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被封闭起来专心做事, 时间便会如沙尘般从指尖迅速溜走,此次淘汰多半练习生的公演结束后便要开始仅余20名练习生的半决赛以及出道之夜的总决赛。等不及的019绕着戈巧飞来飞去,还试图伸出小触角去扯人家的头发。
“019, 回来。”
白和星开口阻止了系统的幼稚行为,这段时间中他带着姜年试图旁敲侧击,但戈巧一直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只在最后透露了要和虞朝阳交谈的意味。
全程参与的光团试图在商城中翻找出类似吐真剂的道具, 但终究还是看着两百积分的售价无可奈何。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在这种临近总决赛所有人都紧张到喘不过气的氛围下,虞朝阳的老神在在就显得尤为突出。这位知道自己书中结局的人竟然丝毫不慌,就连白和星想要利用戈巧将路德维安提前钓出来解决掉的破局之策,也被虞朝阳温柔却不容商榷地否决掉。
“车到山前必有路,”他抬手自自己随身的笔记本上撕下一张手写歌词放到白和星的手心, 郑重其事道:“好好练习,我想看你出道。”
019闻言差点一个白眼翻到天上去, 拜托这位任务对象, 我们这么急急促促地忙还不是为了救你的命诶。
系统快要宕机的小脑袋搞不懂虞朝阳话中更深层次的用意,索性躲回系统空间为宿主尽可能节省能量。
白和星倒是皱了皱眉, 他知道虞朝阳并不是这般拎不清主次的人, 他望进虞朝阳的眼底, 试图找到些未藏好的蛛丝马迹。
可虞朝阳早就不是那名躲在床底瑟瑟发抖又无能为力的小孩, 他握住白和星的手腕将人带到自己腿上坐着, 另一只手牢牢箍在白和星劲瘦有力的腰间。
“这段时间哥哥为了我的事情都瘦了不少。”
由于用以维持白和星生命体征的系统能量减少以及愈发紧密的练习赛程,镜头下的白和星愈发消瘦,好消息是吐血的情况减少了许多, 坏消息是因为杀手的身体机能已经不允许供应更多的血液。
虞朝阳将手自白和星的后腰探上去时甚至能清晰地摸到他突起的脊骨, 搭配上愈发苍白的脸色更是触目惊心。
也是,起死回生改变别人的结局怎么可能没有代价呢?
虞朝阳卸去身上力气虚虚埋在杀手颈间, 细密地呼吸着他身体上凛冽的香气,白和星身上没有一丝甜腻的脂粉味道,可虞朝阳偏爱去闻。
他将面前人的所有一寸寸地刻进脑中,无论是容貌、身形、气味,就连一根跳跃着阳光的发丝都不肯错过。
无数的深情辗转到舌尖凝结成一句含着笑意的话语,“我废了好大劲儿而给哥哥作曲编舞,”虞朝阳深深嗅了一下,鼻息喷在白和星的颈间温热酥痒:“我还给哥哥花钱打投送哥哥出道。”
这话说的,又有能力又有钱的小狗在明晃晃地邀功。
他缓缓含住唇下的软肉,又不舍得狠下心去咬,只能叼在齿间含含糊糊地说狠话:“哥哥是不是好爱好爱我。”
“哥哥是不是离不开我。”
他用反问的陈述句做着爱的证明题。
白和星的回答也只有最确定的一个。
流浪小狗掀开了他亲手打造的牛牛盔甲,向白和星露出自己偏执又缺爱的脆脆内核。
“我要引蛇出洞,”小狗松开了禁锢着杀手的胳膊,虞朝阳抬手温柔地为他解开被自己搞到一塌糊涂的衣服,露出大片大片的洁白胸膛:“根据我的梦来看,路德维安拿着不限于狙.击.枪的热武器。”
“我知道哥哥手中也有枪。”他捏了捏杀手的手指。
白和星点点头,他伸手凭空掏出一把仍沾着半干血迹的手.枪。白和星一开始就将自己的装备放进了系统空间里,虞朝阳同样示意自己早有准备。
“今晚总决赛开始前,虞氏的游轮会停靠在码头上,”他细细交代着,黑沉的瞳孔一动不动满是认真:“哥哥记住,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游轮都会在决赛开始的一小时后驶离海岛。”
一个小时的时间还不够练习生们展示完solo舞台,他为什么要叮嘱这个?
