”
随即似乎是想起什么似的，秦霁眼里的疑惑被掩盖起来，用另一种轻巧的回答扯过了这个话题：“我在找你的时候，联系过你那个布鲁诺家的同事，她似乎和温家家主订婚了。”
姜泠并没有注意到秦霁的异样，他知道秦霁所说的布鲁诺家的同事就是阿芙拉，面上立马露出了难以掩盖的惊讶。
怎么会这样！
即便剧情因自己的存活而改变，怎么会连书中没有提到过的阿芙拉都被牵扯进来？
而且温迎不是这本书的女主吗？怎么会和阿芙拉订婚？
怎么会……
姜泠突然被推到路边的屋檐下，头顶的大伞掉落在地，他的脸被一双大手捧起，他讶异的表情还留在脸上没来得及消失，就被迫抬起头和秦霁那双蕴含着浓厚探究意味的双眸对视。
“阿泠，看着我。”秦霁的面庞在姜泠的眼前骤然放大，“我是你面前的真实的人。”
“我当然知道你是真实的人。”姜泠的语气很平静，好像秦霁在说什么傻话。
但秦霁却又突然揉捏起姜泠的双颊，把姜泠平静的面庞扰得粉碎：“阿泠，你知道吗？你每次情绪不对的时候就会出现这样冷漠的表情，为什么要压抑自己？”
不等姜泠想出搪塞的理由，秦霁就有接上方才的话题：“既然你知道我是活生生的人，为什么要用洞悉一切的视角看待我，不管是刚才突然问我和温女士，还是我们相识之前你记录下来的那些文字……”
秦霁停顿了一下，放下了一直在揉捏姜泠面颊的双手，将他拥抱在怀里：“如果你不想告诉我就不说，但是现在真实的我就在你面前，你随时都能抱我，我爱你。”
姜泠良久都没有说话，秦霁的话轻柔又包容，但对他而言简直震耳欲聋。
他知道了！
这个想法在姜泠的脑海中铺天盖地的蔓延着，他快速地翻动着脑海里那本几近透明的书，自从和秦霁重逢，这本小说就朝着透明化的趋势不断变化。
可是无论姜泠怎么翻动，这本已经只能依稀看出一副边框的小说根本无法给他提供任何信息。
他紧紧咬住自己的牙根，长期伪装出平静和冷漠的面孔分崩离析，痛苦和纠结浮现在最浅表的情绪上，他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环绕上秦霁的后背，抓住秦霁正穿着的风衣后襟。
秦霁安抚地拍着姜泠的后背，用嘴唇亲吻着此时正埋在自己怀里的头颅，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怀里的姜泠才终于停下了轻微的颤抖，又重新戴上平静的面具抬头看向秦霁。
“对不起，”姜泠脱口而出的便是道歉，“先回家吧。”他主动牵起秦霁的手朝家里走去。
--
窗外的雪还是在飘飘摇摇地下着，对阿尼卡星这样一个冬季漫长的星球来说，今年的冬季也有些过于长久了。
姜泠抱住自己的枕头半是蜷缩似的坐在床上，他方才将自己藏了十几年的秘密、那本小说的事情都告诉了秦霁——即便他不说，秦霁也都快猜出十之八九了。
姜泠没有想到会这么轻松地说出口，他以为会遭受到世界的阻拦，诸如遇到令他张不开口、临时失声的事情。
但是能这么轻松地就脱口而出让姜泠觉得自己十几年的隐瞒就像是个笑话。
“对不起，我当时只是想要活下去，没有想到后面会引发这么多事。”姜泠的眼神空洞，他知道在坦白之后，自己的一切在秦霁面前都变成了透明。
他不知道秦霁在听了这件事后会不会相信他，也不知道秦霁会不会将自己上报给实验室——作为研究所的工作人员，哪怕姜泠只是底层研究员，他也多少清楚某些保密项目里使用的研究手段毫无人道可言。
姜泠当然会惧怕那样的疼痛。
“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情，那我会怎么样？”秦霁的声音在姜泠耳边响起，他从后背环绕住姜泠，用嘴唇磨蹭着姜泠的耳垂。
“你会在那天击败星际海盗，一战成名，逐步成为联盟的新星。然后认识温迎，和她陷入爱河，最后你将成为联盟最强大的将领。”姜泠的语气越来越缓慢，现在的秦霁不仅没有一战成名，原来的配偶也与他人订下婚约，这和书里的差别未免也太大了写，姜泠有些心虚，如果他没有改变自己的命运……
“唔……”随即姜泠就被从身后掰过脸来亲吻，深重又急促的亲吻几乎叫他难以呼吸，而环绕在他身上的胳膊也越来越紧，直到姜泠推了一下那只禁锢住自己的手，身后人才慢慢松下力气。
“我不需要用平民的牺牲来换取功勋，不论是你的还是别人的。”这样的话对于自小在军事教育下成长的秦霁来说是无需思考就可以脱口而出的，轻飘飘的话语却重重地砸在姜泠的心上，“而且，我不认为你说的那本小说就是现实。”
秦霁慢慢转过姜泠的身子，叫他面对着自己，双手揩去姜泠眼眶边盈集还未留下的泪水，凝视着他被蒙上一层水雾的浅棕色瞳孔，语气里带着坚定。
“即便真如你所说出现星际海盗，既然我能战胜他们，我就绝不会让他们在我之前杀了作为平民的你。更何况，”秦霁顿了一下，“我是一个独立的、真实的人，我爱的人是你。”
姜泠从没有此刻更加认清何为“真实的人”，还抚在他脸上的大手温热又有力，来自血管的跳动在此时与姜泠的心跳默契地达成了共频。
是啊，为什么要用浅显的文字去概括自己眼前活生生存在的真实的爱人。
十几年来的压抑、对死期将至的恐惧、擅自改变了剧情的恐慌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忽然一阵头晕目眩，姜泠的头脑中似是猛然变得轻松起来，他再度闭上眼睛，就发现那本已经几近透明的书本彻底消失了！
原来这么简单就可以摆脱。
姜泠抱住秦霁吻上了他的嘴唇，这是他彻底接受此间异界的第一件要紧事。
----
阿芙拉/温迎：你们怎么这么慢
下章小泠见家长（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