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透明的人影从虚幻逐渐凝实,一黑一白的衣袍,帽子分别写着‘一见生财’和‘天下太平’。

  锁链叮当作响,蛇一般蜿蜒急射而出,眨眼便锁住了杜晟的双手。

  观众跟杜晟一样差点被白袍鬼吓死,谁的舌头能垂到胸口啊!

  【我就说了这是恐怖片!】

  【诛仙门里招魂幡告诉我们,人是有灵魂的,可以像是养蛊那样互相吞噬壮大自身,他们不会是来吃人,呸,吃鬼的吧?】

  【卧槽!不要啊,我的杜晟少年郎!】

  【突然看不懂走向,果然不能猜测璟导的心思。】

  杜晟维持着死前的苍白,强自镇定的说:“两位就是负责带阴魂下地府的黑白无常?”

  从杜晟的嘴里,观众知道了黑白鬼究竟想干什么,这才松了一口气。

  是阴间公务员啊,那应该没事。脑袋灵活的观众已经想到,这次的故事应该不是阳间事,主场在阴间。

  白无常笑眯眯地说话,每吐出一个字舌头都会抖两下:“杜晟,年十六,南沐城人士……”

  观众不知道他伸这么长的舌头,怎么说话还是如此清晰,很快就被剧情转移了注意力。

  “走吧,阴间一共十三站,你能否平安投胎还不一定呢。”黑无常面色极冷。

  人死后,第一站就是附近的城隍庙,由那里前往阴间。

  庙中的神像光芒一闪,化作一个黄袍中年男子,诧异地看向杜晟:“杜小公子,你怎么……”

  他掐指一算,像是明白了什么,摇头叹息:“命中注定啊。”

  除了离开家时很不舍,杜晟并没有什么不想死的负面情绪,对三位神仙很是恭敬,见城隍爷欲言又止,好奇追问:“城隍爷,什么命中注定?”

  黑无常瞥了他一眼,恶声恶气地说道:“该上路了。”

  一道鬼门缓缓浮现,他粗鲁的拉着锁链,向门内走去。杜晟被他扯得跌跌撞撞,一脚踏上了黄泉路。

  黄泉路一眼望不到尽头,阴魂接踵而至,幽冷的哭嚎听得人不寒而栗。

  穿着绫罗绸缎的富家老爷拼命挣扎:“我不要死!你们想要多少钱都可以,我全部烧给你们,求求你们送我回去!”

  瞎眼的老婆婆用力磕头:“我儿子儿媳都去了,只剩一个八岁的孙子,求求老爷多缓三年,只要他能平平安安长大,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

  穿着官袍的读书人大声呵斥,牙牙学语的儿童惊慌四望,哭着呼喊母亲。

  不甘和恐惧交织,化作这条路的世间百态,听得杜晟越发不忍。他动了动绑住手腕的锁链,想抱起小孩安慰,被黑无常用力拽住。

  生前的荣耀加身,家财万贯,在这里没有一点用。

  第三站望乡台可以令鬼魂眺望阳世家中的情况,所以聚集的阴魂最多,杜晟也想看看他爹的情况,但眼下挤不进去。

  “走吧,等鬼少的时候我带你过来。”白无常笑着拉走了他。

  杜晟很奇怪:“白爷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一路走来,也有其他阴魂试图提要求,那些鬼差直接一鞭子抽过去,丝毫不留情面。怎么到了他这里,反而好说话了?

  “以后你就知道了。”

  恶狗岭是生前作恶多端的人会遭受恶狗撕咬。金鸡山是一群公鸡啄食灵魂,需要用死时携带的五谷喂养。

  到了野鬼村,杜晟下意识向白无常身后缩去。这里全部都是遭受恶狗、金鸡撕咬的灵魂,因为肢体不全被留在了这里。

  到了迷魂殿,黑无常递过来一杯水。

  杜晟好奇:“这是什么?”

