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过了几天,琢磨着谷子应该是要晒好了,大家都往赵哥儿这边涌,装袋一称,四百三十九斤。

  村里人看了两眼,又沉默了大半天,后头缓过劲儿了才问赵哥儿方大人呢?

  赵哥儿道:“带着孩子去河边摸虾了。”

  大家又跑去小溪边找方子晨。

  他们也想要化肥。

  八分就是这般多,七/八亩得有多少?

  几千斤了啊!这得多少银两了?

  太多了,完全算不过来。

  方子晨晓得说了他们也不会做,最后想了想,还是再建个化肥厂吧!

  有人紧张的低声道:“大人,那这化肥贵不贵?”

  太贵了,也是不值当用。

  化肥种类多,造纸厂产生的一些废渣,也是可以拿来做化肥的。

  而且便宜一点的肥料,石灰就可以了,这玩意儿也不贵。

  方子晨说了个估价,大家一听,都是能接受的。

  “那这厂大人啥子时候建啊?”有人迫不及待。

  最好是开年后化肥就能做出来,因为第一季水稻三月得种了。

  如此,这化肥厂现在就得建起来。

  原先想着造纸厂这边忙完了,后期别的事儿先放一放,回涸洲过个年,现在却是又忙起来了。

  村里人得了准话,欢欢喜喜的走了。

  能不高兴嘛!

  来年他们也能用上化肥了,能吃饱饭了。

  平详村建了造纸厂,化肥厂既是想用造纸厂的废渣,那建在旁边最是好,靠近‘货源产地’,但平村村最大的空地已经被用了,村里那些小空地面积又不够,如今建起来,招工也不能只面向平详村,旁儿村还得顾及到,最后在安民村选了址。

  衙役又下到村里招工,这会人衙役还没说完话,村里人就先囔起来了。

  “我报我报我报。”

  “官老爷,我做。”

  “写我写我。”

  衙役要被挤成肉泥,艰难出声:“知道要做啥吗你们就囔。”

  “不用知道啊!反正大人不会害我们。”

  “就是就是。”

  不过还是有人好奇:“官老爷,这会又要建啥啊?”

  “化肥厂。”

  造纸厂大家都是懂的,就是做纸的嘛!这化肥厂,不懂,没听过,不过建啥都无所谓,反正跟着大人干活有肉吃。

  衙役登记完了,骑着马儿回去交差,众人刚要回家,不知谁咦了声。

  “那是不是老庄家的闺女?”

  “哎,好像还真是。”

  “咋这个时候回来了?不过年不过节的。”

  “嗯?老王家的哥儿和老李家的好像也来了。”

  这会儿虽说是秋收完了,可忙的事还有一大堆儿,要入冬了,被子得拿出来洗洗晒晒,不然搁柜子里头久了有味,不晒晒盖着也不暖,柴也要砍着留,白菜萝卜蒜苗啥的冬天要吃的菜也该种了,官家要交税了,也得把要交的粮给备上,反正就是忙不赢的活儿。

  怎么这时候窜亲戚?

  要只一家闺女,大家还不奇怪,可能是家里头出了啥子事儿,可这会儿三人一到回来,大家不得好奇。

  等走近了,三人面上不像着家里有事儿的,瞧着是高兴又激动。

  还带着鸡蛋。

  庄老头正好在,过去拉着女儿,脸上着急:“咋的回来了?”

  陆氏都等不急:“爹,我回来告诉你一件喜事。”

  “你又怀了?”

  陆氏三十好几了,底下只一儿子,要是再怀一个,确实是算得上喜事,可陆氏摇头了:“这算啥喜事,是化肥。”

  刚官老爷正说要建化肥厂呢,这会陆氏又说了,想来是清楚,有人就问了:“大丫,你知道这化肥啊?”

  “知道。”

  “干啥?也是跟那水泥一样啊?”

  “不是。”陆氏都激动,咋都难耐不住,先跑娘家来了,这事儿得说一声:“这化肥是洒地里头给庄稼追肥使的。”

  跟庄稼扯上关系,大家都赶紧的问了,先头晓得建造纸厂,大家可是兴趣缺缺,毕竟这玩意儿他们也不用,用也用不起。

  可这次不一样啊!

  陆氏一说,大家就啧了。

  八分地,四石四斗?

