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霆从西苑回到东苑后, 东苑的气氛就变得很压抑。
这种压抑并不是关承酒生气后大家战战兢兢的压抑,而是关承酒一言不发所以其他人也一言不发的寂静的压抑,于是关承酒回到自己的住处, 看见这压抑的气氛, 再想想西苑那边肯定咿咿呀呀热热闹闹跟这边形成鲜明对比, 他就更闹心了。
宋随意一点不在乎他闹不闹心的事, 每天在屋里啃肘子啃得特别开心。
“王妃,不能吃了。”若柳看得头疼,“会有小肚子,跳舞可不好看了。”
“没关系,我吃不胖。”宋随意很会拉仇恨,“我不需要吃草也可以维持自己的身材!”
若柳神色复杂地吃着自己的青菜, 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也不止是小肚子的原因, 但这位王妃就是跳着玩,的确不需要那么讲究。
何况人家还吃不胖。
幽怨。
“这个好吃, 还想要。”宋随意啃完肘子, 有些意犹未尽, 看向野竹,“再拿一个吧。”
野竹哽住:“一个还不够您吃啊?”
“有点小。”宋随意评价道,“这是小猪的吧?”
野竹看着剩下的骨头想了想,一时真没想起原来长啥样,只好认命地跑去厨房, 却被告知没有了。
宋随意顿时如遭雷劈:“为什么?上次明明还说想要随时可以去拿的!!”
野竹如实道:“因为王妃您这两天一直吃,先前卤的都吃完啦, 新卤的不够味, 他们不好拿来给您!”
宋随意撇撇嘴:“我也没有吃很多。”
野竹道:“他们已经卤很多啦。”
“可我还想吃。”宋随意想了想,“我们去鎏醉楼吧!”
野竹:“……王妃那么想吃吗?”
“想!”宋随意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大声道,“超级想!”
野竹只好认命:“那我们走出去。”
宋随意犹豫了一下:“我的床就是为了这时候用的。”
“但是鎏醉楼人真的很多。”野竹生无可恋道,“王妃,我将来还要娶媳妇的。”
宋随意:“……”
好吧为了野竹那没见过面的媳妇,他也不是不能走一走。
宋随意起身:“走吧。”
野竹立刻去拿了件衣服来给他披上,跟着他去了鎏醉楼。
鎏醉楼作为京城最大的酒楼,什么时候人都特别多,他们去的时候没有桌子,宋随意只能跟人拼桌。
他挑了角落里一桌只有一个人的,走过去询问。
那桌的男人是个有点怪的人。
这里的怪并不是指模样或行为,而是他的衣着,用黑布从头到尾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唯一露出来的眼睛还被帷帽挡住了,生怕人不觉得他可疑似的,甚至宋随意走过去的时候野竹还拦了一下。
那人听见询问,点了点头,没说话。
于是宋随意便坐下了,招手叫来小儿要了个肘子跟三道菜,还有一碗大米饭。
野竹本来还在警惕对面的人,一听这菜立刻扭头:“公子!您不能再吃啦!”
“不多不多。”宋随意摆摆手,指了指坐在对面的人,“分享是一种快乐。”
野竹:“……”
他弯腰凑过去,小声道:“王妃,这个人看起来很可疑,您还是离远一点好。”
宋随意小声回答:“但是这边清静,而且我觉得他看起来有点眼熟。”
野竹:?
“不可能。”他笃定道,“王妃怎么可能认识这么可疑的人!”
宋随意:“可我认识很多奇怪的人。”
野竹哽住了。
的确,就这人这身打扮,说可疑行,说奇怪好像也行。
野竹犹豫了。
而宋随意还歪着头试图从那朦朦胧胧的纱中看出对方是谁。
他以前读档见过的?可他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呐,见不得人装神弄鬼的倒是见过不少。
宋随意看了一会,对面人被看得有些不耐烦:“再看,挖了你眼睛。”
他的声音也很怪,又哑又沙,像是嗓子坏掉了,腔调也怪怪的,有点像像云南那边来的,还有这威胁人的语气,很容易让人想起福寿教的人。
但宋随意清楚,福寿教可不走这风格,倒是这语气有点熟悉。
他探了个脑袋过去,问道:“你这样真的能吃东西吗?”