  黑无常冷笑:“迷魂水,喝了就会知无不言。到了前面的酆都城,你做过什么坏事都会抖出来,然后去十八层地狱偿还生前的孽债。”

  “老黑你别吓他,想也知道他不可能做坏事。”白无常连忙安抚。

  杜晟放心了,虽然只活了十六年,但他可以肯定此生从未做过坏事,拿起杯子一饮而尽,很快就变得迷迷糊糊,跟在两位鬼使身后向酆都城走去。

  进入城门的那一刻,杜晟周身光芒大盛,在幽冷死寂的鬼城内宛如一个明亮炽热的太阳,连远在大殿的酆都大帝都惊动了。

  他掐指一算,面露惊讶:“十世善人?”

  【好亮!像个大灯泡一样!】

  【我知道我知道,这是功德金光!】

  【按照世界观设定,做好人行好事就会这样?难怪白无常对杜晟很优待,一点也不担心他受到审判。】

  【老祖宗在劝人向善这方面我甘拜下风。】

  观众猜的没错,接下来的审判中杜晟一点事情也没有。

  十八层地狱更是让星际人好好开了一次眼界,有时候真的很佩服老祖宗的想象力,刀山火海他们知道,像什么牛坑地狱、石压地狱……根本想不出来。

  【我不记得在哪看的古籍了,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说的就是这个吧,生前做了什么,死后就会得到什么。】

  【这好像是道家的,我还看过佛家的因果报应之说,也是差不多的意思。】

  【哇,这个地府的设定真的很完善,好像真的一样。】

  【古人迷信,这些东西真的能震慑一部分人,让他们遵纪守法。】

  ……

  在郁璟治疗的这段期间,华鹰偶尔也会过来探望他。

  一来二去,两人越来越熟悉,已经能够聚在一块吐槽裴翊的面瘫脸。

  【轮回】电影上映后,郁璟特别拜托华鹰,把这部影片放给温启白看。

  “我恨不得他立刻枪决,你竟然还给他看电影!”华鹰气得大声咆哮。

  郁璟一脸嫌弃,用猫爪子疯狂洗脸:“你好恶心,口水都喷出来了。”

  华鹰差点背过气去,就没见过这么大方的苦主,身为受害者竟然要给加害者看电影。

  “我以为你上次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来真的。”

  “昂,我一向记仇,所以想送他一程。”

  男人眼角疯狂抽搐,送他看电影吗?

  有心想拒绝,可裴翊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看着,华鹰担心自己一旦拒绝,今天走不出陆家的大门。

  别以为他不知道,最近裴翊和陆家两位长辈对他毫无底线的溺爱,几乎是有求必应。

  最后还是答应了。

  华鹰站在温启白的病房外,脸色阴沉的能拧出水来,徘徊半天,最后一咬牙进去了。

  病房内除了一张床,没有任何摆设。男人躺在病床上,四肢和躯干都被紧紧束缚着,连头也只能略微转动。

  医生每日会给他打一剂维持生命的营养针,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施救。

  体内的毒素仍在肆虐,短短一个月,男人就瘦成了皮包骨。

  他死气沉沉看着华鹰,再不复当初的意气风发。

  “我说了,我不见肖冉。”

  华鹰耸肩:“别误会,我是来送快递的。”

  他左右看了看,按照郁璟的要求掏出两个光脑,固定在温启白的正前方。

  一个关掉弹幕看电影,一个是专门看弹幕。

  贴心的程度差点让华鹰气死。

  温启白他配吗!

  男人咬断手腕想自杀,被救回来后就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唯一一次开口是拒绝肖冉的探望。

  华鹰奇怪的行为也没有引起他的兴趣,只是两眼盯着上方的灯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非必要,华鹰一刻也不想见到温启白,如今只能守在病房,等电影播放完。他冷漠的解释:“是郁璟的要求,请你看一场电影。”

  温启白的眼珠动了动,哑着嗓子问:“他醒了?”

