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薛洪走了半晌后, 陆回激动得不行,忙问:“闻哥儿,刚才那人是说自己叫薛洪吗?会不会就是那个宫中圣手?”
薛洪的名气大, 即使远在云寒村也有不少人知晓,头一次见到活人,更别说宋闻清还帮他治好了腿, 陆回可骄傲坏了, 逮着熟人就说。
宋闻清虽不说出口, 但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薛洪那话的意思就是若他愿意, 可不用一直待在太医院里,若是想仍然可以开医馆。
果然, 十月初的时候,宫中来了人。还是之前那个小宦官, 不过态度倒是变得快,笑呵呵地让宋闻清快些准备好去太医院的东西。
许是为了熟悉宫中的规矩,虽说对御医没过于苛责, 不允许出宫这些规定通通都是没有的, 但宫里人大都精贵, 讲究的东西也多,言行举止还是得注意,因而每次考核后都会强制要求在宫中待满一个月的规定也慢慢沿袭下来了。
走的那天, 裴瑾容抱着宋翊,眼巴巴地站在宫门外看他, 一大一小可怜得泪眼汪汪的, 除了他们城门外还有几人,大家伙儿是日后的同僚, 见状还打趣了几句。
其实裴瑾容要是用小侯爷的身份自然是可以自由进出宫门的,可宋闻清怕被别人看了去在背后说闲话。毕竟他本来就不是通过考核进的,到底有些理亏。
果然,那几人不知晓他身份时还算客气,知晓他叫宋闻清后脸色都变了,有意无意地孤立宋闻清。
他自己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循规蹈矩地干着自己的分内事。他们同一批进来的人年纪都相差不大,估摸在二十八九的模样。要用其他老医师的话来说那就是门都还没跨进去一步,自然不会让他们马上就上手。
故而当那些人见薛洪亲自带着宋闻清往外走时,还以为他背后的靠山便是薛洪,心里别提有多眼红。
薛洪也知宋闻清少不了被针对,问道:“可需我帮你和他们说清楚?”
宋闻清想了想摇头:“这倒不必,若是你同他们说了他们也只是口头上应声,照样不服气。”
要真说起来,他还比几人年长几岁呢。这个年纪他以前也有过,正是想一展宏图之时,若是放在以前他知晓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进的医院里突然来了个和他年纪相差不大,职位却比他高的,心中也会不爽。想让他们服气,最简单的事便是靠实力。
薛洪听他这样讲后,也不再管了。于是太医院对宋闻清那叫一个横眉冷对,甚至有个人憋不住气,喊着:“有本事你就和我比上一比!”
他刚开始见宋闻清时以为他是个小哥,没曾想看久了才看到藏在额间的孕痣,哥儿怎可以做御医?要说出去定会被人耻笑。
宋闻清没拒绝:“你想比什么?”
旁边其他人起哄着比针灸,毕竟前几次考核中这人针灸都是榜首。
“那就针灸吧。”
宋闻清闻言,点了点头,从药匣子里拿了银针出来。
怕不公平,其余几人还专门找了太医院中和薛洪针锋相对的。怎想到这人看完宋闻清下针后,脸色青一阵紫一阵,拿着针的手微微发抖,直接说:“不比了,我认输。”
宋闻清挑了挑眉,身旁几人神色各异,倒是消停了一阵。
没几天后,又有人要和宋闻清比用药。薛洪路过时还看了一眼,直直摇头:“你们都不知道益德堂那药方是他开的吗?”
薛洪说了那么一句话后就走了,剩下几人在怔在原地,彻底歇了气。
宋闻清以为这事过后他们也不会再说什么了,但若有若无的视线实在让他难受。某日,他将自己做的医用器械拿了出来,当着几人道:“你们谁要和我比用刀吗?”
他们大多都擅诊脉抓药,要么就是针灸,虽有会用刀的,但宋闻清的一套工具他们也是第一次见,眼巴巴望着都没说话。
直到宋闻清差人去御膳房抓了只兔子,当着他们的面将兔子剖好又迅速缝合好后,这等手法他们未曾见过,也从刚开始觉得血腥捂着嘴吐变成一眨不眨地看着宋闻清的手游刃有余地缝合好每一处。
宋闻清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几人,只问了一句:“想学吗?”
几人一听这话,忙不迭点头:“学!”
