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心泽和父亲重新回归到北城上层圈并不容易。
四面八方涌来的各种视线,都让他倍感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让季心泽与周围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尽量与人不接触。
季父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能久站,陪着儿子站了一会儿后,不得不去一旁的休息处休息。
季心泽怕父亲身体吃不消,便陪着父亲在休息处休息了一会儿后,送他们先坐车回去了。
季父临走前忍不住劝儿子,“算了小季,来日方长,以后我们再找机会,你也回吧。”
今天他们来,是想重新给家族企业谋个东山再起后的生意,只是现在所有人几乎都在避着他们家走,这让季家很艰难。
季心泽不甘心,他还想试试。
“爸,您和妈妈先回家看看,我再待一会儿。”季心泽道。
“别为难自己,咱们家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孩子。”季父安顿着。
虽然之前季心泽失踪了那么久的事,他们怎么也问不出来。
好在季心泽后来去了南域,也算平安脱身。
但身在商场多年,季父看多了最后走投无路,误入歧途的人,他绝不希望儿子出任何意外。
“我知道的,爸爸。”季心泽点点头,知道自己之前失踪的事让家人担心了,不敢再冒险。
“这样,我和你妈妈就在这里等你一小时,一小时后你必须出来,懂了吗?”季父道。
季心泽原本想让父母先回去的,只是看到父亲如此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点点头,转身又回了宴会场。
他站在会场中,看着他人杯觥交错,淡淡的与这些人保持着距离,同时观察着人群的样子。
这样的热闹,又这样的虚假,一切不过是金钱和利益的游戏。
今天可以和这个人交易,明天可以和那个人反目。
昨天还在和他们季家往来,今天见到他们季家的人,躲的比兔子还要快。
季心泽轻叹一声,活了这么大,总算是也体验了一把人情冷暖。
突然,就当季心泽决定放弃寻找生意伙伴,离开宴会时。
一个陌生的,又有些好听的声音在他的身边响起。
“季先生,还认得我吗?”
不知何时,一道高大强壮的身影出现在季心泽的身后。
顾寒琛不知何时站在季心泽的身后,轻声寻问着。
他的长相和四年前有着巨大的改变,还有他的身高与气质,应该也发生了变化。
顾寒琛不知道,季心泽能不能一眼就认出自己来。
又或者,他会认出自己曾经是前不久绑架他到地下室的那个劫匪?
对于这个答案,顾寒琛很是期待。
季心泽被身后的人吓了一跳,他稍稍撤后一步,愣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有那么一瞬间,这个人给他的感觉让季心泽觉得像那个绑匪。
没错,就是那个前不久劫持了他的怪人。
季心泽的反应是本能的,他下意识的拔腿想跑,但一回头看到周围的环境后,才发现这里是严家的宴会,没有人敢在这里绑人。
而且对方这样问他之后,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眼神笑眯眯的看着他,和之前那个绑匪并不一样。
没错,两者的身形也许相同,但眼神和气质越看越觉得截然相反。
之前绑架他的那个人眼神带着一股黑沉沉的欲念,像是随时能扑倒他,甚至生吞了他一样。
但眼前的这位男士眼里只有温和乖敲的笑意,像是随时等他去拍拍脑袋的大熊猫。
看着还挺可爱的?
季心泽被自己一瞬间的感觉给逗笑了,他缓过神后,很礼貌的笑了笑,想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既然对方刚才那样问,那他们俩一定认识,至少也是见过面才对。
只是这样的身高,季心泽认识人的印象中并不多,除去那个绑架者,只有有顾锦兴和严敬山也是这般。
只不过顾锦兴的身材更偏瘦一些,不像这位一看就是特意锻炼过的,身上的肌肉很结实,西装下的线条很明显,但却不像严敬山那样魁梧到西装都遮不住的程度。
怎么说好呢。
这位先生的身材真的是恰到好处。
“你好,你是?”季心泽实在有点认不出,只好歉意的看着对方。
顾寒琛很失望,但心里又有那么一丝的侥幸。
季心泽这样都认不出他来,那他认出自己是绑架他的人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毕竟当时相处的时间有限,而且环境昏暗,光线不足,他又刻意隐藏了真容。
季心泽认不出来也好,至少他不用再担心之前冒然的行为,会让季心泽心生厌恶了。
顾寒琛笑了笑,对着季微微的摇了摇头,“季先生,想不起来那罚你一杯可好?”
罚?
季心泽的眉头皱了一下,他本想轻轻的摇头拒绝,却见对方从待者手里拿过一杯果酒来。
果酒的话,酒精度数并不算高,季心泽接过后笑了笑道,“那在我认罚前,是否可以告诉我阁下是 哪位?”