  “哼,陈文德教授救醒了他,直接说你的进化思路是错的。”

  温启白沉默半晌,无力的闭上眼睛:“不愧是老师,如果他肯早一点研究……”

  华鹰毫不客气打断了他:“他是在给你收拾烂摊子,别一副欠你的样子!”

  温启白没说话,如果两句呵斥就能让他幡然醒悟,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好好看,说不定这是你最后一次看电影。”华鹰冷笑。

  电影正好播放到杜晟死亡,跟着黑白无常下地府的一幕。

  什么行恶事结恶果,死后一起清算。

  什么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什么十八层地狱,六道轮回畜生道。

  看着看着,温启白突然笑出声,破铜锣一样的嗓子像是卡了一口痰,连笑声都断断续续的。

  笑够了,男人感叹:“他不会以为,这些东西就能吓住我吧。”

  天真的小家伙,被保护的太好了。

  华鹰额角青筋迸起,差点一拳揍在温启白脸上。男人手中沾染的鲜血几乎能把地狱的血池填满,怎么可能被十八层地狱的刑罚吓住。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被裴翊揍呢,也省得让温启白看笑话。

  华鹰猛地站起来,这个时候关掉光脑,只会让自己显得气急败坏,落了下风。

  他只能狠狠瞪温启白一眼,检查他的束缚是否完好,最后甩门离开。

  扒皮、滚油锅……绝望诡异的哭嚎在病房内回荡,温启白不为所动,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光脑。

  身侧的手轻轻一动,有寒光一闪而逝。普通的铁片划不开束缚带,但足够割开他的手腕。

  但是天花板四个角都有监控,一旦他露出任何异样,外面持枪的警卫员就会进来查看情况。

  除非,他能够瞬间杀死自己。

  要想办法摸清换班时间。

  ……

  审判结束,杜晟全须全尾的走出十八层地狱。白无常在旁边笑眯眯的说:“走吧,我送你去望乡台,看完就该去投胎了。”

  去望乡台的一路杜晟很沉默,等喝了孟婆汤,他就会忘记一切,重新转世为人。

  爹呢,爹怎么办。

  “我不想投胎,想在酆都等亲人。”少年郎犹犹豫豫的说道。

  这种例子在阴间很常见,白无常倒也很好说话:“只要你能耐得住寂寞。”

  望乡台是一面巨大的镜子,杜晟站在镜子前垫脚眺望,脸上充满了期待。

  希望他爹早日走出阴霾,再娶一房夫人,生的孩子健康活泼,能够承欢膝下。

  镜子泛起道道涟漪,出现了南沐城的景象,画面迅速拉近,来到杜府。

  杜晟设想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他爹杜彦平每日以泪洗面,快要哭瞎了双眼。

  雪上加霜的时候,原本的县令调走,新来的是个贪官,知道杜府富甲一方,每日都寻错压人,杜彦平无法,只能破财消灾。

  这养大了县令的胃口,从百两银子,到百两黄金。儿子死后,无心打理家业的杜彦平只能靠变卖家产求县令放过。

  杜晟气得全身都在发抖,语无伦次:“他怎么能……怎么敢……如此贪得无厌之人,竟然是父母官!”

  两行血泪从少年郎脸上滑落,看得白无常触目惊心。

  杜彦平再也榨不出一枚铜板后,县令找个借口将杜府满门抄斩。杜彦平为了活命落草为寇,成了远近闻名的土匪。

  杜晟瞳孔一缩,噗通一声跪在白无常面前:“我想回去!我想回去救我爹!”