从那以后,他们彻底消停下来,活生生成了宋闻清的小尾巴,走哪儿跟哪儿。
宫中有传闻说太医院多了几个医疯子,每天眼睛都乌漆麻黑的,像是没睡够一样。更恐怖的是大晚上还能看见好几个人手里拿着刀,吓得前去请御医来给贵人瞧病的宦官们都不敢去了。
偏偏陛下还应允了这件事,把胆子不大的人吓得够呛,死也不愿去太医院了。
要说这事谁心里最不舒服,那就是裴瑾容了。
说好一个月,哥哥一待就是好几个月。好不容易等他出来了,身后还乌泱泱地跟着几个人。
“你们有空就多加练习,我过几日再回来看看。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先留着,或者你们一起商讨也可。”宋闻清还没交待完他们剩下的事,裴瑾容就相当强硬地搂住了他。
可几人都不是会看眼色的主,一脸希冀地问宋闻清:“宋医师,我们可否跟着你一道去医馆?”
“对啊对啊,我们还能帮上些忙呢。这样我们若是有不懂的地方,也可直接问你了。”
见宋闻清还有些心动,裴瑾容那叫一个委屈,扯了扯他的衣袖:“不行。”
要是再不管管他都要哭了。
宋闻清无法,只得拒绝了他们:“无碍,医馆近来也没事,若是你们都跟着我走了,薛医师那边要是怪罪下来我可担当不起。”
几人这才作罢,裴瑾容耷拉的耳朵都扬起来了,宋闻清笑着牵住他的手,问:“翊儿呢?”
裴瑾容哼哼两声:“裴泽先把他送到水云间去了。”
“裴瑾容,不会是你想要同我多单独相处一会儿才先将翊儿送去水云间的吧?”
裴瑾容有些心虚地摸摸鼻子,别扭地说:“有一点点。”
宋闻清:“……”
“真的只有一点点。”
宋闻清失笑,故意逗他:“可是我想翊儿了。”
裴瑾容先上了马车,掀开帘,转头问他:“那你不想我吗?”
“想,不仅一点点。”
因为这句话,宋闻清即使闭眼假寐,也能感觉到盯着他的眼神灼热无比,偏偏只要他一睁眼,裴瑾容又赶忙闭眼,脸红了一片,不知道的以为他怎么他了。
要说为何会去水云间,就得说到正巧江枝和江尧近来都有时间,前几日江言辞差人送了信来约着见面,还专门在信里强调了裴瑾容勿跟着来。但裴瑾容已然有了正牌的架势,把信打开随便看了眼就烧了,还管他允不允。
所以裴瑾容跟着宋闻清进门时,江言辞差点气炸了:“你俩和好了?”
宋闻清还未说话,裴瑾容像是打了胜仗的孔雀,得意道:“都好几个月了,江公子这消息不大灵通啊。”
江言辞:“……”
没管两人,宋闻清看着端端正正坐着的江枝和江尧,一时之间心里感慨得不行。
江枝眉眼凌厉英气,乌黑漂亮的长发随便用木簪束了起来,见宋闻清连忙拉着江尧起来:“闻清哥哥。”
江尧也从小团子变成个小郎君了,脸上的婴儿肥早已消失。他怀中还挂着宋翊,仰头笑盈盈的。
许久未见,自然要多寒暄些。宋翊显然是很喜欢两人的,缠着他们要玩,但可能是因为年纪小,没多久就趴在桌上沉沉睡着了。
怕他着凉,宋闻清唤小厮将他带进上楼睡觉,这才和两人细细说来这些年的事。
“闻清哥哥,灰球跟着来京城了吗?”
江尧之前在云寒村时最要好的朋友便是灰球,即使是他离开后,灰球也是在门外哼哼唧唧了半天的。
他笑着道:“那是自然,离得也不远,你若有时间随时可以去。”
这顿饭吃得慢,宋闻清也慢慢知晓了江枝过几个月就要去西南了。她是军营中唯一一个皇帝亲封的女将军,听她的意思,她往后不打算回来,想一直镇守在西南。
她还说刚开始军营里很多人都看不上她,觉得她是个女孩儿也只会些拳脚动作,直至打擂台赛时,军营里没几个人是她的对手,这才服了气。
江府肯定是不同意的,但是有了江言辞在其间和稀泥,时间长了自然就只能妥协了。
江尧今年十四岁了,在国子监念书,以后大概是要走科举的路。
他刚开始也是想同府中医师学上一二的,可惜他一看那书就觉得瞌睡,无法,只好听了家里人的话继续念书。
酉时三刻,几人从水云间出来,江尧在京城,宋闻清并不是很担心,但江枝就不一样了,她好强,真到了战场上,就是拼命的事。
可他也只能说:“江枝,保重好身体。”
江枝笑了,神色飞扬:“此前祖母催我快些成亲,我只道没心仪之人。可现如今我竟觉得若是是闻清哥哥,也不是不行。”
她的话一说出口,身旁的裴瑾容和江言辞气压都低了低。
“不过闻清哥哥就留给瑾哥哥吧。”她又道。
闻言,裴瑾容这才松了口气,还颇为得意地看了眼江言辞。
江言辞:“……”
裴瑾容何时变得那么欠打了?