对方动作一顿,似乎是想证实给他看,竟真的伸手夹了一筷子菜,扯下面罩,从帷帽下将菜送进了嘴里。
宋随意这才注意到他是绑绷带那样把自己的脸裹起来的,嘴的确能动,那条蒙面的布巾大概只是为了让他看上去比较……没那么吓人。
宋随意转头,用对面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他可疑有很多原因,但绝不会是因为绷带,你说这得欠人多少钱才这么捂着啊。”
野竹跟对面的人都愣了。
宋随意抱着手跟那人对视,皱眉琢磨。
过了一会,小二端着菜上来了:“客官您慢用!”
宋随意点头,把菜往黑衣人面前推了推:“吃啊吃啊。”
说完自己就大快朵颐起来。
那人一开始并没有搭理他,奈何宋随意吃东西的样子实在太吸引人注意力了,倒不是说他吃相丑或声音大,而是因为看起来很舒服,大口吃肉大口吃饭,会给人一种吃饭很香很开心的幸福感,让看的人也忍不住想试一口。
那人盯着他看了一会,也跟着低头吃起来。
宋随意时不时挟一点菜,借着抬头的空隙看对面的人一眼。
真的好眼熟,就是那种……那种好像前两天才看过的眼熟。
但是他最近没怎么出门,除非是外来的人,那范围就很好锁定了。
宋随意想了想,忽然扭头看向野竹:“你看那个人像不像孟大人?”
这话一出,坐在宋随意对面的人猛地僵了一下,脑袋微微偏了一下,但立刻又克制住了。
野竹也跟着探头探脑:“哪呢哪呢?”
宋随意笑道:“没,看错了。”宋随意看向对面的人,“现在看看,更像王大人。”
王慈:“……”
宋随意也没戳穿他,只是跟野竹小声嘀咕。
王慈不像关承酒或沈云霆那样有武功在身,耳力就是普通人水平,根本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皱着眉死死瞪着宋随意。
过了一会,宋随意嘀咕完了,低头继续吃饭,只有野竹还满眼震惊又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人。
王慈有点崩溃,他实在不明白,这位王妃平时恨不能长在家里的床上,怎么忽然就想起出门来了!还好死不死被他碰上了!
他正纠结要不要坦诚布公的时候,两个穿着素白衣袍的人走了进来。
一男一女,看年纪约摸三四十的样子,脸上笑眯眯的,很是和善。
她们目光四处转了一圈,最终落在一张坐着一对夫妻桌子上,走过去询问能不能拼个桌。
那对夫妻表现得并不热情,也谈不上冷淡,只是讷讷地点点头。
如果有心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对夫妇的眼神有些木,像是两汪死水一般。
本来宋随意对他们兴趣并不大,但看王慈一直在注意他们,便也跟着把组注意力放了过去,看了一会就发现刚刚来的两人正在跟那对夫妇搭话,夫妇的表情很是认真,本来死气沉沉的眼睛也亮了起来,就好像……看见了什么救星。
想到“救星”两个字,宋随意眸色顿时沉了下去,他记得王慈后来因为邪\教的事死了,只是他对王慈兴趣不大,所以没去了解过,不知道他具体是怎么死的。
他看向野竹,问道:“能听见那边在说什么吗?”
野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点点头:“我不行,但是他们可以。”
他们是谁不用野竹说宋随意也知道。
很快便有人把他们对话的内容大致地转达给了宋随意。
原来是那对夫妻有个孩子生了病,夫妻俩找了许多大夫都治不好,眼看着小孩一天不如一天,两人也有些绝望,今天会来是因为女儿忽然想吃这鎏醉楼的招牌菜,所以才会等在这。
宋随意挑挑眉,问道:“那两个人呢?”