  白无常很为难:“这个……我做不了主。”

  杜晟苦苦哀求,白无常只能带他去找酆都大帝。

  面容威严的神祗凝视少年郎许久,缓缓开口:“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念在你是十世善人,我可以让你回去,但是回去消耗的是你的功德。”

  杜晟用力磕头,毫不犹豫冲向望乡台的镜子。再次睁眼,他成了府内一个小厮,杜府还没有破败,他爹也没有落草为寇。

  一切都还来得及。

  杜晟爬起来向前院跑去,疯疯癫癫的样子看得管家皱眉,一脚把人踹倒。

  “小兔崽子,跑什么,府内是你能随便跑的地方吗?”一边骂一边拳打脚踢,借机发泄心里的不满。

  杜晟抱着头,咬牙忍耐身上各处传来的剧痛,他没想到平日里慈祥和蔼的管家私底下会是这样一副面孔。

  观众看得快要气死了,上一秒还在感叹杜晟真孝顺,下一秒就心疼他被人打。

  【杜彦平你人呢,儿子被人打了,快出来啊!】

  【糟老头子现在喝酒呢,万事不管,管家和小厮快要上天了。】

  【我以为杜晟会用自己的身体回来,没想到成了别人。】

  【他的身体已经下葬了吧,天气热一点估计都烂了。】

  杜彦平听到动静摇摇晃晃走过来,呵斥:“吵什么,少爷刚走,你们就给他丢脸,再闹全部卖了!”

  管家小心赔笑:“老爷,是这个小畜生在花园吵闹,我怕他打扰少爷安眠,心里急了点。”

  杜晟抬头,看着杜彦平又哭又笑。

  “……”爹,是我啊。

  他张张嘴,喉咙像是被锁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杜晟明白了,这是酆都大帝在警告他,不准他透露身份。

  手里拎着酒壶的男人看着小厮那漆黑的眼珠,不由得心烦意乱,却不知道自己在烦什么。

  “你去前院给我打扫卫生。”

  杜彦平不耐烦的摆摆手,转身离开后院之前,突然一怔。

  说起来,他儿子杜晟也有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

  从那以后,杜晟就被留在了杜彦平身边伺候。

  “老爷,县令不是好人。”

  “他霸凌百姓搜刮民脂民膏,这种贪官最擅长得寸进尺,您不能一忍再忍啊。”

  “他还强抢民女,害的三娘一头撞死,家破人亡,这种人应该得到报应!”

  “我们上京去告御状吧。”

  杜晟一遍一遍的劝,杜彦平全然不理,整天闷头喝酒。少年郎一咬牙,提出府内的禁忌话题:“如果少爷还在,看到南沐城被祸害至此,该有多难过啊。”

  杜彦平倒酒的动作一顿。

  杜晟小心瞥了一眼他爹的神色,将地府十三站娓娓道来:“……如果心有牵挂,阴魂迟迟不肯投胎,就会在望乡台苦等,少爷这么孝顺,一定在看着您……”

  杜彦平泪流满面:“是啊,我儿一向孝顺,一定放心不下家里。”

  凭什么别人作恶多端能长命百岁,我儿行善积德却要早早离开人世!

  这个念头就跟钉子一样,牢牢扎在心口,每想一次,便是撕心裂肺的疼。

  杜彦平像是入了魔一样,一直喃喃着凭什么。

  县令再次登门拜访时,他掏出藏在袖口的匕首,狠狠扎进县令的心脏。

  曾经富甲一方的杜府老爷成了通缉犯,所有家仆全部充公发卖。

  杜晟运气好,逃了出来。他站在荒凉的杜府中满心茫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回来是想救爹,如今爹成了通缉犯,该去哪找他?

  冥冥之中,杜晟想起自己在望乡台看到的一幕。杜彦平落草为寇,就在不远处的山里。

  少年郎精神一振,连忙向那座山跑去。

  他的鞋跑掉一只,披头散发像个疯子。山里的植物在脸上留下道道伤口,毒虫蛇蚁不计其数。

  杜晟翻山越岭,终于找到了杜彦平。

  男人瞎了一只眼,正跟着一帮兄弟大口喝酒。

  “……”爹!

  杜晟眼睛一亮,不等他喊老爷,一个土匪抓住了他。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一个小绵羊!”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哈哈大笑,不怀好意的目光上下打量。

  杜晟定定神,对杜彦平喊道:“老爷,是我啊。”

  络腮胡子:“大哥,你认识?”