临近辞别,江枝磨磨蹭蹭着没上马车,直至见其余几人都进去后,她才压了嗓子,笑着对宋闻清道:“闻清哥哥,灵山那件事多谢你了。”
多谢你一直没同别人说过我那卑劣的行为,她心想。
从云寒村回来后,她时常做梦梦见那血腥的一幕,那年她才十三岁,可是她的手已经沾满了血。
但她不后悔,只有这样江尧和她才能活下去。只是偶尔的深夜里,她会被惊醒,浑身发冷。
她心里也明白,宋闻清是知道的。可他纵容了她的行为,温柔地告诉她,江枝,你没有错。
像是在那肮脏的,想要拉她沉沦的地狱里圣洁的手,在那后面,是光。
宋闻清摸了摸她的头:“都长那么大了啊。”
江枝抿唇,眼眶里蓄了泪,她深吸了口气,将酸涩感压下去。
“闻清哥哥,保重身体。”
—
宋闻清在医馆待了几天,见此前跟在自己身边的两个小童已经可以出师,心里松了口气。开始教他们如何做生意,陆回也在一旁帮衬。
因齐书尧有了身孕,陆回不大方便出京城。宋闻清就让赵临去外县做买卖酒精的生意了。岑溪也有了消息,让信使送了信过来报平安。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他在太医院和医馆来回转,到了休沐的时间就同裴瑾容和宋翊到处逛逛。
直至某一日深夜,宋闻清被匆忙唤到宫中去,跟着小宦官来的还有一众士兵,里里外外把府邸围得水泄不通。
宋翊受了惊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裴瑾容抱着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安抚。
“薛医师,这是何意?”宋闻清冷声道。
薛洪面露难色:“陛下身体抱恙,等陛下身子好转了,自然会叫人撤兵。”
他这样一说,宋闻清便晓得肯定是宫中出了大事。怕他逃跑,裴府也被围了起来。
最是无情帝王家,宋闻清也算晓得了。
“你和翊儿在家等我。”
裴瑾容点点头,目送宋闻清离开。
好在只是急性阑尾炎,此前他也多加留意过,有过准备。只是本来很容易的事,他要在皇帝身上动刀,却是件大事。
围在寝殿外的大臣们跪伏着,不允宋闻清动刀。
还是蒋洪气急,揽下所有罪责,才让宋闻清进了殿。
因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又服用了麻沸散,皇帝在床上躺了好几日都未见醒,连带着宋闻清和蒋洪都被关进了天牢中。
“陛下疑心重,这是他此前就吩咐下来的。”蒋洪习惯了皇帝的做事风格,语气相当平淡。
果不其然,约莫又过了几日,皇帝才幽幽转醒。其他人一看,态度立马转变了,嘘寒问暖的。
宋闻清只是问府邸外的兵撤了没,听到裴瑾容和宋翊都无恙后放了心。
皇帝也知自己做事不厚道,封赏了他和薛洪两人,从这以后,太医院里其他对宋闻清还抱有些许怀疑态度的才彻底服气。
天气越发寒冷,又是一年除夕。
宫中近来有传言说宋闻清和薛洪要在太医院各分半边天了。
宋闻清往手里哈了口气,踱步试图让身子回暖。外面下了雪,裴瑾容从马车上下来,将汤婆子塞在他怀里,把他身上的雪掸掉:“哥哥,有没有好点?”
他像个小暖炉,宋闻清往他怀里蹭了蹭,闷闷应声:“嗯。”
“怎么了?”察觉到宋闻清语气里的情绪,裴瑾容心疼地问。
马车的速度不快,不会让人很难受。宋闻清吃了块糕点:“今日陛下寻我了。”
裴瑾容以为皇帝难为他了,冷声道:“他寻你作何?”
宋闻清轻笑道:“放心,不是坏事。”
他又说:“陛下问我要不要设立学堂,平时有闲暇时便和薛医师轮流传道授业。”
裴瑾容:“哥哥不愿是有何考量吗?”
宋闻清放下手中的糕点:“往前我虽也教授过不少人,但毕竟不是正式的,我心中自然不会觉得压力太大。可若是真是答应了,我竟会觉得有压力,怕自己教得不好。”
裴瑾容半蹲在他身前,仰头和垂眼的宋闻清对视:“那你想吗?”
