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左偏一点,对,手臂放平。”医院里,护士正在帮人上药。
细碎的痛一点点化开。
“嘶……”季旬咬着下唇,忍不住发出气音。
明明只是一侧,却全身上下都是疼的。
“医生,轻点,不然让我来吧。”骆柒杨几次三番想站起来。
那动静大的,就跟伤在自己身上一样。
“我已经很轻了。”护士有些无奈,只能劝人多忍一会。
二十分钟以后季旬才缓过劲来。
腰上手臂上都缠着绷带,裹得跟个木乃伊一样。
这下倒好。
什么都做不了,只有脑袋还能动。
骆柒杨就跟个人型拐杖一样,让人靠在自己身上。
脑袋枕着对方胸口,季旬却无法平静。
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耳边是如雷的心跳。
如果自己没喊出声,骆柒杨恐怕真会划开对方喉咙。
“你刚才……”
“别说话。”骆柒杨站起来,深吸一大口气,“医院空气不好,先回宾馆休息。”
季旬身上青紫一片,走起路来都费劲。
对方瞥了一眼,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骆,骆柒杨!”
他没有搭话,旁若无人地走到停车场,把人塞进后座。
车子开进旅馆。
季旬又被人抱回房间。
路上有不少人看过来,只得把头埋在对方胸口。
直到回到房间脸都是烫的。
上床以后。
骆柒杨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而是帮人把衣服、鞋袜脱下来,紧跟着自己也钻进被子。
“你,你要干什么……”
可刚开口就被吻住了,唇齿之间是淡淡的烟草味。
骆柒杨根本不给人说话的机会,一想到刚才这人差点会消失,他就无法控制自己。
那种感觉,堪比滔天飓风,将他吞噬地一点不剩。
季旬却还记得对方那未婚妻,想把人推开,却因身上法的疼痛无法动弹。
双唇分离,骆柒杨便凑到季旬耳边,“都说了,叫哥哥别说话。”接着便埋下头,抵住面前的颈子。
这种侵略感太过强烈,就像猛兽扑食,又不忍心一口吃下去,只能放在怀中小心珍藏。
直至后面传来阵阵轻鼾。
季旬才放松下来,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如果没感觉错,骆柒杨自睡着之前,身体都是颤的。
次日醒来。
房间里只剩季旬一个人。
昨晚没有洗澡,汗渍和血迹弄得人十分难受。
准备去洗个澡。
刚把花洒打开,外面就传来声响。
骆柒杨抬脚进来,给人把开关关上。
“你一点生活常识都没有么,不知道现在伤口不能碰水么?”红着双眼,手里还提着小笼包和粥。
季旬自知理亏,话到嘴边却多了些委屈,“身上黏。”
“那也不行。”骆柒杨把东西放在外面。
进来时拿了条毛巾,让季旬坐在凳子上,给人从额头开始,慢慢往下。
衣衫被拉至腰间。
脸颊、颈部,直至身后的根根脊骨,甚至还有继续往下的趋势。
季旬一阵羞愤,猛地起身却差点扯到伤口。
“别动。”男人低声道。
动作极为仔细,照顾到季旬的每个角落,任何地方都没放过。
从浴室出来时,两人身上都被汗湿了。
季旬没法面对对方,直想躲进床上的被子里。
却被对方拦住,“吃早餐。”
季旬昨晚就没吃东西,闻到香味后也有些饿了,一口气吃下三个包子。
“慢点,没人跟你抢。”骆柒杨坐在对面,给人把盛粥的餐盒打开。
季旬看着对方。
好像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虽说自己是哥哥,但却更像是被照顾的那个。
“谢谢。”季旬小声道,“还有,我之前不该怀疑你,对不起。”
骆柒杨的手顿了一下,“哥哥,你永远都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我说过,就算曾经发生过什么,但只要一看到你,就什么都能原谅。”
季旬抬起头,刚好撞见对方眼眸。
黑瞳里能清楚看见自己的影子,那儿似乎有张大网,将人挟持得一点不剩。
“叮叮叮”
手机忽然响了,是秦槿。
季旬犹豫了一下,本来当着骆柒杨不打算接,但那铃声却极为执着。
“秦大哥。”
“小旬,听说你遭遇了袭击,伤势严重吗?”秦槿急道。
“只是些皮外伤,没什么大事。”季旬顿了一下,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去公司找你没找着,只好给你的律师打电话。”秦槿似乎叹了口气,“小旬,你什么时候才能听话一点。”
语调极为温柔,带着一丝暧昧的无奈。
“咚咚咚”桌子连敲三下
“先吃饭。”骆柒杨声音明显放大。
同时电话里也安静了几秒,“小旬,你身边还有其他人?是骆柒杨吗?”
