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岁急匆匆赶去了医院。
傍晚的医院人很多,急诊科不少抱着孩子挂号的家长,一楼大厅除了喧闹,还有哭声、叫声、喊声。
一对夫妇抱着正在输水的孩子,笑容温暖,轻声细语的哄着他。
医院的灯光明亮刺眼,明岁被一众盛宅的保镖护送着,下意识看了这一家三口一眼。
三人中的妈妈很敏觉,立刻抬头,对上明岁的视线后愣了愣,似乎发现是自己过于敏感了,于是局促地笑了下。
“小少爷!大少还在手术室,医生们正在手术!”
管家的声音唤回明岁的注意,明岁立刻收回视线,看向南伯,随着他快步往电梯走去:“通知舅舅了吗?”
“通知了,”管家满头大汗,医院里空调冷气充足,他显然不是因为热的,“事故原因我们也调查清楚了,施工现场存在安全隐患,大少发现后要求承包商那边立刻解决,结果前脚检查完后脚就出事了。”
承包商是盛家和政府合作选出的建筑公司,曾帮助南城政府建造新政府大楼,也是因此,这片由盛家主导的产业园区才会再度承包给他们。
可是现在,盛时宴在项目完工前两天出事,如此敏感关头,不光盛家名誉会受损,整条利益链都将受到影响。
明岁细长的狐狸眼没了笑意,不愿在现在究其背后原因。
电梯门“叮咚”一声关上,他看着镜面反射中的自己,道:“把人看好了,在我舅舅回来之前,别让他们离开南城。”
管家:“是。”
盛时宴出事后,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是盛家,紧随其后的便是警局。
警局派了足足三四辆车来封锁现场,盛家根系繁茂,是南城的经济支柱,盛时宴主导的产业园项目更是整个南城下半年必须完成的经济指标之一。
现在项目现场突发意外,不论政府还是警局都感头大,上下机构全部运转起来,就怕这件事并不单纯,背后真的有黑手。
明岁是盛闻手把手教导着长大的孩子,对于这些有‘作案’嫌疑的人,他绝不会心软。
……
四楼,手术室亮着‘手术中’的红灯。
透过半透明玻璃能看见里面的手术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医院冷气开的较低,凉意沁的人手脚生寒。
盛时宴背后被钢筋砸到,有淤血,必须先把淤血排出,再进行其他检查。
长长的座椅冰凉,明岁实在无法安心坐下,他拒绝了管家让他先回家休息的提议,数着时间等待手术结束。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都有如实质。
盛闻正在飞机上,手机提示音无数次循环:“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sorry……”
挂断电话,明岁深吸一口气,背对着手术室,静了片刻,才重新转过身。
他盯着惨白的墙壁,瞳仁颤了又颤,乌黑清润的眼底呈着潋滟水色,怕被别人发现,连擦掉眼尾这点水汽都做得偷偷摸摸。
他怕盛时宴出事。
盛时宴虽然霸道、独裁、冷漠,但对他是没话说的。
出行必定会带礼物回来、下雨会去学校撑伞接他、半夜饿了也会一边皱眉一边下楼给他热牛奶,他是个比大多数哥哥都要合格的兄长。
明岁可以使各种小性子羞辱他、欺负他,却从未想象过盛时宴受重伤的情景。
这在他的理解之外。
让他空前不安。
系统在脑海中小声安慰他。
管家也心疼的不得了,给他接了杯温开水,哄着他喝下润润嗓。
一杯水喝完。
手术室的红灯终于转绿。
门被推开,明岁指尖一颤,倏然看过去:“王院长!我大哥怎么样?”
他匆忙撂下水杯迎上来,声音急切,眼尾还洇着潮红,水汽未消,唇瓣染着热水留下的水迹,可怜又紧张的模样,没了惯常的矜雅,让人看着心里酸涩。
盛时宴的手术由院长亲自操刀。
王院长摘下口罩,目光清明沉稳,柔声安抚着明岁:“手术很成功,幸运的是盛先生的内脏并没有受伤,排出淤血后好好调养,身体还能恢复,几乎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那他还能站起来吧?”
明岁很担忧。
王院长哑然失笑:“当然能。”
护理床从两扇大门内推出。
明岁目光下移。
盛时宴静静躺在病床上,五官毫无血色,唇色苍白,尽管陷入了昏迷,眉头依旧紧蹙,气势凌人,像在昏迷中还发号着施令。
明岁盯着他看,眼眶又开始发热,好半晌,才镇定回道:“……嗯,没事就好,我知道了。”
-盛时宴被推往vip病房。
VIP病房不同于普通病房,病床后有一间侧卧,还有半开放式厨房、洗浴室、茶室、棋牌室。
医生说盛时宴明天可能就会醒,明岁打算今晚在病房里陪床。
今天一晚上兵荒马乱,等一切回归正途,已经将近十二点。
整栋住院部大楼渐渐安静下来,盛时宴病房外由保镖看守,走廊静悄悄的,灯光昏沉。
明岁守了盛时宴许久,一晚上没吃饭,这个点才感觉到饿。
楼下就是自助餐厅,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供应餐食。
明岁不打算麻烦管家给他送饭,他带好手机,准备下楼随便吃点东西,然后再回来。
门口的保镖同他打过招呼,目送他远去。
四楼的电梯出口与楼梯口在一处。
明岁面色疲惫的摁了下楼键。
“叮”的一声。
电梯门开。
明岁迈开步子——下一秒,隔壁楼梯间内忽地伸出一条手臂,猛然抓住明岁,将他大力扯了进去!所有疲惫瞬间消散。
明岁警觉的侧过头,乌眸惊惶,纤瘦的身体无法抵抗如此强劲的力道,手腕同样被攥得很紧,他只来得及瞥见男人于阴影中露出的半张侧脸,嗓子里的求助便被硬生生压下。
身形不稳的被扯进楼梯间,明岁脚步踉跄,后背贴住墙壁,冷的生寒。
楼梯间昏暗无声,‘安全出口’标牌散发幽幽绿光,绿光洒在男人身上,对方一言不发,身形利落颀长,一身简单方便的黑色便服,头戴棒球帽,帽檐下压着黑色碎发,下颌线条明晰流畅,英俊清冷。
“沈嘉言?!”
明岁认出了这‘神秘’男人,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语无伦次:“你……
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