  “大丫,我们可算得你长辈,这般驴我们,可不太好吧!”有人不高兴了。

  “就是嘞,这话拿我们当傻子骗了不成。”

  “我骗叔婶们干啥子,不信你问王哥儿,李翠花。”

  王哥儿和李翠花都点头了:“叔婶,真不骗你们。”他两一唱一和,把赵哥儿征用村长家三块地做实验的事儿说了:“自洒化肥后,不管是收割上称还是旁的,我们全村人都在一旁瞧着,你们若不信,可以到村里头问,我们回来就是急的,等不住,想跟家里人说一声,要是来年大人把化肥做出来了,可得买了,别当没听说过,又因着要银子,就不买。”

  大家被这消息冲得身子都摇晃,缓了好一会儿,慎重道:“王哥儿,你一贯最是老实,你告诉婶婶,这话当真?”

  王哥儿严肃着脸:“真。”

  说不了假的,一说假了,到平详村一问就都晓得了,而且大人也确实要建化肥厂······

  有人心中震动的厉害,声音都在颤抖,:“放了化肥,一亩真有四石?那这化肥咋的卖?大人一直住你们村,你们知道不?”

  “我公公去问了,说是一袋可能要两百来文。”王哥儿道:“方大人说,到时候他卖的话,按袋装,一袋一百斤,能放三亩地。”

  一听两百文,大家下意识就觉得贵了,可仔细算一下,他们村里人,水田家家户户多是八/九亩,那就是要买三袋,六百文钱。

  可用了化肥,一亩地能多收三百来斤粮,三百来斤谷子能卖多少银钱?

  快二两多银子呢!自家八亩地,那就是十七多两了,区区几百文,算个毛。

  大家算了老半天,脚指头都用上了才堪堪算出来,觉得简直是太值了。

  这事儿在旁边几个村子都同时上演着。

  有人听了还硬是要跑来看,怕平详村是第二个稻香村,太会想,在村里问了一圈,又跑地里去,地里的庄稼都收了,这会儿想查证似乎晚了,可稻草还扔田里头,那稻穗还在,上头密密麻麻的小穗轴,一瞧就能晓得了。

  大家抓了一把回去,村里人瞧了,啥话都不说了。

  证据确凿,来年他们若是也用上了化肥,就能跟方夫郎一样,八分地四百来斤,八亩地,就能赚十七/八两,一年两季,那就是······三十多两?

  一年就赚了他们可能一辈子都赚不来的钱,三十几两啊!

  招工好了,水泥厂要开建了,然开工那天,来了几百号人,瞧着是黑压压的一片,个个都扛着一把锄头,声势惊人。招工只招了一百多人,怎么来的这么多?

  一问,哦,自愿来做活儿的,不要工钱。

  官兵回去一禀报,方子晨就美了,即是不要,那就遵从老百姓们的意愿吧!不可强人所难,他可是个好官来着。

  这工钱,几十两,都不用找什么奖励儿砸做借口,就又能进他口袋了。

  赵哥儿看他一整天都在笑,带着三个孩子去了镇上,买了两大猪蹄让滚滚蛋蛋抱了回来,说晚上炖了吃。

  唐阿叔如今已经飘了,最爱拿着一篮针线到村口那棵榕树下坐,村里最爱唠嗑闲聊的,都爱来这里。

  先头唐阿叔没来得那么勤快,因为大家聊着聊着就唉声叹气,说镇上卖的猪肉又贵了,糙米价也涨了,谷子没涨,这下咋活?没盼头了。

  或者说家里儿子大了,眼看着都二十了,还没讨着媳妇,前年让媒婆去安平村说了一个,人同意了,不过说要二两银子,半扇猪肉,外加五十斤大米,这加起来,也是三两了,家里没那银子,就没成,哎。

  一家好女百家求,多是媒婆上门来,看给的彩礼,谁彩礼多,再去打听打听,不错了,这事儿就成了,没谁说你家没银子,那啥时候凑够啊?我让家里的闺女再等等这种的。

  多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村里人多是这些烦恼,唐阿叔听这种‘丧气’话听多了,心头压抑得很,不过最近大家没再这般聊了,说的多是明年种了庄稼,后年如何如何,赚了银子,要再起两间房,到时候住的就松快了,我家小哥儿三岁了,之前都是穿他姐姐剩下的旧衣裳,今年我想去给他买些布,好好整一身,唐大哥,你晓得哪些布子比较好吗?

  大家说话脸上都一直带着笑,眼里满满的都是期盼。

  以前秋收卖了粮,得了些银钱,大家是不敢造的,因为少啊!得省着花,银钱得存着,不然大手大脚的用光了,什么时候突然急要钱,或者又要增税了,怎么整?

  如今是不一样了,有盼头呢!

