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已经快晚上九点。
季旬走上二楼,路过一个房间,门上挂着把大锁。
这是三年前,自己喝醉以后的手笔。
犹豫了一下。
从柜子里把钥匙拿出来。
房里积满灰尘。
熟悉的檀香早已消失殆尽。
“那个女孩真漂亮,你们看起来很般配。”
原本是要这样说的,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季旬坐在中间那张床上,用力闭上眼睛。
回忆接踵而至。
那是骆柒杨离开的第四年。
也是季旬穿到书里的第四年。
“他这还不到二十岁吧,真是年轻有为,那个时候我还在公司实习呢。”
“不是我说,怎么感觉他有点眼熟,好像之前跟在季总身边的那个?”
“你看错了吧,怎么可能呢。”
哼。
当然厉害了,那可是我弟弟。
季总在心中默默念叨。
虽然相隔千里。
这些年可没少在网上“视监”对方。
其实也不用刻意去查,“名校学生开发软件,提早实现亿元户”的新闻,这两天就挂在热搜上。
惹来人们热议。
这些年骆柒杨就没变过。
眼神淡漠,气质疏离,模样英俊。
采访时话不过三句,
整得主持人满脸尴尬。
“季总,这个视频您已经看了不下十遍了。”张渠在旁边提醒。”
却惨遭无视。
季旬笑眯眯地,往嘴里喂了一大口饭。
自从骆柒杨把钱还过来后,季旬就一直有些难过。
虽然之前是说了要还。
但人还是个学生,也不知是从哪弄得那么多钱。
这个问题一直令人困扰,直到这则新闻,才让季旬生出些苦尽甘来。
终于。
骆柒杨终于成功了。
不是靠家庭,而是凭自己获得这第一桶金。
没准两人还能在未来碰上。
想到这。
季旬忍不住看向一旁的镜子。
瘦了不少,还是挺帅。
脸,还有些红?
“季总,您是不是感冒了。”张渠在旁边道。
晨会上他就发现人不对劲。
“没有吧……”季旬一开口才发现嗓子有些哑。
忽然想起,昨晚下雪,自己不顾孙姨反对,在院子里堆了两个雪人。
一个是自己,另一个骆柒杨。
脖子上还围着同色系围巾。
折腾了大半宿。
“好像是有点。”季旬吸吸鼻子。
张渠拿来体温计。
38.7。
季旬也有些惊讶。
平时很少生病,这次也没太大感觉。
“季总,现在事情不多,您先回去休息吧。”
“可下午还有个谈判。”
“这个问题不大,我去就可以了。”张渠宽慰道。
不愧是张特助。
就是靠得住啊!
季旬趴在桌上,司机小杨就过来把人接回去。
刚到家时。
孙姨已经煮好姜汤。
阳台上挂着两条围巾。
说是今天早上,雪人化了一半,只剩他们孤零零躺在地上。
“哦……”季旬有些闷。
半人高的雪人,说化就化了。
季旬脑袋昏昏沉沉,吃完药后就躺在床上。
这一觉睡得很沉,以至于手机响了无数次都没察觉。
醒来后。
季旬盯着手机,略微有些失神。
这三个项目全丢了。
其中一个已经找好开发商,签下的合同接近千万。
也就是说,所有人耗费一年的努力都要付诸东流。
季旬顿时急了。
一边咳嗽一边给张渠打电话。
却万万没想到。
撬走他们项目的,是华西集团。
而负责这次谈判的,正是他们的少东家,骆柒杨。
“季总,您先别着急,这件事还有转机。”
“你现在过来接我。”张渠话音未落就被人打断。
季旬捞过衣服裤子,胡乱套在身上。
此刻浑身滚烫。
脑子却异常清醒。
张渠赶过来时。
季旬已经坐在沙发上,猛地站起来时身体会左右摇晃。
孙姨就在旁边,说什么都不许人上车。
“快点,现在去谈,还能把承包改成合作。”
季旬牢牢盯着张渠。
在车上。
季旬不止一次给骆柒杨打电话,见人不接,就直接打到华西总部。
秘书说,骆柒杨一下午都要开会,要等到晚上七点才能见人。
季旬不想放弃。
两人便坐在华西集团楼下。
这里暖气很足,季旬脸色却越来越差。
几次三番地要晕倒在地。
期间,公司几个高管下来,劝他们回去。
“季总,虽然这样做是有损道义,但这都是骆总的意思,我们也是爱莫能助啊。”
骆总。
骆总。
骆总。
季旬脑子“嗡”的一声,拼命压制住情绪,“什么时候能见骆总一面。”
“骆总在开会,可能还要等一等。”对面的人根本不敢看他。
“好,我等。”
季旬说完后,就坐下来,一言不发。
可是。
直到晚上九点。
骆柒杨都没有下来。
“季总,不然算了吧。”张渠不禁劝道:“华西这次不地道,业内都看在眼里,咱们也不急这一时。”
季旬却充耳未闻,直直盯着电梯口。
似是想证明什么。
终于。
到了晚上十一点。
熟悉的身影从上面下来。
季旬神情微滞,刚要开口却顿在原地。
因为,骆柒杨身边还有个女人。
两人贴在一起,走向对面那家酒店。
季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张渠已经提前准备扶人:“季总,还要过去么?”