  如今的杜彦平早没了书卷气,浑身上下都裹着凛冽的戾气,他看见杜晟一怔,冷漠转头:“不认识。”

  络腮胡子哈哈大笑,举起了手中的刀:“最近官府追得紧,这人或许就是探子,还是宰了吧。”

  手起刀落,壮汉划开杜晟的喉咙,他倒在地上,难以置信的盯着杜彦平,张张嘴想说什么,鲜血涌出,堵住了即将脱口的话。

  弹幕炸了。

  【啊啊啊啊该死的杜彦平!这是你儿子啊!就算不认识,他辛辛苦苦照顾你这么久,就没有打动你吗!】

  【该死的,我算是看出来了,杜彦平的性格就容易走极端,少年我们不管他了,还是去投胎吧。】

  【是啊,明明解决县令能有很多办法啊,他偏偏选了一个最极端的。】

  【他真的值得救吗?手上早已沾满了无辜之人的血,到了地府也要下十八层地狱吧!】

  白无常也在问杜晟:“值得吗?”

  杜晟惊恐的捂住脖子,仿佛那里还残留着冰冷的杀意,他用力喘息,半晌后才问道:“我爹死后,会下哪层地狱?”

  白无常翻开生死簿:“他目前共杀一百零六人,抢劫、欺压百姓……需要去石磨地狱、血池地狱、火山地狱走一遭,直到洗清身上的孽债。”

  杜晟抬头,眼睛是一如既往的明亮:“我愿代父亲受过,直到偿还所有因果!”

  观众听得心里一颤,鼻腔瞬间就酸了。

  前面黑白无常仔细介绍了十八层地狱的内容,他们知道火山地狱到处是岩浆,阴魂需要忍受灼烧的痛处,在岩浆中体验一遍又一遍的焚烧。石磨地狱会把阴魂磨成肉酱,重塑魂体后再磨,周而复始。

  一个才十六岁的孩子,生前行善布施,死后也不得安宁,为了父亲要忍受无边的痛苦。

  很多观众不忍的撇开头,听着杜晟传来的惨叫,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落。

  看着杜晟在岩浆中沉沉浮浮,在石磨的碾压中一遍遍重聚再碾成肉酱……

  他们崩溃了。

  弹幕一边倒的破口大骂,像杜彦平这种人凭什么会有如此孝顺的儿子。

  军部医院。

  温启白死死盯着电影画面,本就苍白的脸色简直到了惨白的程度。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入枕头,他的手脚不能动,脖子也只能抬起一点。

  “华鹰!华鹰!我不看了!”男人大声说道,如果仔细分辨,就能察觉他语气中的慌乱。

  或许是华鹰吩咐了什么,门外没有任何动静。

  温启白的指缝寒光一闪,用力划破手腕,鲜血顿时染红了床单,门外警铃响起,华鹰这才推门进来。

  他粗暴摊开温启白的手,铁片就跟针一样,也不知道温启白在病床哪里扣的。男人冷笑:“你这幅模样倒是顺眼多了。”

  一瓶喷雾喷在温启白手腕替他止住血,华鹰把玩铁片,笑眯眯说道:“这是郁璟特意为你拍的电影,我觉得很好看。”

  他错了,原来郁璟说的是真的,真的能杀人诛心啊。

  男人慢悠悠找个地方坐下,不经意地说道:“听说温洛那孩子也很孝顺,如果真的有望乡台,他一定时时刻刻看着你吧。”

  “闭嘴!闭嘴!”温启白用力挣扎,扭头对华鹰失声怒吼。

  十八层地狱不足以震慑丧心病狂的温启白。

  对于温启白来讲,自从儿子死后他每一天都活在地狱里,根本不怕那些东西。

  百折不挠、拥有赤子之心的杜晟却轻而易举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

  那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