可能虞朝阳是在提醒自己要尽快将路德维安解决掉,并及时搬上游轮抛.尸大海,白和星点了点头,表示已经将此事记在心中。
他开始一一清点藏在系统空间中的武器,而后在虞朝阳半点都不肯移开的目光中换好作战服。
最贴合身体曲线的作战服一上身,白和星这才惊觉自己竟然瘦了这么多,看着虞朝阳蹲下身去整理自己身下略微空荡的裤管,杀手不自在地动了动腿。
封闭建筑中各样东西的款式二十年都变不了一次,白和星这身作战服与十年前相同,唯一变的只有大小尺码而已,虞朝阳起身打量着与记忆中别无二致的作战服,忽然抬手将他背过身去。
“之前总是跟在背后看你,”虞朝阳的声音发闷,手上窸窸窣窣地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小动作:“现在我能保护你了。”
他自身后拥住白和星瘦削的背部与漂亮的肩颈,手上控制不住地带了些力度,强硬地捏过杀手精致的下巴。两人以这种别扭站立的姿势亲吻,虞朝阳迅速占据主导,毫无抵抗的白和星被灵巧的舌尖轻易地撬开了牙关。
一颗小小的胶囊自虞朝阳的口中渡过来,擦过白和星尚未来得及收回的牙齿时瞬间破裂融化。
“唔....”
杀手尚在疑惑这是什么东西,可还没等他开口询问,视野瞬间变得一片模糊。
虞朝阳扶住白和星瘫软的身体,他将杀手抱到床上,贴着睡美人的额头依依不舍地说道:
“哥哥救过我一次,那这次就换我来啦。”
他最后看了一眼白和星无知无觉的恬静睡颜,修长的指尖划过这张近乎无血色的苍白脸庞。
虞朝阳推翻了所有保命的棋局,将自己变成这场持续了十年的疯狂逃亡中唯一的祭品。
他甚至专门咨询了私人医生,在不伤害机体的最大范围内将常人两倍剂量的昏.迷.药.物渡到白和星口中,可百密终有一疏,虞朝阳并不知晓建筑中的杀手们都做过超高强度的抗药性训练,只有大于十倍的药量才能使白和星如愿陷入昏迷。
白和星仅仅眼前模糊了一瞬便立即清醒,装作药物生效的模样闭上眼睛瘫软。他感受到虞朝阳将自己安安稳稳地抱到床上,甚至还抽出硌在腰后的匕首又掖了掖被角。
虞朝阳要做什么?
等等!
虞朝阳是要独自将时间拖过总决赛开始的剧情点,以命换命!
白和星灵光一现,伪装成平缓又绵长的呼吸有了瞬间的波动,他等虞朝阳脚步走远后迅速睁眼起身。
这个傻子!
“019,”白和星召唤系统的声音多了份咬牙切齿:“现在什么时间。”
此时离总决赛开始只有短短二十分钟,而从演播厅走去沙滩也只需要十五分钟左右。
虞朝阳一定会将身死剧情拖至总决赛开始后,白和星要在虞朝阳到达沙滩之前解决掉路德维安。
“很好,”杀手眼中划过一丝暗芒:“这些时间足够了。”
与其他练习生争分夺秒的练习不同,戈巧的急切来自于要等的主人公尚未登场,他想着那位绿眼睛杀手的恐怖之处焦虑地啃手指。
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像刀锋般划过化妆间中的遍地嘈杂,虞朝阳站到戈巧面前,居高临下穿透了他低劣的伪装。
在戈巧将要以为自己不慎露出马脚时,虞朝阳开口吐出与梦境中一模一样的台词:
“听说你有事要告诉我。”
“跟我来,我知道你在找谁。”
戈巧深吸一口气,声音中不自觉地颤抖。
他曾‘不慎’窥见过路德维安手中的东西,泛着金属冷光的枪口绝对不是什么过家家的玩具,再加上这几日虞修明突然的联络。
戈巧暗自苦笑,原来自己并不是所谓的监视器和传话太监,而是被卷入了不得了的大事件。
命运中所有东西都标好了价格,他只希望自己不会被推出来做倒霉的替罪羊。
“好,我跟你走。”出乎戈巧的意料,虞朝阳想也不想就轻易答应了这脸伪装都不屑的陷阱。
“不过要等十五分钟后,”虞朝阳两手一摊,坦坦荡荡地明牌:“我不知道你如何与路德维安联系,但我只有这一个要求。”
“你竟然知道路德维安?!”戈巧猛地站起,幅度巨大的动作立即吸引了周围练习生的注意,化妆间中突然寂静了一瞬,令正在舞台下等待的观众们的期待欢呼声更加清晰。
