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随意这一觉睡到晚上才醒, 起来之后就感觉全身酸软,跟被车碾过似的,难受得不行。
他也不想再起来了, 干脆就那么躺着, 手脚摊着, 像条风干的咸鱼。
关承酒回来看见他这样, 有些无奈:“醒了怎么不起来?”
“难受。”宋随意皱着脸道,“全身都难受。”
关承酒只好坐过去,抓着他的胳膊腿四处捏捏,缓解酸软,一边捏一边道:“见山来找你,要见见吗?”
宋随意不解:“他找我干嘛?”
“不清楚。”关承酒道, “支支吾吾的, 不知道想说什么,你要是不想见我就让人把他送回去。”
宋随意想了想昨天的事, 估摸着是为了沈云霆跟王慈的事, 但他不好问当事人, 而关承酒立场尴尬还不会说话,所以只能来问他这个热心路人。
“行吧。”宋随意叹了口气,“看在他刚失恋的份上,见一见,不过我要先吃饭。”
“想吃什么?”
“呃, 吃点肉。”宋随意想了想,“还想吃点油炸食品, 唔……就炸得脆脆一口下去会响的炸鸡!”
“冯桂安, 吩咐厨房,野竹, 去王妃的衣服拿来。”关承酒说着把人捞起来,“换衣服。”
宋随意就顺势往他身上一歪,没骨头似的软倒在他怀里,哼哼唧唧道:“王爷伺候我。”
“嗯。”关承酒应了一声,示意野竹把宋随意的衣服拿来,然后上手给他穿好。
宋随意还是不肯动,摊在他怀里继续哼哼唧唧:“抱我去。”
关承酒微微蹙眉:“不好看。”
“自己人,不好看就不看。”宋随意道,“抱。”
关承酒:“……”
他伸手把人抱起来,带着去了前头。
孟见山听见脚步声还有些奇怪,正想问问关承酒怎么不把人带来,扭头就看见他手上抱着个软趴趴的王妃走了过来,顿时哽住了。
“孟大人。”宋随意先出声打了招呼,但头也没抬,依旧靠在关承酒肩上。
孟见山着实愣了好一会才拱手行礼:“王妃。”
宋随意应了一声,笑道:“你来早了,我还没吃晚饭呢,孟大人要一起吗?”
孟见山立刻点头:“吃啥?”
“鸡。”宋随意道,“炸鸡。”
他话刚说完,厨房就把他的晚饭端了上来,除了炸得金黄酥脆的鸡肉之外,旁边还有两碟解腻的小菜跟一大壶果汁。
宋随意有点惊讶:“厨房什么时候这么贴心了?”
“应该是冯桂安让准备的。”关承酒道。
宋随意立刻看向野竹:“你应该跟冯总管多学学。”
野竹满脸无辜。
不过宋随意也没太说这件事,衣摆一撩就在桌旁坐下,伸手拿了个鸡翅就开始啃。
孟见山见状也跟着坐下来拿了一块,只有关承酒还矜持地用筷子挟着,看上去优雅是优雅,就是速度有一丢丢慢。
宋随意看了他几眼,见他用了一会筷子,最后还是跟着他们原始地用起手,这才满意,转而看向孟见山:“孟大人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说起这个,孟见山表情顿时泛起苦,问道:“云霆跟王大人的事,是真的吗?”
宋随意笑道:“你终于发现了?”
孟见山苦着脸点点头:“我……看见了……”
宋随意:?
“你看见什么了?”他好奇问道。
孟见山依旧一脸苦逼:“就昨天,你们走了之后我看云霆拉着王大人去了个没人的地,以为他们吵架呢,就去看了一眼……”
宋随意支着耳朵:“然后呢?”
“然后我看见王大人把沈大人推到墙边,抓着他的领子很生气的样子。”孟见山说到这,神色有些恍惚,眼神中还带着点不可置信,“然后云霆就还手了,反把王大人推到墙上,我怕他受伤,就出去了。”
宋随意:“……然后呢?”
孟见山低着头,沮丧道:“然后我就看见云霆在亲王大人。”
宋随意:“……”
他没想到竟有人如此之二货。
“要不我赞助点,你去买辆豪华大马车吧。”随意道,“趁着天黑你连夜出京。”
孟见山:“……”
虽然不是很懂王妃为什么要他出京但他感觉心好痛。
“我也没想到啊。”孟见山委屈道,“他们瞒着我们这么久,太过分了。”
宋随意委婉提醒:“是瞒着你。”
孟见山:?
