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海术回过神,他对上玄舟阴鸷的眼神,吓的不停哆嗦,磕磕绊绊地吩咐旁边人:“左影,你去拿。”
“啊……好。”左影黯然地站起身,他跌跌撞撞奔向观察站室内,不多一会儿,拿着一把血迹斑斑的匕首出来,将其胆怯地交给玄舟,“这个只杀过青池。”
玄舟接过匕首,手指温柔地摩挲刀身上的血迹,神色渐渐温和下来,盯着匕首发了一会儿呆,在章禹的提醒下才勉强回过神,嘴角扯着似悲似喜的笑,视如珍宝地将匕首收好。
“我的狐狸不见了……”玄舟蹲下,扯着顾海术的头发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你下去陪他吧。”
语气平静,眼底却是接近疯狂的恨意。
他拔出顾海术手上的刀,将其扎入身下人的心脏处。
一下……两下……
玄舟从开始的呆滞到欣喜若狂,又到埋头苦笑。
血溅了满脸,顾海术连最后的遗言都没有发出,便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左影早被吓愣了神,等反应过来,哭叫着冲过去,跪在玄舟面前乞求玄舟停手。
“如果不是你们,我和青池不会走到这一步!”玄舟揪起左影衣领,“你也是帮凶,所以你也去死吧。”
手起刀落,左影的心脏处被插入带血的小刀,
刀上已经渐凉的血被左影的血浸热。
左影捂住往外吐血的嘴,他知道玄舟不可能放过自己,苦笑几声,艰难地爬到顾海术尸体边,蜷缩着与他相靠,眼睛闭上,眼角划下一滴清泪。
他不知道顾海术在做什么,他只知道顾海术做什么他都会去支持。
就跟顾海术几十年前义无反顾的救他一样。
常有人说他是疯子,一个疯子去爱上了另一个疯子,偏偏那个疯子还不爱他。
他是人,人就会有感情,他也会因为那些言论而难过,但他从不后悔。
他天生靠药吊着命,长老们除了大长老,其他人表面待他温和喜爱,其实背地里非打即骂,白眼更是如影相伴。
所有人都瞧不起他,吃馊掉的食物,喝浑浊的水等更是家常便饭,他就是一个,死在阴暗角落也无人在意的臭虫。
可顾海术跟其他人不一样,或许是准备不足的原因,他不知道他在基地里的处境,真把他当做了主人,对他以礼相待。
他想,装的也好,至少这一次有人平等的看他了。
居民想献祭他的事其实他早就有所耳闻,那晚是他故意站在门口让居民把他带走的,因为他受够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了。
可他意想不到的是,顾海术竟然冲了出来,跟那些居民殊死搏斗,抱着他安慰,一瘸一拐地把他带回了家。
他相信,如果换成别人,在生死不如的日子中,出现一位愿意伸出援手,仰着笑脸的人,也一定会爱上。
那之后他知道了顾海术的真实身份,而顾海术也知道了他的处境,他原本以为顾海术会弃他而去,可他没有,反倒笑着说:“既然这样,我为你夺权如何?”
自此以后,顾海术操控着自己的人脉,为他在基地里夺回他原本的权利,他仍旧记得,有个侍从故意给他吃霉掉了的饭菜,当时顾海术脸色的阴沉程度是他从未见过的,他抓住侍从的头发,恶狠狠地警告:“我家少爷我自己语气重一点都舍不得,你是什么东西,敢给他喂馊饭?”
之后顾海术处理掉了那个侍从,自此,也没有人敢再怠慢他。
他爱顾海术,接近疯魔的爱。
再来一次,他也会这样爱他。
他与他,是两只扑火的飞蛾。
即便已经看清了前方的路,看清了那熊熊烈火,他们仍不会松开彼此的手。
左影抓过顾海术的手心,用手指轻轻在上面写下“我爱你”。
……
玄舟把顾海术和左影的尸体埋在雪下,他虽然更想把他们扔给章禹吃掉,但考虑到一些原因,还是将其埋葬。
等处理完顾海术他们,接下来的事才是最棘手的。
狼浮找到一处洞窟,当作暂时的休息场所。
章禹用触手把自己和狼浮包裹住,以此来抵挡寒风。
“现在怎么办?”狼浮担忧地看着玄舟,自从从观测站回来,玄舟的状态就很令他担心。
“我不知道。”玄舟手中紧紧握着夺走青池的匕首,只有触碰上面的血迹,他才不会陷入失去青池的不安里。
章禹看出了玄舟的不对劲,用触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青池可厉害了,他不会死的。”
提到青池,玄舟才有了反应,他抬眼问:“青池……你们总是保护青池,是为什么?”
章鱼用触手挠头说:“嗯,这个嘛,解释起来说难不难,但说不难也难,就这么说吧,保护青池就像孩子保护母亲,一种本能的冲动,他对我们的存在极为特殊,是不能用语言表达的特殊。”
“章禹话糙理不糙。”狼浮也说,“还记得我的第一次出现吗?当时我其实只是路过,但是却无端感觉到全身发热,耳边一直有铃铛响……其实当时其他的狼不是我叫来的,那是它们自发跑来的,而我只是恰巧暂时充当个老大。”
“铃铛?”玄舟黯下眸子,他不知道应不应该把白竹的事告诉他们,狼浮和章禹于他有救命之恩,按理来说可以信任,但考虑到事情的危险性,他又忍不住犹豫。
如果把他们牵扯进来,那定然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他们那么相爱,如果因为他跟青池的事出了什么问题,那他们就罪大恶极了。
狼浮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玄舟,所以把他的纠结看在眼里,在回来的路上,他已经把关于玄舟的事记起了七七八八,抿了抿唇,站起身郑重其事地说道:“玄大将军,您有什么难事告诉我们就行,这关乎着原来世界的未来,我想出一份力。”
“嗯……”玄舟抬头复杂地看着狼浮,半晌后说,“是这样的……”
他把关于白竹的事告诉了他们,章禹听的目瞪口呆,兴奋的差点喷墨汁。
“这也太厉害了!”章禹兴冲冲地说,“狐族?神明?全是我没有听过的!玄舟,你知道你自己现在像什么吗?像小说里逆袭的屌丝男主。”
“咳咳!”狼浮用力踹了一脚章禹,“说什么,我们将军不够厉害?”
