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亲亲亲!”方子晨揽着赵哥儿,抱着儿子,只觉得心里都满满当当的。

  烟花盛开,一年过去,一年又来。

  两桶烟花,整整燃了半个多小时,烟花炸得灿烂却又各有不同,院子里没有人说话,似乎都沉浸在这美景里。

  一切归于沉静,满村的人依旧无法回神,恋恋不舍回了屋,讨论半响才迟迟睡去。

  隔天早上村里就热闹了,小榕村来了大波人,两村之间有姻亲关系的不少,不过初一不走亲戚,大多是初二才走,这会来,也着实纳闷,不过聊着聊着,就懂了,感情是昨儿夜里临村的也瞧见那烟花了,过来问个情况,怪漂亮的,哪儿有卖啊?来年家里也想买点,着实是太好看了。

  买个啥子的买,府城的东西,镇上也没有,而且这玩意儿,瞧着也不像是便宜的,若不然,镇上那些个大老爷,早买了。

  这么一说,大家不免有些失望。

  两桶烟花还放在院子里,一早起来孩子们还围着它们转悠,叽叽喳喳说着昨晚的花儿。

  方子晨睡了个懒觉,起来孩子又来围他了,说还想看烟花。

  方子晨:“······”

  想看烟花!

  看了一晚上了还没看够?

  咋不想上天呢!

  到底是耐不住磨,而且赵哥儿也望了过来,大眼睛里赤/裸/裸的写着‘还有我也想看’六字,这谁遭得住。

  方子晨吃了饭,又去做了,反正材料也都还有,闲着也是闲着。

  他一个现代人,早前市里还没禁止燃放烟花时,过年就同他二哥在别墅区里天天放,夜夜放,那炮是买了一车又一车,什么炮没玩过,什么烟花没见过,看都看腻了。

  初二吴哥儿过来,说晚上去他们家吃饭,杜小度这几月给赵哥儿烧小罐子,挣了些,吴哥儿又是因着方子晨的帮助,这才有了份稳定的活儿,夫妻两念着恩情,家里没什么礼可送,过年便想着请餐饭。

  赵哥儿还没应时,吴哥儿还挺忐忑,毕竟方家如今在镇上有生意,方子晨又半只脚踏入仕途,他们杜家不似村长家,也不像河大楞家,在村里没什么话语权,怕人嫌弃不肯去,赵哥儿倒是没想那么多,点头应了,吴哥儿这才松了口气。

  “哎,那我回去准备,晚上你带孩子们过来。”

  到也没等晚上,下午赵哥儿就领着孩子们过去,吴哥儿的小娃子如今好几个月了,长得白白嫩嫩的,老是在吐泡泡,几孩子围着逗弄,瞧了个新奇。

  没一会外头有人跑来,说他们家有人来了,让他们赶紧回去看看。

  赵哥儿同方子晨回来,又是辆马车,赶车的也不是认识的小浩子,而是个留着长胡子的大汉,身上衣服紧绷,肌肉明显,瞧着不像是个善茬,

  方子晨上前:“这位大哥,你找谁啊?”

  “方子晨方公子家可是这里。”大汉问。

  方子晨往马车里瞧:“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大汉道:“源州吴老爷和夫郎念及外孙,让我们镖局送些年礼过来。”

  “哎呀,原来是这样啊,早说嘛!我就是方子晨了,来来来,我开门了,快搬进来吧!”

  吴老送的也多,都是些吃食糕点,每样都多量,显然并不是送给杨铭逸一个人的,这个为人处世倒是好,若只送一份,杨铭逸若是不懂事一点,那还吃的下,若是懂事,他一个人怎么好意思吃独食。

  瞧着还有肉,还有布。

  一车的东西,汉子说吴举人说让赵夫郎收着,随意使。

  这也算是送的年礼了。

  汉子是源州本地镖局的人,等会还要赶回去,赵哥儿上了茶水,让人等会儿。

  前儿刘叔挖了好些折耳根,挺多的,说是让赵哥儿过去拿些来吃,吴老上回挺好这口,赵哥儿便去拿了些回来,怕他府里的厨子不会弄,又冲了遍水,凉拌好了塞到个瓦罐里,又叫方子晨装些辣酱和腌菜,还有自家做的腊肉当回礼。

  搬上车时见有两份,赵哥儿还没问,先听得方子晨交代那汉子,说送到盛家医馆去,交给他小弟。

  过年没什么可忙的,大家多是串门闲聊,赵哥儿没事可干,捣鼓上次方子晨说的火锅底料,吴老送了些羊肉来,赵哥儿发现方子晨嫌这味嫌得紧,以前猪大肠也臭,方子晨也顶不住,但没有到一闻到味到味儿就要吐的地步,鱼也腥,也没见着他有什么反应,想来是独独受不了这个羊腥味的。