  唐阿叔就爱听她们说这些带着盼头精心盘算过日子的话,天天的都不着家,听大家夸多了方子晨,回来见了他,看他那眼神慈爱得像是关爱智商人士一样,方子晨都感觉哆嗦。

  赵哥儿也随他去了,毕竟之前人也是勤勤恳恳的照顾着他们,而且唐阿叔都是在家里不忙的时候才出去,家里的活儿他自己也能操持得过来。

  猪腿放到火上烧了毛,又刮干净后,赵哥儿才喊了方子晨进来砍。

  这猪腿骨可硬着呢,他自个砍的话,得废不少功夫,方子晨力气大,一刀下去就完事了。

  赵哥儿去王家买了点黄豆,想拿着来和猪腿焖,说要一斤。

  王老太笑得和蔼,问他想吃啊?

  “不是,我夫君今天买了猪腿。”赵哥儿道。

  这么一说明白了,王老太直接盛了一大碗给他,赵哥儿说多了,他只要一斤,您老称一下。

  “称啥称?”王老太硬塞过去:“一碗黄豆值几个钱,当老婆子我送的,方夫郎您别嫌寒碜才是。”

  赵哥儿知道人是因为化肥的事儿,推辞了就是拿乔看不上眼,就收下了。

  村里人就是这样,谁对着他们好,他们都记着恩的。一碗黄豆,一把青菜,一篮子玉米,这些都是心意。

  黄豆得先泡着,不然难煮熟。

  从中午炖到晚上,那猪蹄都软趴趴的了。

  上桌吃饭后,赵哥儿给滚滚蛋蛋夹了一块,他们这会儿一笑就跟老鼠一样,只看见两颗门牙,不过猪腿软烂,牙龈啃着也行。

  怕着他们掉下来,每次吃饭,小风总拿了布条从他们腋下环过,将他们绑在凳子上。

  这会三兄弟坐一起,吃得那脸几乎要埋到盘里里,两手齐齐上阵,油到后脑勺。

  三个饭桶排排坐,端的是可怕,没一会拳头大的猪腿肉就啃完了。

  滚滚眼巴巴看着坐他旁边的赵哥儿:“爹爹,还要要。”

  乖仔都不用开口喊,吃完了碗里就自个有,小风给夹的。

  这死孩子不光吃鸡厉害,猪腿肉也是能一吃吃一盘。

  村里的鸡都是喂的菜,肉好吃,养久了有嚼劲,赵哥儿常在村里给乖仔买鸡吃,整个平详村和隔壁的安平村的鸡都要被乖仔吃绝了。

  村里人见着他们天天一只鸡,都咋舌。

  大人有钱咧,能天天的这般造。

  方子晨虽是生了三孩子,但他却有生了三十个的压力。

  唐阿叔和赵哥儿看三孩子吃得香,笑得眼睛都成缝,心头都满了。

  最后两猪腿是一块都没剩。

  田里的稻草干了,村里人捆着,同着先头的挑到了造纸厂这边,又赚了几十文,个个都高兴。

  十一月中旬,见着杨乘风还没回信,方子晨觉得这个就是个吃白饭的,招几个人,一来月了,连根头发都没给他招来不说,连个消息也没回,要是有的选,这杨乘风他早让他回家养老了。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方子晨急了,想着再没消息,他就自个带人捉摸着做了,累是累一点,可三个儿子嗷嗷待哺,就等着他吃饭呢!

  方子晨让人套了马车,想去镇上买些工具,回来他就自个做,结果回来时竟是下起了大雨。

  这会儿天已经很凉了,平日得穿件薄外套,这雨过后,怕是就要入冬了。

  从镇上回来,路上见着几人大包小包,正被雨淋成了落汤鸡,站在一路口,左顾右盼,狼狈得很,瞧着还有老人和孩子,方子晨叹了口气,让张泉停了马车。

  他撩了车帘:“你们要去哪里啊?我送你们一程。”

  一中年人跑了过来,脸上满是水痕:“多谢小公子,我和家人是要去往那平详村,劳烦小公子了。”

  顺路,那就没啥劳烦的了。

  对方六人,还带着包袱,方子晨想去外头和张泉一起挤挤,那中年汉子却是先坐在了外头。

  人都没多问就帮他了,他一家子浑身湿着,人不嫌脏了马车,他哪里还好意思让着方子晨坐外头去啊!

  几人坐好了就对着方子晨道谢。

  这应该是一家人。

  方子晨摆摆手:“你们这是走亲戚啊?”

  “不是。”老头子回话,说:“听说知府大人在这边建了个造纸厂,要招人,我们就来了。”

  方子晨:“······”

  他造纸厂应该还没有招工吧!而且先头就让底下人传出去了,只招本地人的。

  倒不是歧视别地儿的百姓,而是就怕着像现在这般,人拖家带口不辞辛苦千里迢迢赶过来,他要还是不要?

