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霓虹灯闪烁,明岁在庄裕的护送下,回了幸福小区。
晚风吹得微凉。
他肩头披着一件西装外套,眉眼如墨般浓昳漂亮,唇瓣殷红,肤色雪白,静静站在灯光与夜色中,像一幅画卷。
庄裕同他并肩而立,俯身望向他,“还没回过神?”
明岁点点头,指尖发烫,这件西装外套是庄裕给他披上的,口袋里塞了三张银行卡,两张无上限的黑卡,一张数额超8位数的银行卡。
黑卡是陈江给的,银行卡是庄裕给的。
两个上了年纪,同样成熟稳重的男人,简单粗暴的解决了明岁一直以来窘迫的生活。
明岁心神恍惚,望着街头车水马龙的景象。
“在想什么?”
庄裕忽然问。
明岁顿了顿,声音很慢,“……没有想什么。”
下颌忽然被捏住,明岁茫然地侧过头,晚风吹过树梢,香樟树洒落的阴影下,庄裕垂眸看他,眼神黑而平静,罕见的流露出淡漠的情绪。
这一刻,他像一个高高在上的掌权者,平静的审视着明岁。
明岁心脏莫名一跳,不受控的后退了一步,紧张的睫毛轻颤,“庄……
庄先生。”
“告诉我,”庄裕指尖力度轻柔,完全的掌控了明岁的视线,他站在明岁视线中心,温和却不容置疑地问:“你在想什么?”
明岁小声说,“我只是……
有些不适应。”
“是吗?”
庄裕的眼神沉静,仿佛看透了明岁的内心。
他半蹲下身,笔挺而颀长的身姿屈下,帮他系上松开的鞋带,明岁呆呆地低头,听见男人温和的说:“明岁,我知道你害怕,我可以向你保证,要不了多长时间,你就能回来。”
“你是陈家唯一的孩子,”庄裕仰头看他:“你名正言顺,身份尊贵,任何人都无法与你相提并论。”
明岁呼吸变得缓慢、沉重,他指尖捏紧肩头的西装,心中无法落到实处的不安与惶恐仿佛都在庄裕的声音中找到落点。
眼眶微微变得湿红,明岁伸着脚,看着庄裕不紧不慢帮他系鞋带的动作,想到了原世界里有关陈家的剧情。
原剧情里,‘明岁’风风光光的回到陈家,整个陈家唯有陈江一人疼他,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给他。
但上流社会无法接受一个从小城镇来的‘真少爷’,他们明面上追捧明岁,背地里嘲笑他的做派、谈吐、性格,嘲笑他眼皮子浅,骨子里流着小市民吝啬的血。
明岁被整个上流社会排挤,在爆出来明岁曾女装直播捞钱的事件后,陈氏集团的所有股东们都向陈江施压,表示绝不允许陈江将股份留给明岁,陈江一意孤行,为防夜长梦多,在明岁20岁生日那天,准备带明岁去签署股份转移合同。
意外发生的突然,一辆横冲直撞的大货车袭向陈家的宾利车,两人当场死亡。
陈家的一切最终落到陈思白和陈河夫妇手上。
陈家自此彻底没落。
原剧情里庄裕与陈江没有任何私交,曾被明岁骚扰过的纪寒洲、封臣,在听说此事后也眉头也没皱一下。
明岁的死亡轻如鸿毛,所有人在提起他时,不过评论一句‘命薄,过不了好日子’。
系统担忧的声音响起:“宿主,你没事吧?”
“没事。”
回过神,明岁想到包厢里陈江慈爱温柔的目光与注视,想到不论是原位面还是现在,陈江都无法掩饰的偏爱,心头莫名酸涩。
深吸一口气,明岁去看庄裕,夜色中,他眸色明亮,乌润的仿佛浸着水,终于问出了原位面里‘明岁’没有问出口的话。
“我有一个‘哥哥’,是吗?”
庄裕轻眯起眼,眼底掠过一丝深冷的寒意,面色却是温柔的,“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说的这件事,但是以我对陈叔的了解,陈思白并不在陈家的户口本上。”
“不在一个户口本上,当然不是你的哥哥。”
明岁一怔,“不在一个户口本上吗?”