“说是进京求医的。”暗卫道,“那两人说他们也有个孩子,跟那夫妻俩的女儿差不多大,连说出来的病症都差不多,求医求了很久都没结果,又说碰上别人介绍他们见了圣子,圣子施了法,他们的孩子就慢慢好了,还说可以介绍他们夫妻去见见圣子,只要他们够虔诚,圣子也会救他们女儿。”
听见“圣子”两个字,宋随意眸色骤然冷了下去。
这是福寿教的套路,再过不久这个圣子就会死,就是因为这个当初的杜熙才会盯上他,找他去替代。
他这边刚听完禀报,那边坐着的王慈已经起身要过去了,宋随意见状立刻让人拦住他。
王慈皱起眉,语气带了点不耐烦:“滚开。”
“除非你能救那个小孩,不然过去也没用。”宋随意道,“但你既然会盯上他们俩,应该是因为他们已经找过你了吧?太岁。”
王慈默了。
这对夫妻不久前的确找过他,那孩子的情况他都看见了,不像是病,倒更像中了毒,但他研究了几天还没研究出解法,那小孩情况就又恶化了,一口血把父母吓得脸色都变了,第二天就带着孩子走了,无论他说什么都没用。
王慈将事情原封不动跟宋随意说了。
宋随意问道:“那你现在能解那毒了吗?”
王慈摇头:“还不行,但是起码我能先吊住那小孩一条命。”
“你这么说,他们夫妻不会信你的。”宋随意道,“圣子可是可以治好他的。”
王慈顿时急了:“那个狗屁圣子一听就不是个好东西,谁家大夫看病靠虔诚的?”
宋随意笑道:“如果他们夫妻俩早被盯上了呢?”
王慈脸色骤变:“你是说……”
“对。”宋随意笑了笑,“我问你,如果能弄到那毒或者配方的一部分,你多久能配出解药?”
“三天内,我一定给你配出来。”王慈道。
宋随意笑了笑,朝野竹道:“让他们守着,一会那两个可疑的家伙一出去就跟上,找机会找找他们身上有没有药,没有就算了,盯着就行,还有,给我准备点东西。”
野竹立刻附耳过去,听宋随意嘀咕了几句,应一声跑了。
宋随意又招手叫来小二,告诉他们那对夫妻那桌饭菜的钱算他账上,随即便低下头继续吃饭了。
王慈一开始还以为随意要帮忙,现在看他这样又有点迷惑了:“你不准备出手我就去了?”
“急什么?”宋随意笑道,“你有没有觉得我今天哪里不一样?”
王慈:?
“哪里不一样?”王慈不解。
宋随意道:“我今天,特别美,”
王慈:“……”
他就不该多问那一句。
被气了一下,他起身就要走,就听宋随意又道:“别急,一会就过来了。”
王慈狐疑地看着他。
“沈大人不是说过,我很聪明。”宋随意笑道,“信我一回,对付她们那种人,我比你有经验。”
犹豫了一下,王慈还是重新坐了回去。
至少有一点宋随意说得对,他在那对夫妻那里已经说不上话了。
过了一会,那对夫妻果然如宋随意说的那样走了过来,男人朝他拱手:“这位公子,请问我们认识吗?”
宋随意低着头吃得头也没抬,听不见似的根本没搭理人家。
夫妻俩面面相觑,都有些尴尬,那女人只好又问了一句:“公子,听店家说我们那饭钱是你给付的,我们认识吗?”
宋随意这才从把脸从碗里抬起来,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们:“怎么了?”
他长得好,就算是这样呆愣愣的模样也不会显得傻气难看,而是多了几分可爱,谁见了都会喜欢。
那女人也不例外,他见宋随意这样,神色和语气都不自觉放得轻柔,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宋随意闻言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从怀里拿出帕子胡乱擦了一下,朝两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们家中有人患了病,那菜是给他的吧?就当我一点心意,我师父说了,到下边来要多帮帮人,行善积福,这样才会有人给我塑金身。”
女人闻言愣了愣:“小公子是怎么知道的?”