宋随意怜爱地看了他一眼,说:“他们俩的事我跟王爷都知道。”
孟见山呆滞了:“啊?什、什么时候?”
“挺久之前了,王爷跟我说的。”宋随意笑道,“至于王爷么……你猜?”
孟见山看了关承酒一眼,见他淡定不说话,就知道这人肯定很早就知道,顿时心态都崩了:“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还用说?”关承酒看他,“他们在你面前除了亲嘴什么都干了,你不是一直以为他们哥俩好?”
孟见山都懵了:“哪有?”
关承酒无语:“王慈会给你挟菜?会吃你挟到嘴边的东西?会跟你说悄悄话?会跟你牵手?”
孟见山皱眉:“我跟云霆也能那么干啊!”
“你觉得他愿意?”关承酒乜了他一眼,“王慈愿意?”
孟见山默了。
此时关承酒这么一说,他才意识到沈云霆跟王慈的关系好像是很特别,至少王慈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虽然态度很好,但从来不跟他说悄悄话,也不让他拉手。
他想了想,忽然道:“可是王大人出来不跟我生气!他还是更喜欢我的!”
宋随意差点被果汁呛了。
虽然这话没毛病但听着好傻。
宋随意也无语了:“按你这么说,我不也喜欢你?”
孟见山脸色骤变:“啊?这不好吧?”
宋随意:?
他在桌子底下踹了关承酒一脚,瞪他:“解释!”
关承酒头疼道:“他跟你不熟,耍什么脾气?”
孟见山刚刚还没懂,但宋随意刚刚那一脚他是彻底过来了,垂头丧气道:“所以我一开始就没机会。”
“王大人已经很努力在拒绝你了。”宋随意道,“你跟沈大人关系那么好,他也是怕你们因为他闹不和。”
“怎么可能!我们可好了!”孟见山激动地应了一句,随即又蔫了,“可能我跟王大人真的没缘分吧。”
宋随意欣慰地看了他一眼:“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孟见山闷闷不乐地啃了个鸡腿,过了一会才道:“今天来,是有另一件事想问王妃的。”
宋随意点头:“你说。”
孟见山道:“就是昨天那个跳舞的,听说是王妃安排的?”
“跳舞?”宋随意想了想,恍然,“你是是说若柳姑娘?”
“她叫若柳啊!”孟见山眼神亮亮的,“王妃能把她介绍给我吗?”
宋随意还没反应过来,呆愣愣问道:“你家里想请人表演?我还认识个很好的戏班子,要吗?”
孟见山摇头:“不是,我是想认识她。”
宋随意后知后觉,警惕道:“你想干嘛?”
孟见山顿时伤到了:“王妃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还能对她做什么不成?”
宋随意:“……你前科累累。”
孟见山神色一僵。
宋随意继续道:“若柳姑娘的追求者可比王大人多多了,你可能打不过。”
孟见山闻言嘿嘿笑起来,有些不好意思道:“说不定她就喜欢我这样的呢。”
宋随意本来想说不可能,但转念一想,若柳那么聪明的人,看过那么多心机鬼之后,说不定真就看上孟见山这款的了。
再说若柳在京中的名气大,孟见山只是对烟花地不熟悉,要是真想知道,都不用特地查,找人打听一下就行了。
宋随意想了想,说:“要我带你去也行,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孟见山点头。
宋随意道:“如果若柳姑娘不喜欢你,拒绝你了,你不准再跟缠住王大人那样缠着她。”
孟见山立刻点头:“我保证!”
“那一会我带你过去。”宋随意说完又继续吃东西。
厨房那边只是先炸了点上来,后续还在不断地补,他跟孟见山就是一顿狂炫,两个饭桶放在一起,看得关承酒直皱眉。
宋随意看他那样,笑道:“放心,城里的鸡很多,我们吃不完的!”
关承酒:“……”
他无奈地看了宋随意一眼:“别吃撑了。”
“反正要出门,没事。”宋随意说着打了个嗝,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手上啃一半的腿。
关承酒便明白过来,迟疑了一下,说:“给我吧。”
“你为什么还要犹豫,你是不是嫌弃我?”宋随意皱起眉,把腿自己吃了,“不给你!”