“我说话一直直来直去嘛!”章禹说,“玄舟虽然厉害,但是跟那些动不动就毁灭世界的神来说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狼浮拧住章禹的耳朵:“你耳朵听一半漏一半?神只有青池一个!”
玄舟把两人话听在心里,他自嘲道:“章禹说的是实话,我太弱了,根本不及青池的十分之一。”
“青池是你老婆,老婆弱有什么可自卑的?”狼浮安慰道,“现在自怨自艾也没有意思,思考如何救出青池才是关键。”
“我记得白竹也进来了吧?”章禹侧头看向狼浮,“如果我没记错,白竹是牵着狼浮你的手?”
“嗯?”狼浮挑眉,“你站我前面怎么知道?”
章禹笑嘻嘻地说:“因为我回头看了呀,老婆的手手只能让我牵~”
他用触手勾了勾狼浮,见他难为情地握住自己的手,开心得花枝乱颤。
玄舟深思着狼浮的话,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去找白竹,让他带我们去救青池?”
狼浮点头:“对。”
章禹玩着触手,皱眉说:“可万一白竹不是我们这方的呢?白竹实力非凡,身份也是仅次于青池的存在,如果他从一开始就跟这个世界是一伙的……”
“不可能。”玄舟打断章禹。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玄舟抿了抿唇,沉声说道:“因为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
“哈?”章禹闻言瞪大眼睛,差点从地上蹦起来,还是被狼浮拉了一把才坐回去,他咽了咽口水,盯着玄舟挠头,“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呢?你创造的?这怎么可能,如果是你创造的,那你一定知道怎么救青池才对。”
“好了章禹。”狼浮明白玄舟现在心情也不好受,说出自己的观点道,“我觉得玄舟的意思是说这个世界是他作为人类时期创造的。进入这里的宫殿确实看着熟悉,很像玄大将军曾经给小狐狸建造的那座。”
章禹睨着狼浮:“你见过?”
狼浮摇头:“我没见过,但是在书上的插画上看见过。”
“狼浮猜的没错。”玄舟说,“这个地方名叫玫瑰园,是我曾经为青池打造的花园之一。在我将要死亡的时候,为了不让青池离开我,我暗地里留下了他的一撮头发。然后我创造出了一个平面世界,分离出一魂作为看守,等大功告成后用青池的头发作为媒介把他带了进来,困在这属于我的一方天地里。”
章禹听的一愣一愣的,咂巴着嘴说:“你有点自私。”
玄舟苦笑:“我明白,我也这么觉得。”
狼浮的关注点却有些不同,他打量着玄舟,问道:“你记忆全部恢复了?什么时候?”
“嗯?”玄舟微愣,随后如实回答说,“在来到南极的时候,更准确点,是章禹把我打捞上来的时候。”
狼浮若有所思地问:“来到南极之前?你们之前还去过其他地方?”
“是,我们经历了一次丧尸大爆发,在那里待了一天半,在遇到青憾的时候系统提示什么人数汇合成功,然后周围就开始崩坏了……”玄舟话音一顿,他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说,“我记得虞晏清的父亲说过,病毒是在南极发现的!”
“青憾进来了可以理解,虞晏清怎么也跑出来了?”章禹嘀咕完,又说,“玄舟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要去找病毒的源头?”
“对,在进入世界之前我记得系统说过这个是模拟游戏,代表我们按照固定的剧情走就行,然后我记得他说过关卡有6层,现在我们应该是到达了第2层,也就是还有4层,我猜我们找到病毒的源头之后就会进入下一层。”
章禹连连点头:“有理有据,使人信服!”
狼浮却愁云满面说:“可是病毒的源头是什么呢?冰原这么大,现在我们什么线索都没有。”
玄舟回忆虞悛的话说:“我记得虞晏清的父亲说过是动物,所以目前目标是锁定的。”
“如果是动物就好办了!”章禹兴冲冲地说,“我跟狼浮都是动物,跑的交给他,水下的交给我!”
狼浮摇头:“可惜范围还是太广了。”
“这个我倒有办法,毕竟这里是我创造的。”玄舟站起身,他用手靠近周边的墙壁,闭上眼睛感应周边的一切。
感知像是一条细长的丝线,贯穿整个海域。
冰川……不对……
冰窟……也不对……
天空……还是不对……
深海……啊,找到了!
玄舟眼闭的越发紧,眉头隐隐皱起。
在黑暗的南极深海下,他靠着丝线这双眼睛在里面探寻,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他找到了一个“人类”。
人头鱼身,他不是美人鱼,长长的四肢有点类似于恐怖故事中的瘦长鬼影,头上长着一个像是灯般东西,把那双突出的鱼眼照的十分明显,还残留着肉渣的牙齿龇开,正警惕地环顾四周。
玄舟怕打草惊蛇,确定完生物后便睁开了眼,然后把所见的东西告诉了狼浮他们。
“没见过的生物,听着挺稀奇!”章禹不仅没有害怕,反倒兴致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