“当然,陈家只有一位小少爷,也只会有一位少爷,”庄裕笑着望着他,温柔的抚过他眼前的乌发:“明岁,没有人能替代你。”
“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时间到了,你就会明白的。”
***被庄裕护送回家,明岁昏昏沉沉的睡了一晚上。
正好这段时间也不用直播,他整理着乱成一团的思绪,直到第二天才看到封臣贴到冰箱上的便利贴。
便利贴写封臣回家上学了,让明岁不用找他。
男生的口吻恶狠狠,笔锋凌厉,像是要把便利贴划出笔痕。
在系统那里得知封臣是被封家带走后,明岁便没怎么担心封臣的安危,毕竟这小子是回家继承亿万家产去了,用不着他瞎操心。
接下来的几天,明岁在系统的剧透下,彻底明白了庄裕口中‘用不了多少时间’的意思。
一个豪门世家继承人的更替本该细水长流、按而不发的缓慢进行,陈思白当了陈家这么多年的小少爷,外界已经公认陈思白才是下一任的陈家接班人,陈思白不光京大毕业,学的工商管理,还在庄裕的公司实习过,算得上履历赫赫。
陈家除了陈江,二房的陈河家中还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
陈河惧怕陈江这个大哥,一直以来都迂回的讨好着陈思白,觉得等陈江死了,自己肯定能趁机会分一杯羹。
连带着陈河的一双儿女,对陈思白都是极尽讨好与奉承。
偏偏在这个平静的日子里,周一的股东大会上,稳坐董事长位置的陈江突然在会后延长十分钟,公开宣布十五年前走丢的亲儿子找到了。
并直接表示,自己的一切都是亲儿子的,无论股份,还是其他。
简单两句话引起轩然大波。
一时间陈家真少爷回归的消息如同原子弹爆炸,一天比一天散发出更强的余波,整个江城上流社会都为这个消息而震动,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猜测陈江的意思。
消息发酵的厉害,三天后,江城有头有脸的人几乎全部听说了这个消息。
就连明岁,都从网络捕风捉影的营销号上,听说了‘陈家真少爷即将归位’的八卦。
躺在空调房里,懒洋洋地吃冰西瓜的明岁:“……?”
真少爷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真少爷只知道什么都不用管,有人替他操心。
***周五傍晚,城郊会所。
会所内灯光昏暗,U型沙发上挤满了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二代。
他们难得齐聚一堂,打着吃喝玩乐的幌子,不约而同地对视,表示今天前来的真正目的。
又过了半个小时,门被推开,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男生眉目俊秀,气质矜贵,穿着西装三件套,笑容温和而风度翩翩,十分自然地迈步走了进来,朝一圈人打了个招呼。
“怎么今儿都来得这么早?就差我一个了?”
坐在单人沙发上的男生先开了口,“思白,你怎么来这么晚?你家里到底怎么回事?什么就真少爷假少爷的?”
陈思白笑容不变,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他五指死死攥紧,血管暴起:“哎,这事说来话长。
我也是才知道我不是家里的亲生孩子,我爸以前怕我较真,没跟我说过我的身世,结果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曹家的小少爷翘着二郎腿,怀里抱着丰腴的女郎,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问:“没想到陈叔有个亲生儿子?”
今天在场的众人,家里都与陈家有生意往来。
这些二代们平日里多出席各种高档活动,陈思白背靠陈家,一直眼高于顶,没人敢惹他,他也懒得与众人交际。
如今落了难,被人看了热闹,竟罕见的不像以前那样甩脸色,反而若无其事笑了笑,好脾气的说:“我昨天才跟我爸聊了这事。
我爸说他本来也不想把我的身世公布,不过我那个名义上的弟弟……
就是我爸的亲儿子,这些年过的有点苦,受不了我跟他的落差,所以强硬的要求我爸把身世这个问题公开,我爸也挺苦恼的,今天才特意让我来跟大家说一嘴。”
曹家的小少爷皱了皱眉,他看不惯陈思白很久了,今天特意来看热闹,但听陈思白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陈江更喜欢他?其他人也嘲讽的想,亲儿子跟养子能一样吗?陈思白怕不是疯了,在这厚脸皮的给自己贴金。
也有敏锐的人听出重点,下意识问:“亲儿子过的苦日子?什么意思?”
陈思白叹口气,摊了摊手,苦笑:“我这个名义上的弟弟,被拐卖到了山村……
高中都没毕业。”
一石激起千层浪,全场默然。
众位出身高贵的二代们面面相觑,眼里不约而同露出些鄙夷和可惜。
高中都没毕业啊……
难怪陈思白还敢出现在公共场合。
陈思白毕竟是陈江一手养大的孩子,受过良好的教育,真少爷哪怕血脉纯正,但陈氏集团的股东们可不管谁的血脉更纯真,他们只在乎自身的利益能不能得到保证。
一个京大工商管理专业毕业,帮家里处理过业务的养少爷,和一个出身高贵,偏偏没受过任何良好教育,可能一身穷酸毛病的真少爷——如果陈江有这个精力重新教导真少爷的话,那一切都另当别论。
偏偏陈江这些年身体每况愈下,早就传出过曾多次昏迷的小道消息……
这种情况下,股东们绝对会为了陈思白,跟陈江对抗。
看来陈家这场大戏,还有的看了。
在场众人面色变换,陈思白怡然自若的靠着沙发,叫服务员给他上了杯红酒。
他唇角笑意不减,心底沸腾般的嫉恨与恶意却如潮水,越发涨起。
……
真少爷。
什么真的假的,只要明岁敢回来,一个穷乡僻壤长大的土小子,没背景没人脉,怎么可能斗得过他!江城上流社会的这些二代们可不是好相与的人,每个圈子都有自己的潜规则,明岁贸贸然闯进来,哪怕他有陈江做依靠,这群恶劣的、崇尚高雅的大少爷大小姐们,也绝不会让他落得好!他早晚要让明岁名声扫地,灰溜溜的缩在陈家老宅里,做一个连脸都不敢露的阴沟老鼠!——下章回豪门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