关承酒哭笑不得,吩咐人备车,等宋随意吃完便带着他跟孟见山去了满春阁。
按说满春阁这会该是热闹的时候,但张灯结彩的楼此时却安静得有些奇怪。
宋随意下车的时候看了关承酒一眼,用眼神询问他情况。
关承酒低声道:“估计出事了。”
宋随意神色一肃,连忙拉着关承酒进去了。
果不然,屋内的人已经跪成一片,一个两个脸色都有点不好。
老鸨见宋随意来,连忙挪着膝盖过来,声泪俱下喊了一声“王妃”。
宋随意点头:“怎么回事?”
老鸨大致说了一下事,原来若柳昨天去宫里表演,除了孟见山,还吸引了不少人,大部分人也就是来这边看看,但有一个人却是一来就说要帮若柳赎身,被若柳拒绝后便发了火,刚刚把若柳带进房里也不知要做什么。
宋随意一听脸色就有点不好,连忙跑上楼去,冲进了若柳的房间。
那姑娘手里正拿着个花瓶跟对面的人对峙,看额上那模样估计是刚被砸过,这会也不敢贸然靠近了。
“怎么回事?”宋随意出声问道。
那人宋随意不认识,但他是认识宋随意的,立刻拱手行了个礼:“见过摄政王妃。”
宋随意拧着眉没搭理他,而是看向若柳,问道:“没事吧?”
“没事。 ”看见宋随意来,整个人惊成一张弓的若柳也松了下来,将花瓶放回原地,朝他无奈地笑了笑,“常有的事。”
宋随意问道:“那怎么还处理成这样?”
按说老鸨能在京城开起这家店,肯定是有什么倚仗才对,怎么还能让人砸了场子。
若柳小声给宋随意解释了一下对面的身份,才知道这人竟也是位王爷,不过不是亲王,而是郡王。
当今太皇太后有三个孩子,老大是已逝的先帝,最小的是关承酒,而中间那个是位公主,宋随意见到的这个就是她儿子了。
宋随意挑挑眉:“你胆子倒是大,嚣张到我的人身上了。”
那人轻蔑地笑了一声,说:“王妃说这话,也不怕皇叔生气。”
“他不会生气的,不信你自己问他。”宋随意朝门口努努嘴。
那人面色一僵:“皇叔也来了?”
“那不然呢?”宋随意好笑地看着他嚣张地气焰一点点变矮,最后跟只见了猫的老鼠似的眼神开始飘忽。
于是宋随意立刻把关承酒请了进来。
关承酒一见人,眼神就冷了下去,叫了一声那人的名字:“关胜羽,上次的教训还没吃够?”
关胜羽缩了缩脖子,朝关承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皇、皇叔,这都是误会,误会……”
关承酒冷眼看他:“是不是误会,你自己跟皇姐说。”
他这么一说,关胜羽脸色都变了,连连摇头:“我不去。”
宋随意看他这样,顿时对关承酒那位皇姐有些好奇了:“什么情况,那不是他亲妈吗?犯得着这么害怕?”
“皇姐性子比较泼辣。”关承酒低声道,“她先前说过,如果关胜羽再干出什么混账事,就会请旨褫夺他的郡王之位,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哇,这么狠。”宋随意有点惊讶,“她舍得呀?”
“烂泥扶不上墙。”关承酒冷冷看了关胜羽一眼,“不用皇姐亲自来,等回去,我会拟诏褫夺你的郡王之位。”
关胜羽还想说什么,宋随意已经懒得理他,看向若柳:“要不你先跟我回去吧?”
若柳本想拒绝,但看关胜羽那害怕的模样,还是点头应下,跟着宋随意回去了。
孟见山一看宋随意把人带出来了,连忙扔下马跟着挤上车。
宋随意:“……”
等到了车上,宋随意才详细问起情况:“京城里这么多嚣张的傻逼,就全当王爷不存在的?”
若柳摇了摇头:“大多就是脾气坏点,闹不出事,这位……”她皱起眉,“一来他跟王爷亲,二来京中似乎有许多人挺怕的。”
“怕?”宋随意不解,“那人看上去跟个草包差不多,有什么好怕的?”