摄像机敏锐捕捉到此处的风波,摄像师正要操纵着镜头对准小小化妆间的角落,戈巧自然害怕被拍到与虞朝阳站在一起,他连忙道:“你先让镜头转过去,我答应你的要求。”
虞朝阳抬手挥了挥,镜头如戈巧所愿转开。
将此处一切尽收眼底的姜年冷着脸,周遭的温度让过来招呼的怀才打了个寒颤。
他不爽地哼了一声,藏在怀中的手握成拳。
“快开始了,你不去补点儿妆吗?”怀才戳了戳姜年手臂上的肌肉询问。
“用不到。”姜年抬头看了眼时间,此时距总决赛开始仅有十分钟,他越过怀才的头顶冲虞朝阳点了点头,而后对统筹的工作人员示意道:“我去趟洗手间。”
他掬起一捧水扑在脸上,防水的妆容黏黏腻腻地糊在脸上煞是难受。姜年扬起头,任由脸颊上的水珠自喉结蔓延至衣领中。
他想起自雪原被路德维安袭击后,虞朝阳借他的路子悬赏无数杀手试图解决掉路德维安,但放出去的消息与人无一不石沉大海。这无底洞最后终结于姜年的制止,他站在虞朝阳面前,将腰间的枪拍在一堆洁白的文件间。
“你以为让所有杀手有去无回的任务是什么?”
“是什么。”虞朝阳眼皮也不抬,他自枪下抽回文件,继续翻阅。
“是路德维安的子弹,”姜年说道:“你找的那些人只能是送死,根本不会对路德维安造成任何威胁。”
“难倒我只能像见不得阳光的老鼠般缩头躲避吗?防备不知哪天就要破空而来的子弹。”
虞朝阳在文件末页签下自己的名字,而后抬头步步紧逼。
姜年张了张嘴无言以对,虞朝阳见状低下头,他重新抽了一份文件,继续重复翻阅与签署名字的流程。
“下个月和我一起去封闭海岛参加节目,”他疲惫地捏了捏眉间:“这些年我对虞氏的动作让我那好姑父有了不小的危机感,迫不及待地要出手。”
悬挂在建筑中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已经降在虞朝阳头上,唯一变量是经由系统重生的白和星。
在听到白和星自述的死亡时虞朝阳握紧了拳头,又在得知他为保护自己而来时瞬间舒展开。梦到丧身子弹剧情后的虞朝阳不甘心又无可奈何,他在找来合法携带药物上岛的私人医生时就已经决定稳住路德维安,以自己的性命为白和星越过剧情杀的节点。
“说实话,如果有人能解决掉路德维安,那一定是白和星。”
姜年故意将白和星支开,他躺在宿舍中狭窄的小床上,头顶上沙沙声停止,他知道虞朝阳听见了。
虞朝阳闻言停下手上的动作,黑色的作战面罩下剩了半张脸:“如果你是我,你会赌吗?”
“我清楚他的身体如何,我要白和星好好活着。”
他低头继续完成自己的画作:“别忘了我交代你的事。”
“忘不了,”姜年手臂交叉枕在脑后,眼睛空洞地盯着床板:“看见你被路德维安...后,冲码头的方向发信号,然后在山崖崩塌时趁乱将白和星安全运到虞氏的游轮上。”
“这种充满心理阴影晚上会做噩梦的场景一定要我亲眼确认吗?”他少见地叹了口气。
姜年实在看不明白虞朝阳这个人怎么活的这么累,同俊朗阳光的金瓜外表不同,目睹双亲被杀后又亲自查出窃国者的少年心中扭曲,十年间的隐忍与漫漫找寻令虞朝阳完全偏执,苦难人世间支撑他信念的‘东西’唯有白和星。
“你手下那些人知道信号发出的意义吗?”姜年闭上眼睛问道。
“我只知道那是路德维安唯一明牌点,”虞朝阳啪地一声合上笔记本,结束本次对话:“他们只知道我批了很多很多钱,多到能将整座海岛炸平。”
“刘秘,埋炸药的工程队发现山上还有其他炸药的痕迹,”外包部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们没敢碰,过来看是不是要问问虞总的意思。”
“可能是其他机构要与我们一起为海岛资源的开发做贡献,”秘书推推眼镜,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不用管,继续埋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