“他告诉我的啊。”宋随意伸手一指,指向王慈。
女人看了几眼,才认出他来,神色黯了黯:“原来是太岁大夫。”
“原来他是大夫啊,我还以为他也生病了呢。”宋随意依旧笑得很灿烂,“穿成这样是你们这里流行的吗?”
女人还没回答,就听男人反问他:“听公子的意思,是外地来的吧?这口音听着不像啊。”
“我是京城的,但是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来过城里了。”宋随意道,“我之前一直住在青云山上。”
女人愣了愣:“公子一个人?”
宋随意摇头:“不是,我师父有时候会下来看我。”
“下来?”女人问道,“你师父住在山顶吗?”
宋随意摇头:“是我住在山顶,我师父……”他说着顿了顿,猛地捂住嘴,眨巴着眼看两人,“我不能说。”
男人闻言皱起眉,小声跟妻子道:“装神弄鬼的。”
女人闻言苦笑了一下:“他图什么呢?”
她刚说完,就听宋随意又道:“姐姐,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啊?”
男人闻言立刻拉着妻子要走,说:“这不就来了,走吧。”
女人却是摇头,问宋随意:“你想做什么?”
宋随意从野竹身上解下的钱袋,递给女人,说:“你能不能帮我塑一个金身啊?”
“金身?”女人愣了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站在他身旁的男人已经伸手接过钱袋看了一眼,顿时愣了一下。
钱袋除了银子,还有不少金子,这不是寻常人家随便能拿得出手的。
他重新将钱袋收口,放回桌上,语气好了不少:“这些钱塑金身可能不够。”
“那我还有这个。”宋随意把腰间的玉佩跟手上的镯子取下来一起推过去,“够吗?不够我还有很多很多。”
男人拿起玉佩看了看,眉间疑惑之色更重。
宋随意挂在身上的东西,自然不差,但就是这么大大咧咧推出去,着实显得有些……不,是很傻。
男人问道:“你怎么有这些东西?”
“我师父给我的。”宋随意道,“他说在人间要用这个才可以买东西,不然会被人打的。”
男人又道:“既然有钱,你可以自己去塑金身,为什么要我们去?”
“因为师父说,要别人才可以。”宋随意低下头,有些沮丧,“他说我不可以给自己塑,那样不算。”
女人愣了:“给自己塑金身?”
宋随意点点头,又期待地看着女人:“姐姐,你就帮我一回好不好,我一定会报答你的。”他说着顿了一下,皱眉想了想,“这样好不好,我帮你治好你家人,你帮我塑金身,好不好?”
女人再次愣住,好一会才颤着声音问:“你真的能治好我儿子?”
“当然啦。”宋随意道,“我会法术的!”
男人狐疑地看着他。
宋随意立刻道:“我给你看,但是你要帮我。”
两人都是点头。
宋随意立刻伸出手,拇指和食指一碰,轻轻搓捻起来,说:“等一下会嘭一下出来火的。”
两人立刻盯着他的手,就见他不断揉搓着的手指竟真的一点点地冒出了细细的烟雾,但也只是烟雾,并没有宋随意说的火。
宋随意搓了一会,面上露出后悔之色:“师父说得对,我的确学艺不精。”他看向男人,“你有火吗?”
男人愣了一下,从怀里摸出折子来给宋随意。
宋随意将手伸过去,手指一松,指尖忽然“呼”地蹿起一节火苗,又被他飞快收拢进了手心。
男人跟女人顿时都愣了,反应过来后连忙跪下来喊神仙,求宋随意救救他们的孩子。
宋随意见状犹豫了一下,说:“那你们要帮我塑金身。”
男人闻言立刻道:“只要神仙能救我女儿,我一定给神仙塑一个人高的!”
