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三年冬,叛军以陇城为据,兵分两路,夜袭甘、凉二城。
次日,二城陷。
至此,六城一线,又兼具天险。战可攻,退可守。
相隔数百里,数封加急战报连夜发出。
盛京晴朗依旧,众臣却不约而同地窥见了白云掩盖下半朵阴云。
偏生此时帝王罢朝,定远将军上书多次未果,无奈,只得日日固守御书房,求见圣颜。
帝称病,不见。
朝野上下,三公将将安顿好的局势又开始混乱起来。各处流言四起、猜测不断:痛斥妖妃祸国者有之,痛骂帝王昏聩无能者有之,举家上下投亲而去者亦有之。
盛京安稳久了。仅一个猜测流入市井,便如油入水,沸腾不已。
局势,逐渐变得不可控起来。
盛京皇宫,琉璃宫中。
窗外晨光熹微,冬雀切查,四季常绿的翠竹沙沙应和,为寂静的冬添了一分生趣;难得放晴,室内撤去了大半暖炉,俊秀青年懒懒窝在帝王怀里,锦被上拉,只露出小巧的鼻翼和一双惺忪的睡眼。
将将醒来,素来冷淡的杏眼积聚了些许雾气,显得分外无辜——即使瞪视,在帝王看来也如小兽撒娇一般,分外柔软无力。反倒像是带钩子似的,只一眼,便钩中了人心最柔软处,陷进去了,便再也出不来。
也不愿出来。
这人怎么这么好呢?
青年帝王在丞相公子额上落下一吻,手不规矩地探入锦被——
叫人甘愿沉沦、誓不放手。
又来!
沈亦轩红了脸,无力地推拒数下,未果,便也别开脸,任由帝王施为。
当然——
丞相公子羞红的颊旁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笑意:量他也不敢做什么!
秦晟的确不敢做什么。
那日帝王从理智崩溃的边缘醒来,看见的便是伤痕累累的爱人。
大脑在一瞬混沌后,心疼、自责、恐惧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这是自己放在心尖上、最宠爱的人,自己怎么能……
得不到,求之若渴;得到了,又太害怕失去。
这个心结由来已久,像一根刺横亘在两人之间。
触发了,便是两边鲜血淋漓。
看着掌下逐渐消退的痕迹,青年帝王觉得,是时候跟过去做一个了结,从此好好珍惜这个人。
哪怕他逃跑也罢,心里装着别人也好。
——只要他会对自己心软。
自己便有足够的耐心,侵入他的生活、融入他的点滴……一点一滴,让他心里装的、想的,全是自己。
——也只能是自己。
况且,那日无意中流露出的脆弱情绪倒提醒了自己:这个人,总容易对这样的自己心软。
儿时如是,现在亦如是。
薄唇勾起一丝志在必得的微笑,青年帝王俯身在怀中人耳边:“朕,带哥哥出去走一走?”
沈亦轩瞪去一眼,警惕地青年帝王拉开些许距离,长睫下垂,暗自思忖:糟了……这人莫不是见自己好了大半,又要带自己去哪儿折腾?
虽说自己对此事不如之前那般排斥,被调教后的身体甚至、甚至十分乐在其中……
但……
沈亦轩不自觉地咬住了下唇。
下一瞬,身体腾空,青年帝王竟是将自己连人带被抱了起来。
沈亦轩下意识想挣扎。
青年帝王却是几个大步已迈出了殿外。
静候已久的宫侍上前垂首问询:“皇上,可需备车?”
青年帝王不答,反倒是凑近了丞相公子耳边:“这么多人看着呢……难道哥哥想让他们看清,他们的‘娘娘’是如何‘倍受宠爱’的?”
话语间,藏在锦被下的手悄悄探入深处,有意无意滑过红肿的茱萸,在淡粉色的乳晕旁流连徘徊……
见沈亦轩隐忍的表情,青年帝王恶趣味地低低一笑,作怪的手指猝不及防地在敏感的茱萸重重一捏。
登、登徒子!
禽兽!
沈亦轩差点嘤咛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