  不要,人又跑过来了,没准儿家当都花费在了路上,再让他们回去,这和逼死人没两样。

  要了,住哪里?

  他‘财政’紧,根本就没建啥子宿舍,就在旁儿建了两间房,留着师傅平时休息用。

  老汉和妇人见他脸色有些沉,心里顿时惴惴不安,也不晓得是不是说错了话。

  方子晨叹了一口气:“你们这般跑来,可是打听清楚了?要是你们来的不凑巧,造纸厂哪里招满了人,不要你们了怎么办?”

  这话有关切之意,老汉心头一松,沉默了一下,道:“蜀南那边楚家会造纸,他们有自个的生意,定是不会来,这边人若是有那会造纸的,知府大人也不会到蜀南那边去招人了,我们也是想着来碰碰运气。”

  方子晨一喜:“啊!你们会造纸啊?”

  “我和犬子会些。”

  “早说啊!”方子晨都高兴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这是。

  这一家人姓张,老头是个寡哥儿,外头的汉子是他儿子,儿媳之前楼里的。

  先头一家做的也是造纸生意,同楚家是同行,一山不容二虎,要说市场大,那也无甚大碍,可市场小,这饼子就这么大,一个人都吃不饱,别人还要再来咬一口,这怎么行?

  张帆先头跑外县送货时,对方邀他喝两小酒,这行商的就是这样,得应酬,张帆去了,才知道人定在了花楼,张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去了后就认识了魏娘子。

  魏娘子模样出众,在楼里小有名气,那商人生意做得大,算是有些小钱,喊了魏娘子来做陪。

  张帆一瞧见魏娘子后,就陷进去了。

  他条件不算得好,想给魏娘子赎身的人多了去了,可是魏娘子有个女儿,在楼里打杂,六岁了,往常那些人想赎她的人,在她房里见了她女儿,有些立刻嫌弃的挥手让她出去别挨了事,有些却是逗猫遛狗一样,拿着点心哄,问她女儿几岁了?想不想从这里出去啊!想就同你娘说让她应了我。

  在他们眼里,魏娘也就是个取乐的,她女儿也不外如此,因此看着她女儿是,没有任何慈爱,心情好了来了碰上还赏她点心吃,心情不好,也是立马的叫人滚,只张帆不一样,看她女儿,眼里真真切切的满是关怀。

  魏娘子晓得她对自己有意,而且,她二十多了,美不了几年了,这碗饭吃不得久,到时没客人点她,她就会像着先头那些人一样,要么接粗客,后头粗客也不愿叫她了,她就得到后院去,这不是最让她害怕的,她担忧的,是她女儿,这孩子当初是她求了妈妈,磕破了头才保下来的,模样俏,要是再不被赎身,妈妈可能就要把她女儿带去调/教了。

  可青楼女子,这辈子也就能活在楼里头,一从里头出来,有些人是获得了新生,可也有些人,就像掉入另一个深渊。她们就像那过街老鼠,人人嫌脏。

  汉子瞧不起,妇人哥儿对她们更是厌恶。

  那些想赎他的老爷们,也只是想玩她几年,兴趣一过,她怕是和女儿也片瓦片都没有,因此先头的都没同意。

  张老头先头也是不同意这事儿,不过没法子,他就这么一个儿子最后也就退让了。

  这事儿本来瞒得好好的,旁儿人没谁闲着花银子跑隔壁县去打听人媳妇儿的事,可魏娘子做这活儿久了,曾接待过楚家人,楚家把魏娘子的事儿一传出去,张家在蜀南就过不下去了,一出门就是各种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这会儿晓得方子晨就是那要招工的知府大人,张家大气不敢喘,这事儿瞒不住,也不晓得人嫌不嫌弃,忌不忌讳,怕着后头人从别的地儿知道了,治他们一个欺瞒之罪,张老头还是把这事儿说了。

  方子晨摆摆手,说无所谓。

  就是青楼出来的而已,从良了还有什么?就是没从良,他也是不介意。

  他招工为的是让人给他干活,又不是旁的什么。

  张老头和魏娘子见他这般,皆是松了口气。

  回来方子晨就先‘验货’,让张家父子做些纸出来给他看看,还派了张泉带着人过来帮忙打下手。

  张帆晓得,说是帮忙打下手,其实就是监督,不然等会他拿外头的纸来说自个做的,方子晨也是不晓得。

  手艺好了,能留下,手艺不好,当是打哪来回哪去。

  不是方子晨狠,这捞纸讲究手艺,等会给他捞的纸一厘米厚或者薄如蝉翼薄厚不一,他啥卖出去?