直至两人彻底消失。
季旬才轻叹一声:我“不用了,骆总现在,应该没有心情跟我们谈合作。”
话音刚落。
就两眼一黑,直接倒在地上。
后半夜。
季旬在医院挂了一晚上的水。
隔日就回到公司,商量起应对方案。
季氏虽不缺钱。
但现钱都压在项目里,如果将账款掏空,员工的工资就发不出去。
急着他们整夜整夜地出去拉投资。
关键时刻,是一家刚成立的公司拉了他们一把。
两方谈得很快。
当天下午就收到打款。
可季旬从未见过他们的老板。
只听说他们曾受过父亲恩惠,才会来雪中送炭。
经过这件事,季旬就变了。
至于这种变化是好是坏。
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叮铃铃……”
“叮铃铃……”
迷迷糊糊,手机闹铃响了。
季旬用力睁眼,才发现居然在骆柒杨床上睡了一整晚。
睡梦中。
回忆就跟放电影似的,在脑海里反复出现。
季旬苦笑一声。
多年过去。
骆柒杨已经事业有成,佳人相伴,自己却还是陷在回忆里,怎么都拔不出来。
也许是该听尤放的。
找个人陪着就好了。
季旬站起来,简单洗漱后就往楼下走。
孙姨已经把早餐煮好。
是鱼片粥,却和昨天在店里吃到的不同。
季旬刚吃几口,孙姨就在旁边道:“门口站着的,好像是骆小少爷。
果然。
那人靠在围栏上。
一手插兜,另一手悠闲地玩手机。
“骆柒,骆总,你怎么会……”季旬微微睁眼。
不明白对方这么做的意图。
“送你上班。”骆柒杨绕到一边,帮人打开车门。
季旬低着头,半天才憋出一句,“我自己有车。”
骆柒杨却没有回答,仍旧定定地看着他。
季旬这些年虽然成熟不少,但仍招架不住这种眼神。
如狼似虎又盛满情绪。
轻咳两声便拉开后座。
“坐到前面来。”骆柒杨声线微冷。
季旬:……
车子开了出去。
密闭的空间让人觉得尴尬。
“你几点过来的?”季旬轻声问道。
“六点。”
“这么早?”
“嗯。”骆柒杨往旁边一瞟,“怕你跑了。”
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极为勾人。
季旬定定神,“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我喜欢自己开车。”
“我知道。”趁着红绿灯,骆柒杨将手伸向后座,“给你带了早餐。”
鲜虾灌汤包。
脆薯卷。
一杯热牛奶。
“我已经吃过了。”季旬默默把头撇开。
“真的吗?”骆柒杨挑挑眉,“我以为你会着急出来见我。”
说完也不等人反驳,将东西塞进对方怀里,“我车放慢一点,你可以先吃。”
季旬被迫将餐食抱紧。
最后实在抵不住诱惑,往嘴里塞了个包子。
车子停在公司门口。
季旬手里的东西都快吃完了,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多谢骆总,改日一定请您吃饭。”季旬边说边开车门,可扒了半天都没反应。
“既然要谢,不如换个方式。”骆柒杨气定神闲,“我有东西落在季总家了,今晚可否带我回去取一趟。”
东西?
什么东西?
季旬想了想,道:“骆总,我确定家里没有您丢的东西。”
“季总是不想给我这个面子。”骆柒杨挑挑眉,“又或者,是想占着不还给我。”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本正经。
就跟人真占了他的一样。
“不然骆总您告诉我,是具体丢了什么,我让家里阿姨帮忙找找。”
骆柒杨眯了眯眼,“这个我不记得了,得亲自去看才能知道。”
在公司一上午。
季旬频频抚额。
消失近七年的人如今跟个狗皮膏药一样,让人防不胜防。
“您今天看上去和平常不太一样。”张渠在旁边开口。
“什么不一样?”
“有点像以前的您。”
季旬愣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其实是回不去了。
就算骆柒杨回来,都已经回不去了。
下班以后。
不知出于什么原由,季旬特意绕了一下,想从后门偷偷溜走,却被人撞个正着。
“季总是在躲我?”骆柒杨靠在车上,饶有兴致地看他。
“没有。”
季旬被迫坐了进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直到下车,骆柒杨打开后面,从里面拖出一个行李箱,接着就要往里走。
季旬彻底慌了,上前一把按住箱子:“你带行李做什么?”
“东西丢太久了,找回来需要些时间。”
骆柒杨抬起头。
直直盯进季旬眼里。
【作者有话说】:小编:几年不见,骆总脸皮长进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