若柳压低了声音:“他最近买了不少人回去,但那些人,没人再见过。”
宋随意一愣,这不就是经典的恐怖片套路,他问道:“总不能是把那些人吃了吧。’
若柳摇头:“听说有人去他府上带走了,但具体带去哪也不知道。”
宋随意有些疑惑地看向关承酒。
他可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
关承酒有记忆了,倒是能扒拉出来一些印象,只说了两个字:“杜熙。”
宋随意立刻明白了。
杜熙做药是需要人试药的,那些信徒不能随便下手,太容易被人怀疑,就只能去抓城里的乞丐,但乞丐一下消失太多又惹人生疑,所以他把注意打到了同样不受注意的青楼女子身上。
而在京中做这些事,想要掩人耳目,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关承酒会松懈的地方下手,比如他姐那。
但长公主也不是个好惹的主,于是她的草包儿子就成了最好的目标。
好像全天下的金玉草包都是这样。
“你知道他带去哪了吗?”宋随意问他。
关承酒摇头:“那个教主,我没查出来过。”
“这么神秘啊。”宋随意皱眉,“早知道不约初五了,早点见面还能早点解决。”
“别想太多,既然知道情况,我会派人去查的。”关承酒捏捏他的手以示安抚。
宋随意便也不再管这事,而是开口把孟见山介绍给了若柳。
若柳多精一个人,很快便明白了孟见山的来意,只是笑了笑,直接拒绝了。
孟见山闻言顿时蔫了,坐在旁边好半晌没说话。
若柳见他这样有些犹豫:“孟公子他……”
“放心,他心大着呢。”宋随意无语道。
这人前脚刚失恋后脚就移情别恋了,龙卷风卷过都没这么快。
孟见山还不可能放弃,又试图搭了几句,若柳都是笑着回答了,语气不亲不疏,客气得很。
孟见山立刻挪到宋随意身边,小声道:“她好像对我印象很好,一直在笑诶。”
宋随意:“……”
救命,他真的要窒息了!!
宋随意无情地把人赶下车,带着若柳回了王府,一进东苑,关承酒就招人过来,让他们去查若柳说的事。
宋随意见状叹了口气:“大过年的也不消停。”
“等收拾完他们就好了。”关承酒安抚道,“现在四处都安定,没了这几个毒瘤,以后会太平许多。”
宋随意想了想,的确没想起还有什么难搞的人,于是点点头:“到时候我去看看。”
关承酒有些不爽,但还是应下了。
初五那天,宋随意照旧带着野竹去了那个荒宅,这回守门的人没再拦着野竹,倒是宅子里多了几个人。
除了杜熙之外在,还有容王跟他的小厮,以及一个模样很清秀的男孩子跟两个侍女。
宋随意差不多看明白了这阵仗,暗暗好笑,但也没说什么,而是迈着悠悠的步子到原先的位子坐下,笑道:“看来你们是商量完了?”
“是。”开口的是容王,他看着宋随意,眼神里是压制不住的贪婪,“你想做凤凰?”
宋随意笑了笑,没答他,而是看向那个男孩子。
这人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看容王的眼神也是贪婪的,但更多的却是爱慕。
容王的确长得不错,身份尊贵脾气又还还行,跟他家里那个比起来,的确很吸引人,尤其是这种年纪不大的孩子。
“你呢?”宋随意笑着看他,“你不想做凤凰?”
男孩顿时拉下脸,恨恨地看着他。
宋随意无视了他的眼神,又看向杜熙:“这些天,不好过吧?”
杜熙脸色微变。
关承酒前些天顺着若柳提供的线索往下查,短短几天就查出了不少的东西,差点直接查到杜熙头上,他这几天根本不敢有什么动作,要不是宋随意说不定能解决这事,他绝不会来。
杜熙皮笑肉不笑道:“王妃足不出户,知道得倒是多。”
“没什么,王爷都会跟我说。”宋随意实话实说,“毕竟他什么都听我的。”
杜熙眼神一亮。
“不过我也不喜欢插手太多,毕竟王爷还是很厉害的。”宋随意笑道,“我这个人,喜欢安稳,风险太大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杜熙眼神又暗了下去,看向容王。
容王只回了他一个冰冷的眼神:“我早就说过,这里不比西南,你不把关承酒放在眼里,这个结果是自找的。”
“你以为我这些是为了什么?”杜熙冷笑道,“如果你们用不着,我可以不做。”
容王顿时沉默了。
而宋随意只是闲闲地在旁边看戏,直到那个男孩不满地开口:“你们吵什么,不都是他害的。”
宋随意笑了笑:“你以为他们不知道?”