宋闻清顿了顿,重重地点头:“想的。”
他想把现代学到的都教给有天赋的学子,这条路很长,只有几个人走在路上是走不下去的。
“既然哥哥想,那就去。”
和裴瑾容说完后,他心里好受了很多。京城的除夕很热闹,爆竹声噼里啪啦地从各家各户响起来,给冷冽的寒冬加了一丝暖意。
对于裴府来说,今年是个好年,大肆操办是少不了的。
府中大多下人都被顾楠差遣回家过年了,柳红自小跟在顾楠身旁,顾楠对于她来说更多的是个知心大姐姐,她不愿回去,便也留了下来。
虽然只有几个人,桌上的菜肴却是一样不少,丰盛得很。
吃完饭后,屋外放了烟花。宋翊还小,这种东西对于他来说毫无抵抗力,和灰球在院中撒欢了地玩着雪。
难得过节,宋翊穿得也不少,宋闻清就没管,和裴瑾容手牵着手站在檐下。
“哥哥。”裴瑾容转头看他。
“嗯?”宋闻清回神,“怎么了?”
裴瑾容笑着道:“我们元宵节去放花灯吧。”
宋闻清也笑了:“好。”
初六的时候宋闻清又回了趟宫中,答应了皇帝开设学堂的事。
皇帝从棋盘上抓了颗棋子,扔回棋篓,笑着站起身拍了拍宋闻清:“朕就知道宋医师心怀天下。”说完便差人下去办这件事了。
从宫中出来后,宋闻清怕薛洪多想又去了一趟薛府,谁曾想薛洪倒是无所谓,摆摆手说让他宽心做便是。
因接下来可能要忙挺久的,皇帝给宋闻清放了长假,让他好生歇些日子再回宫。
转眼到了元宵节,长安街上小贩张灯结彩,人群熙熙攘攘。
两人本说好今日去挑花灯的,怎想到宋闻清之前像宝一样藏在木柜里的花灯因放的时间太长了,潮得不行,有些地方还发了霉,压根用不了了。
不知是不是因最近太忙了,他前些日子竟忘记看看还能不能用。要是早些看的话兴许还能重做,可现在要再重做根本来不及。
一想到这儿,宋闻清便觉得心里泛上来点酸涩,仔细听的话还是能听见他嗓音有些哑:“不去了。”
他赌气道。
裴瑾容抱住他,低声哄道:“再给你做一个好不好?”
其实家中还有很多花灯,可宋闻清今日很执拗,甚至还有点炸毛。
“不要,来不及了。”宋闻清将头埋在他的怀里道。
裴瑾容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来得及。”
宋闻清丧丧的,坐在一旁看他做。
宋翊小朋友不理解,歪着头看两人闹别扭,又和灰球出去玩了。
已经戌时一刻,裴瑾容才做好。看着和当初那个一样的花灯,宋闻清微微愣神。
裴瑾容从身后环抱住他,将头枕在他的肩上,柔声道:“如何?”
“很好看。”
两人难得要单独出门,忙捯饬好自己,像两个毛头小子。
还没走出门一步呢,宋翊奶声奶气地抓住裴瑾容的衣角,幽幽道:“阿爹和爹爹又要抛下我。”
宋闻清、裴瑾容:“……”
“你不是说他睡着了吗?”宋闻清侧身小声道。
“我装的。”宋翊小朋友耳朵好得很,吭哧吭哧地爬到裴瑾容怀里,“阿爹坏坏,爹爹也坏坏!”
宋闻清摸了摸鼻子,两人只好带上宋翊。
“等会儿。”宋闻清想到了什么,忙在屋里拿了火折子出来,“差点忘记点火。”
花灯上逐渐映出三人的身影,宋闻清抿唇笑了笑。
“走吧。”
宋闻清脚步轻盈,他站在门外招呼两人。
裴瑾容看着站在门外的男人,走远的思绪重新回来,他眼尾染了笑意:“好。”
他突然想起某件事来,许多年前,顾楠拉着他去妙音寺求佛。
他颇为不耐烦,站在寺庙门前不愿再进去。顾楠无法,只好一个人进了寺门。
门前路过一个老和尚,驻足停下打量了他半晌,立定合掌:“小郎君,善缘。”
老和尚说了这话后,他回府整整烧了三日,郎中也无药可治。
那晚他做了个梦,梦里,有一人温柔地摸着他的头,说:“好了好了,小孩子别想那么多。”
他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但自己身上却穿着蓝白的奇装异服,看起来年纪好像还不大,道:“哥哥,若是我死了,你会想我吗?”
“小孩子别说晦气的话。”
他又说:“哥哥来找你行了吧。”
裴瑾容的身子莫名其妙的好了,顾楠还以为是他冲撞了佛家,稍予惩戒。故而从那以后谨记“善缘”二字,隔三差五便施斋布粥。
很多年过去,他不合时宜地想到往事,才惊觉那话背后深意。
裴瑾容走上前去,眼中像是盛满了星星:“哥哥。”
“嗯?”
“我爱你。”
若这是一场梦的话,他希望这场梦永远不要终结,这样,他可以一直沉溺在其中。
灰球不知何时也跟着出了门,走在三人的面前,下了雪的地上,映出朵朵梅花。
宋闻清歪头看了眼他,笑着说:“我知道。”
风也知道。
——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