  赵哥儿知道他寻着人了,也高兴,毕竟造纸厂建好好些时候了,村里人都在观望着,等会做不起来,赵哥儿不担心村里人怎么看,他担心的是他夫君心疼那些银子,整夜的睡不着了。

  自己天天的睡不好,还怎么睡别人?

  赵哥儿不能这种事儿发生在他夫君身上。

  这会让人收拾了屋子,帮着安顿张家人。

  就是检查手艺,需要的东西,原先也已经都准备好了,方子晨别的程序不管,就看他捞纸,张帆手艺还是行的,捞出来的纸薄厚适中,方子晨瞧着是非常满意的。

  张帆暗暗松了口气,他就会这手艺了,旁的都不会,若说生意做不好,找个地儿置办个铺子做别的营生也成,可到底是不会,种地更是不在行,能做老本行,他心头是高兴的,更重要的是,有个栖身的地方,造纸厂这边不错,村里人也晓得他是大人招来的老师傅,对他们一家善良和蔼,刚来的,啥都没有,过来看热闹后,便也道:

  “油盐我们送不了,但地里的菜你们要吃了就去拔,这玩意儿不用跑镇上买了。”

  村里跟着镇上多有不同,镇上那是关起门来过日子,不怎么走动,可这会在村里逛,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笑着问一声吃了吗?张帆呆着都不觉得压抑。

  村里人对谁都是这么大方吗?

  那肯定不是,无亲无故的。

  可张帆会做纸啊,来了这厂才能开起来,大人也才会招工啊!

  人跑了,造纸厂不开工,他们可就没活儿做了。

  张帆自是也晓得,他们一家被安排在造纸厂旁儿的房里,要想自己生火,到时候请人在外头起间厨房就成,不想动手,也可以在厂里头吃。

  方子晨把契书拿给他,张帆都没搞懂,自己看了一下,竟是什么保密协议。

  他靠这吃饭,自是不会跑外头说的,咋的还要摁手印?

  “大人这是?”

  方子晨道:“我做的纸用料同你们平常用的不一样,而且我是要造卫生纸和宣纸两种,你签了,我才能让你留下来。”

  大夏造纸,多是用的构树树皮,剥下来晒干了再浸泡软化,之后便是熬煮捶打,打烂了的木浆放入水中又加上自制的粘合剂,搅合均匀后,就可以捞纸了。

  张家也是如此这般做的,这会儿一听,愣了,造纸还能用别的料?张帆打听过,楚家造纸也是这般造的,他想到仓库里推成山的稻草,想到最近村里一直谈论的化肥还有水泥路······

  想签,可是契书里写了泄密后,不止要赔钱,还要坐二十年牢,他要是泄密给旁儿亲戚或子孙,借此发家致富,一经发现,子孙亲戚也得坐牢。

  太过严苛了。

  但也合理,稻草廉价,要是真能造了纸,这就是暴利了,谁不眼红?自己干不好吗?就算自己被契约‘束缚’,那也可以交给儿子们做啊!以后子孙就能好起来了。

  多的是人见财起意。

  张帆道:“这事儿我先回去同家里人商量商量。”

  “可以。”

  张帆去了很快又来,签了契书。

  方子晨拍拍他肩膀:“你很上道啊!”

  张帆受宠若惊。

  师傅招来了,建纸厂开始招工了。

  这事儿赵哥儿自会办,方子晨同张帆一头扎入造纸大业中。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看了小可耐们的评论,说一下吧!

  先头写的就是涸洲这边老百姓对官老爷有敌视,但当官的每一个好东西,这观念存在几十年了,只一水泥路就让老百姓对当官的改变观念,我觉得不合理,因为这不是他们最需要的,也没有从中获得真真切切的于之密切相关的好处,造纸厂就更加了,但这些都是‘辅助’,所以我在这里百姓心理活动就描写多一些,就是一个改变的过程吧!(可能用力过猛了)

  再有一个就是,古代信息传递并不发达,特别是村里,写李翠花这环节的目的,就是写一个为什么要急于传达的过程吧!不然我下章招兵了,偏远村子也来,方子晨没给过他们切实的好处,他们为什么要响应号召?这太夸张了,不符合前头所写。

  还有魏娘子这个,就是写一商人不行商来‘打工’,脑子糊涂了?自己干不香吗?不说详细了,大概也要被找bug,因为自己做生意不比给人打工强?这说不过去。

  就是写的这一些,我想着要尽量圆起来,合乎情理,所以啰嗦了。

  (=^▽^=)

  最后还有谢谢小可耐们一直以来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