男孩:“……”
“有求于我,不好说罢了。”宋随意道,“你不如想想自己,被我取代了,以后要怎么做。”
杜熙眸中闪过惊讶。
宋随意笑道:“那些信徒被我吸引走了,很苦恼?”
男孩顿时不说话了,只是死死地盯着宋随意那张脸。
他自认已经是极好看,但又不得不承认宋随意的确张着一张可以迷惑人的脸,别说是他,就是上一任的神子在宋随意面前,也会黯然失色。
但他还是不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神子的!”
宋随意笑了笑,没说话。
杜熙也在旁边帮腔:“王妃不如让他见识见识?”
宋随意有些没意思:“想我做什么就说,磨磨唧唧。”
“隔壁有几个人,王妃不妨试试。”杜熙道,“看能不能让他们承认王妃。”
宋随意翻了个白眼,站起身,说:“下不为例,再有这种事,我可是收钱的。”
他说完便去了杜熙说的房间,里头果然坐着三个人,看见他来都是一愣。
宋随意眯着眼打量了他们几息,走过去垂眼看着他们。
三人面面相觑,暗暗交换了几个眼神,最终把目光落在了宋随意身上。
宋随意伸手捋了捋袖子,借着这个动作往三人身上撒了点药粉。
那个是杜熙后来研究出来的加强版,能让中药的人感到安乐,下重点还会出现幻觉、幻听。
本来他是放在香炉里点着的,但考虑到今天的情况,他特地让王慈给做成这种能吸入的粉末,有这个辅助,要动摇这三人就容易多了。
他在屋里待了一会,再出来时三人看他的眼神已经变了。
杜熙太熟悉这种眼神了,痴迷又狂热,只要宋随意愿意,那三人怕是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他看宋随意的眼神顿时变了:“王妃好手段。”
宋随意笑了笑:“都是跟你学的。”
杜熙脸色顿时黑了。
宋随意又看向那个男孩,笑道:“不好意思,你特地挑选的人,我几下就摆平了。”
男孩脸色也黑了。
宋随意又看向容王,依旧是笑的:“王爷上回在王府听见的东西,还喜欢吗?”
容王:“……”
“看来我是过关了。”宋随意敛了笑意,淡淡看了他们一眼,“要是真的想跟我合作,就拿出点诚意,每回都在这地方,真当我是傻子?”
三人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杜熙才起身做了个“请”的动作:“王妃请。”
宋随意起身跟了上去。
杜熙这回带他去的是他们在京中的一个据点,是城里一户商人的宅子。
宋随意自然知道这地方不是他们的大本营,也没说什么,看了几眼便回去了。
关承酒也没对那处据点动手,只是交代宋随意要小心点。
宋随意自然知道,之后又去了几次,每次杜熙都会让他去见见那些信徒,见了几次见他是真的做得好,也逐渐放下戒心。
“明天你也到这边来。”对着新的神子,杜熙语气不自觉带了点命令的味道。
“没空。”宋随意白了他一眼,“明天元宵节,我要跟王爷进宫。”
杜熙面色一沉。
宋随意也不管他怎么想,直接站起身,说:“你们自己解决,我走了,每次都这样,烦死了。”
说完便带着野竹走了。
他走后,一旁的书架缓缓打开,一个男人从暗室里走了出来,神色微冷:“他太不受控了。”
“但是好用。”杜熙道,“你也看到了,那些信徒看见他是什么样的,他比第一个,还好用。”
“你把握不住,好用有什么样。”男人声音依旧很冷。
“但他是摄政王妃。”杜熙道。
男人嗤笑道:“你真以为关承酒那个人会被他迷住?”
“但他能进宫。”杜熙道,“只要他在皇帝身上下了蛊……”
男人一听这话,怒道:“你还在惦记他的蛊。”
杜熙冷眼看他:“你别告诉我你不感兴趣。”
两人吵架的内容一字不差地落到了埋伏着的暗卫耳中,等宋随意回去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不由得好笑:“狗咬狗,那个教主知道自己掌握不住杜熙,但以前起码还能掌握住那个神子,现在连神子都抓不住,有点慌了吧。”
关承酒皱着眉,没说话
“想太多老得快。”宋随意躺在床上,伸手戳了戳坐在旁边的关承酒,“你在想什么?”