季旬尴尬地脚趾抠地,应付几句后就把电话挂了。
“你怎么老跟秦槿过不去。”瞅着对面那一脸无辜,季旬忍不住道。
“这个问题的答案哥哥应该比我清楚。”骆柒杨直接道,“你知道的,只要与你接近,哪怕只有那么一点,我都无法容忍。”
视线里的欲望过于强烈,季旬不禁撇开视线:“我和他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知道,所以他现在还能坐在办公室里。”骆柒杨慢条斯理地喝了口粥。
季旬觉得这人根本不讲道理,刚想辩驳几句外面的门就响了。
张渠走进来时,季旬差点没认出来。
虽然仍是西装革履,看不出任何一点受伤的痕迹,但气色很差,像是才从牢里放出来。
两人怎么说也算经历生死,季旬本想打个哈哈,张渠却低下头道:“季总,这件事是我没处理好。”
张渠鲜少露出这种表情,让人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季旬刚要开口,骆柒杨就在旁边打断,“张特助是该反省一下,作为总裁助理,应该事事以总裁为先,而不是应该只想着公司利益。”
此话一出,张渠脸色就更加难看。
几人僵持了一会。
季旬忽然开口,“骆柒杨我饿了。”
被点名的人回过头,扫了眼桌上比脸还干净的餐盒。
身子顿了一下,拿了包烟就往门外走。
等人走后,季旬才开口道,“这件事不怪你,逼他们让出三个点也是我同意的,只能说这些人简直是太猖狂了。”
“现在怎么样?警局那边怎么说?”
张渠神色微敛,道,“昨晚,那边的代理律师已经打来电话,说是请求和解,条件随我们开。”
“嗬,想得倒挺美。”季旬轻哼一声。
之前表现得天不怕地不怕。
伤人以后才知道害怕,这群黑社会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这件事已经构成刑事案件,肖队那边承诺给我们一个交代。”张渠道。
季旬扶着腰坐下来,“行,今天就待在宾馆,哪都别去,明儿一早咱们就回京市。”
“是,季总。”张渠看向对方,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注意到对方的眼神,季旬向人比了个耶:“怎么,张特助也开始多愁善感啦,我真没事,一个大男人连这点都受不了还怎么混啊。”
见状,张渠脸色才好了些。
嘴角动了一下,似乎还想问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门被关上后,季旬靠在凳子上发呆。
真没想到。
出来一趟居然会遇上这种事。
幸亏有骆柒杨,不然自己和张渠还不知会发生什么。
叹了口气后,环顾四周。
骆柒杨的外套放在床上,上面全是褶皱。
不知出于什么动机,季旬走过去,将上面的痕迹抚平。
里面忽然滚出一个药瓶,上面写着,卡马西平。
是一种治睡眠的药。
骆柒杨的妈妈就是吃这个。
为什么。
季旬记得,骆柒杨以前虽然睡不好,但还不到要靠药物治疗的程度。
盯着看了许久,便给一熟人打电话:“哥门,帮我个忙呗,对,是查一个人,关于他在国外的情况……”
房间呆久了有些无聊。
下午季旬就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却迎面撞见了骆柒杨。
“这个样子还敢往外跑?”语气十分不善。
“房间里太闷了,在走廊里转转不碍事的。”季旬小声道。
骆柒杨看了他好一会,用力叹出口气,扶着人走进电梯。
旅馆最高层有个露天咖啡馆。
干净宽敞,可以俯瞰整个申城。
沿着屋檐放了一圈躺椅,季旬坐在上面,呼吸属于高层的空气。
“还记得吗,之前在家里的屋顶,咱们也像这样,一下坐了很久。”
“嗯,那天家里停电了。”
季旬看着对方的侧脸,禁不住道:“骆柒杨,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从昨晚那个要杀人的举动,到衣服里那一小瓶药,季旬觉得,也许这些年对方过的并不好。
骆柒杨回头看他。
“你晚上睡得好吗?”季旬试探道。
“如果睡不好,哥哥会怎么样?”他蹲到季旬面前,正如七年前那个雨夜,“平常是睡不着,但是昨晚却睡得很好,也许是哥哥在身边的缘故吧。”
手指覆上来,一圈圈描摹对方的嘴唇。
骆柒杨看得极其专注,像要把人整个印在身体里。
他的,只能是他的。
双唇快要重合之时,季旬忽然开口:“骆柒杨,我不止一次说过,你已经有未婚妻了。”
“我也说过,以后都会解释给你听。”
两人之间似乎只有这道坎,又像是阻隔着其他东西。
那种深深地不信任,似乎总缠绕在他们之间。
“那就,等你什么时候愿意说了,在说其他的吧。”季旬扶着墙起来,一步步朝远处走去。
【作者有话说】:可爱又迷人的我家季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