“不要,不可以比我师父的大。”宋随意说着比划了一个大小,“我要一个这么大的,你们做好了就来找我,我帮你们治。”
夫妻俩闻言都有些犹豫:“可那孩子的身体已经熬不住了。”
宋随意一指王慈:“你不是大夫吗?”
王慈立刻道:“我能吊着她一条命。”
夫妻俩又给王慈磕头道谢。
宋随意见状满意了,站起身:“那我们回去吧。”
男人连忙道:“神仙,我们……我们怎么找您啊?”
“你们在这坐着,我就知道了。”宋随意说着朝野竹招招手,一起走了。
野竹在路上还在惊呼:“王妃,刚刚那招是什么?那烟是怎么回事?您又是怎么变出火的?”
宋随意闻言笑了笑:“你把刚刚拿来的东西放在指尖搓几下就知道了,至于火么……”宋随意摊开手,手心有一片焦黑的纸灰,“浸过火水,烧得自然快,不过是转移注意力的障眼法罢了,你速度快,能做得比我更好。”
野竹愣了:“如果不是您说,我肯定也要以为您是神仙的。”
宋随意道:“街头神棍骗人的伎俩罢了,刚刚那两人那么激动,其实还是因为前头的话。”
野竹不解。
“我不是说了吗?我长得好看,长得好看的人,总是更讨人喜欢。”宋随意笑道,“而且我不止好看,还有钱,视金钱如无物,根本没必要骗他们的钱,倒是那么轻易把东西给他们会我显得真的不了解人间的事,然后再使点小法术,还要使得蹩脚些,看上去不更像神仙贪玩的小弟子了吗?”
野竹恍然:“可他们如果想查,说不定就会查到您是王妃了。”
“但他们还是会找我。”宋随意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像他们这样在绝境中的人就是这样,只要有一点希望,无论多荒唐的事,他们都会信,但恰恰就是这种人,最容易被骗,如果今天做这些的不是我,是福寿教的人呢?”
野竹愣住了。
宋随意继续道:“看打扮,他们夫妻家中应该也殷实,等我再治一下他们女儿的病,他们就会感恩戴德,到时候我伸手问他们要点什么,他们会不给我吗?然后过些时日,他们女儿病情又反复,我就说是他们女儿对我师父不敬,我师父罚她了,要他们花钱免灾,去我指定的善堂捐家产做善事,为了女儿的健康,他们能不做吗?然后我再拿着这些钱去找那些穷苦人,告诉他们,只要信奉我,天上就会掉钱,换作你,你不信呐?你信了,还想要钱,我就说你诚心不够,你想表现诚心,要么给我钱,没钱,那就去做事,去惩罚那些坏人,从最小的坏事开始做,让你去偷一根针,下回就是剪刀,下下回是铜板,再下下回是银子,从最小的坏事开始,越来越过分,直到有一天……开始杀人,你在杀坏人,你在替天行道。”
野竹默了。
“人心的弱点就是这样。”宋随意闭了闭眼,“记得让人去鎏醉楼盯着,他们要是去了就跟我说,还有刚刚那两人的事……算了,我一会去说吧。”
野竹应下了。
等回了府,宋随意便去找了关承酒。
他不像野竹,一听宋随意说的那两人便反应过来:“福寿教开始活动了?”
宋随意点头:“他们那个圣子可能进京了,你可以派人去查查,他可能……”
“知道了。”关承酒打断他,“以后这种事,别搀和太多。”
宋随意闻言眸色一暗,很轻地皱起眉:“当时王慈也在,你要是信不过……”
“不是。”关承酒再次打断他,“福寿教对那些多管闲事的人,从不手软。”
宋随意一愣。
关承酒垂下眉眼,轻声道:“我说过,我会铲除福寿教,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就来找我,别冒险。”
宋随意闻言笑了笑:“我身边跟着那么多暗卫,还怕他们?”
“总有个万一。”关承酒道,“不想你有万一。”
宋随意心上一热,微微低下头,小声道:“你只知道说这种话,倒是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