  杨铭逸也顶不住,这羊肉有八/九之重,家里两人一闻这味儿就犯呕,赵哥儿想拿去送人,方子晨道:“我虽是闻不得,可我吃得,我喜欢拿羊肉片来涮火锅。”

  这般,赵哥儿便想着先把底料弄出来。

  羊肉这玩意儿他也没吃过,底料弄好,又照方子晨说的切成薄片,家里几个孩子都吃得辣,赵哥儿便没另煮了,到刘家菜地掐了些豌豆尖,一些小萝卜,一些小菜苗拿回来烫火锅吃。

  赵哥儿在厨房地上搭了个小灶台,拿个口锅架在上面,锅里是红彤彤的汤,又香又辣,没开饭呢!几孩子先咽口水了。

  第一次这般吃,孩子们都很激动新奇,火锅是老幼通吃的,别说大人,小孩也是喜欢得不得了,外头天寒地冻,风哗哗的吹,关起门来吃火锅最是恰意不过了。

  到底是有点辣,吸鼻涕的声音就没停过,今儿赵哥儿也没拦着小风,这孩子吃的头冒汗嘴发红。

  切的羊肉和鱼片、猪肉都吃完了,菜也烫着吃了个精光,孩子们能吃,赵哥儿瞧着也高兴。

  吃喝玩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快,好似只是一眨眼,初六要上工了,店铺也要开门了,孩子们依旧在玩,大人们却是又忙了起来。

  初八杨慕涛回来,家都没进,先来接杨铭逸,赵哥儿帮他收拾东西,乖仔扒着杨铭逸的腿,泪眼汪汪的看他,求他别走,杨铭逸自是也不想走,村里住的舒服,他再早熟自律,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孩子,孩子就是爱热闹,爱扎堆的玩,他原冷清,不是一开始性子便是那般,不过后头环境所造就,不过哪能不回去,他有自个的家,今儿不回,明儿,后儿也是得回去。

  瞧着自家哥儿好像胖了些,杨慕涛高兴,拍拍他肩膀:“以后想来就来,离的也近,今儿先回去,爹都好些时间不见你了,同爹回去呆几天。”

  杨铭逸也有些想杨慕涛了,便点点头:“好。”

  他上了马车,回头望了一眼很小还很破败的却又让人感到很温馨的院子,赵哥儿同方子晨还有乖仔和小风在门口送他,杨铭逸心里穆然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酸胀难言,隐隐觉得,这好像,便是最后一次了,他同这里,缘分好似已经尽了,再没有杨慕涛说的以后。

  休了几天,再一早起上工,方子晨觉得恍如隔世。

  路上朝着掌心哈气,不由心酸。

  天凉了,哥不是光棍,是冰棍了。

  养家真是太不容易了!

  二月底,村里便开始忙了起来。

  其实倒也不用忙这么快,天儿还冷,这会玉米也是种不了,怕被冻坏。

  可大家没牛,全村就一头,村长家自个也有地,关系不亲厚的,大家也不好意思去借,翻地全靠两双手,一锄头一个坑,又累又耗时。

  这会翻好了,三月暖和起来,种子也就正好可以下了。

  田间比地里头都热闹,知道辣酱卖得快,几家已经翻地开始种辣椒了,怕冻坏种子,种子洒下去,还在上头铺了一层厚厚的稻草。

  三月莺飞草长,天气稍稍回暖,一场春雨过后,路边,田埂边,大片的草儿冒了芽,山里热闹了起来,鸟鸣山幽,燕子常飞在田边上叽叽喳喳,远远往过去,是幅春意盎然的景象。

  农人忙着春耕,播种希望,方子晨收拾了行囊,也要赶去源州考试了。也许是大了点儿,乖仔这回倒是没有哭,见赵哥儿在整理东西,他钻到方子晨怀里,抱着他的脖子,趴在他胸口,小声说:“父亲,乖仔会想想你,你要快点回来哟!”

  “嗯!”方子晨亲他额头:“父亲考完了就回来,想要什么礼物吗?”

  乖仔摇着大脑袋,紧紧抱住他:“不要,就要父亲。”

  这话到叫方子晨舍不得走了,这回一去,也好好些天,他想把赵哥儿同儿砸一起打包带走,可家里生意少不得人,店里有林小侠夫妻和周哥儿看着,赵哥儿倒是不用担心,但烤鸭这儿却是离不得他了。

  村里人这段时间忙得不行,不过早上起来,院子外又围了一圈人,说是来送个别,上次送红鸡蛋的婶子这回也递了两个过来。

  “方小子,这红鸡蛋吉利,拿着路上吃。”

  红鸡蛋在村里象征着好兆头和吉祥事。

  大多是生了娃子,才送的。

  方子晨也不懂,道了谢便接过来,

  同赵哥儿和孩子们道别,方子晨背着包袱爬上牛车,晃悠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