顾寒琛连连晃动手指道,“这可不行,季先生你都没有认出我来,要先受罚的。”
对方强势又温和,让季心泽很难拒绝,没办法之下季心泽只能将果酒喝掉。
微酸偏甜的果酒并不难喝,甚至还有一股清香味,让季心泽有点意外。
“这是什么酒?”季心泽忍不住问了一声。
“青草,我自己酿造的,喜欢吗?”顾寒琛问。
“你自己酿造的!”季心泽这下惊讶了,这么年轻就能酿造出这样好喝的酒来,那这人应该是行家啊。
季心泽想啊想,直到顾寒琛刻意引导他道,“大概四年前,也是在北城,顾家郊外的酒庄里,我当 时负责乔灿的婚礼的布置,当时我们见过。”
对方这样一说,又因为对方会自己酿酒,而且是四年前的事,这下季心泽便觉得是真事了。
“抱歉,我没有认出你来,怎么称呼?”季心泽问。
顾寒琛笑了笑道,“肖寒。”
季心泽顺着他名字的发音又重复了一遍,“肖寒?”
肖寒?
小寒?
有那么一瞬间,季心泽的思绪被这个和‘小寒’特别像的发音给弄懵了。
“怎么样,想起来了吗?”顾寒琛还在诱导着,刻意让季心泽产生某种误会。
果然,季心泽这样心软的人,一再被人提醒还是没能想起对方后,自觉理亏,便点点头道,“抱歉,肖寒肖先生,重新认识一下,季心泽。”
“肖寒,酿酒师,也兼营各种投资和旅游业。”顾寒琛笑着说道。
季心泽和这位肖先生,很明显相谈甚欢,严敬山看着好友顶着那张英俊的骗人脸,在那边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同时也看了眼那位乔博说的季心泽。
季家的孩子,严敬山只是知道,并没有接触过。
但季心泽的风评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很好。
这种好就像严敬山是圈子里老一辈所竖立的保家卫国的优秀后辈一样。
季心泽曾是老一辈人眼里知书达理,学识渊博,个人努力上进的优秀晚辈。
严敬山只是没想到,顾寒琛这个北城的恶霸,竟然最后会折在这样一个文弱的人手里。
而且看样子,对方还没有发现顾寒琛的真实身份。
严敬山不知道顾寒琛干嘛要玩这样的游戏,在他看来一个顾家的子弟,却说要侵吞顾家的一切,这样冷厉狠绝的计划真是前所未闻。
一场宴会,让严家在北城的地位更高,同时也将‘肖寒’这位长相出众,身份神秘的新贵介绍到了北城的圈子里,更让季家重新回到了北城。
很快,严家雷厉风行的又拿下几块土地,更和政府打好了关系,在整片科技开发区占了优势。
而顾家那边,不知为何,竟然开始连连出事。
最开始是顾家在拍卖土地的时候失了利,但一件小事不至于让顾家的地位有多大的动摇。
只是随后一连几块土地竞价,顾家都失利,便传出了一些不好的风评。
比如顾家现金流可能出了问题,还有顾家内部可能出了问题。
总之,很多的消息开始在北城漫天飞了起来。
但最令人感到的意外的是,在刚入深冬的时候,顾家竟然被警察上门查了。
随后消息不胫而走,似乎是顾家做了假帐,在生意上有大笔的偷税漏税。
数额不小,同时年限不短,一下子做为顾家掌权人的顾锦兴和顾老爷子都被扣了下来。
警方念着顾老爷子年事已高,最后将其放回了家。
但顾锦兴却被留了下来。
顾老爷子为了保下这个大孙子,不得不将手里的一些工程转卖给他人,把家底掏出来弥补这些年来顾家偷税漏税所欠下的巨额天坑。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一场金融风暴席卷了整个全球,北城自然也没有逃过劫难。
建筑工程本来就是投资回报需要二三年的项目,顾家之前投进去的钱还没有建成,就被金融风暴压得喘不过来气,一下子工程停工,钱不到位,买房的人投诉,公司内部人员流失严重。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却一下子这许许多多的事压在一起,就把若大的顾氏给压倒了。
三个月后,顾氏不得不变卖现有的资产来抵债。
但金融风暴中,谁也不敢轻易接手这种资产。
最后顾氏资产的价格一压再压,竟然压到不足盛世时十分之一的价格,被人购买了。
而购买顾氏资产的人便是严敬山、乔博、还有肖寒。
一场无声的收割就这样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