“那两人的关系。”关承酒道。
宋随意立刻咕涌过去,问道:“你已经查到人了?”
关承酒点头:“以前本来就查了很多,捋明白再查,就容易了。”
宋随意眼神一亮:“那我不用演了?”
关承酒摇头:“他们的老窝还没发现呢,还有容王……”
宋随意顿时蔫了,问道:“那他们是什么关系?”
“可能是朋友。”关承酒道,“那个教主叫洪览,是西南一带的匪贼,手上有不少人命,后来寨子被围剿,洪览也销声匿迹了,我们以为他已经死了。”
“杜熙也是西南那边来的,他的确有可能认识洪览。”宋随意跟着在旁边分析,“也可能是洪览消失后才认识杜熙,反正不管怎么样,他们两个一拍即合,创立了福寿教,杜熙为了继续发疯,洪览应该是想敛财,两个人渣又碰上容王,三人又是一拍即合,搅和在一起。”
关承酒点头:“我会让人再查查。”
“那些被我下药的人怎么样了?”关承酒问道,“派人去接触过了吗?”
说起这个,关承酒就想叹气:“有两个比较好解决,其余的……”
不用说完,宋随意也知道情况了。
福寿教的信徒成分很复杂,那些家里困苦的人所求的都比较好解决,想劝回他们倒容易些,但有一些类似于失去亲人希望神仙能把人还回来,这种就很难劝,就别说那些求长生的、或者所求见不得人的,甚至是一些……闲得蛋疼的脑残。
“能拉回多少算多少吧,尽力了。”宋随意往关承酒的方向挪了挪,勾过他头发在指尖把玩,“你快点把他们抓起来,我不想演了。”
“难受就算了。”关承酒道,“总有办法。”
宋随意却没说话。
那些人信他,起码以后还能再想想办法,但要是被洪览抓住,会发现什么都说不好了。
“那就先不想这些,母后说今晚都是你爱吃的东西。”关承酒捏捏他的脸。
“我什么都爱吃。”宋随意撇撇嘴,“也不知道母后是在糊弄你,还是在糊弄我。”
关承酒很轻地笑了一声:“那她也没说错。”
宋随意点点头,又道:“我还想去逛灯会。”
“好。”关承酒答应道,“吃完饭就带你去看灯会。”
宋随意满意了,立刻爬起来调下床去翻衣柜,说:“我上次在绣绮斋定的衣服正好可以穿,我们一起穿。”
关承酒安静地等着,就看宋随意拿了两身紫色的衣服出来,一深一浅。
宋随意都放到关承酒面前,说:“换衣服。”
关承酒有些无奈:“懒猪。”
宋随意笑嘻嘻地应下了这个头衔:“我就喜欢当小猪,你快点。”
关承酒只好先帮他把衣服换了。
宋随意是个衣架子,不管什么衣服让他穿着都好看,就别说是这种专门做的。
浅紫色的纱衣穿在他身上衬得他本就温柔地脸越发仙气,只是站在那,就算他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旁人也会不自觉被吸引,不自觉地想。
这是哪来的小神仙。
关承酒给他换好衣服,忍不住又跟他交换了个吻,说:“换完衣服再榜帮你梳头。”
宋随意点点头,又回床上躺着了。
关承酒懒得说他了,拿过衣服开始换。
宋随意撑着脑袋在旁边看着,笑道:“王爷不害羞了呀?”
关承酒动作一顿,道:“我们是夫妻。”
“上回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宋随意笑了笑,伸手揪住关承酒还没穿上的衣服。
关承酒刚把衣服脱掉,这回正光着膀子,颈窝的位置能清晰地看见三道血痕,跟猫抓的似的,是两人昨晚做的时候宋随意没忍住抓的。
类似的伤痕还有很多,胸口,手臂上,背上,都是,宋随意每次受不住就抓他,每次都得留下几道或深或浅的血痕。
关承酒想过把他指甲剪了,但宋随意不肯,就爱挠他,关承酒便也随他了。
“我看看。”宋随意探头过去看了看那伤口,以及结痂了。
关承酒这人恢复速度快得像开挂,每次被挠都是第二天就好了。
他满意地点点头:“不错。”
关承酒有些哭笑不得:“不心疼我?”
“到底谁不知道心疼。”宋随意皱起脸,“老是弄那么深。”
“你没让我停。”关承酒道。
“因为挺爽的。”宋随意道,“我有点想停,又想继续,但是我开口你肯定会停。”
在这方面,关承酒是有点变态在身上的。
有一回做得狠了,宋随意被弄得不行,说了不要,关承酒竟然真能生生停下来,结果搞得两人都不上不下的。
那次之后他就不敢随便开口了。
但有时候的确是很难忍住,就干脆抓关承酒了。
“你不想我停了?”关承酒问他。
宋随意点点头:“你要知道,有时候我说不要,也不一定是真的不要,你得会分辨。”
关承酒:“……那要是分辨错了呢?”
“那我就不理你了。”宋随意撇撇嘴。
关承酒:“……”
他凑过去跟宋随意交换了个吻,说:“你还是抓我吧,起来了?”
宋随意伸手:“抱我出去。”
关承酒便伸手把人抱了起来。
宋随意笑道:“有了王爷之后,我的床都用不上啦!”
“以后都不用了。”关承酒道,“跟轮椅一样,拿去种花。”
“不,找人送给王大人,他说不定用得上。”宋随意在关承酒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好,“走了。”
关承酒抱着他出了门。
今天就是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顿团圆饭,比较随意,据说太皇太后本来还叫了容王,但容王寻了个借口拒绝了,所以最后还是他们几个吃。
关玉白一坐下,还没动筷子,就被宋随意问了一句:“功课做完了?”
关玉白动作一顿,哀怨地看着宋随意:“皇叔说今天过节,不用做功课。”
宋随意挑眉,他记得以前关玉白就是病了,关承酒也会把他的作业攒着的。
“你说的,别给他太大压力。”关承酒垂眼,轻声道,“少做两天功课,也不会变成笨蛋。”
“但是学太多会。”宋随意笑道,“也别总是扎在书里,有机会就带陛下出去走走,有些东西亲眼看永远别听别人说的感受更加切实。”
关玉白听见这话,立刻道:“那我能去看花灯吗?”
“不行!”宋随意立刻拒绝了。
关玉白脸一垮:“为什么!”
“因为今天我要跟你皇叔去约会。”宋随意道,“他肯定不放心你一个人带人出去,那我们就得带着你,我才不想让你破坏我们二人世界呢。”
关玉白:“……”
“明年吧。”关承酒笑了笑,“或者等你长大些……”
“就明年!”关玉白立刻接话,然后转过头假装听不见他们说话了。
宋随意也笑了笑,不再提这事。
一顿饭吃完,太皇太后说想去走走,太后跟关玉白便陪着过去了,关承酒则带着宋随意去了市集。
这会街上很是热闹,漂亮的花灯点满长街,各种各样的摊子支在路边,百姓说说笑笑的,开心又有烟火气。
宋随意很喜欢这样的地方,牵着关承酒从车上下来,就奔着最近的小吃摊去了。
他这段时间京城出门,京中百姓都眼熟他了,看见他来都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我是来玩的,不想管事。”宋随意被一些人烦得不行,皱着眉把人赶走,“你们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其实他语气不差,但许是他那个小神仙的传言,又许是他身边的关承酒脸色也不大好,总之说完原本围着的人就都散了。
宋随意这才满意,把刚刚买的糕点塞进关承酒手里,又去看了旁边摊子上的花灯。
“我要这个小猪的。”宋随意指着其中一盏。
关承酒好笑道:“真把自己当小猪了?”
“当小猪有什么不好的,吃了就睡,睡醒就吃,反正王爷又不会宰了我吃肉。”宋随意接过老板递来的花灯,付了钱继续往前走,过桥时正好看见有人在放河灯,于是凑过去看了一下。
关承酒便明白了:“想放?”
宋随意点头,就近找了个摊子,老板那提供笔墨,可以在河灯里头写字。
宋随意拿着笔想了想,然后一笔一划在上头写下了自己一行字,写完便凑过去看关承酒写的。
但关承酒速度快,早就写完了,他只好直接问他:“你写了什么?”
“不跟你说。”关承酒道。
宋随意撇撇嘴,有些不开心。
关承酒轻声道::“说了就不灵了。”
宋随意一愣。
“你说过的。”关承酒道,“说了就不灵了。”
宋随意便知道他是在说前世的事了,他以前也跟关承酒来逛过,于是他凑过去,问道:“那你当时写了什么?愿望实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