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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酥酪很快被送进明堂。
这酥酪刚从冰中取出,还冒凉气。
暑热难消,温炎又哭得冒汗虚脱,嘴中苦涩。见温南衡端酥酪进来,虽馋得直吞口水,但想着还在同人置气,就背过身子,不吃了。
温南衡大掌直接把他板正,揽在怀中。等他抽搭完终于消停,樱桃酥酪也化了冰,才一勺勺喂起来。
温南衡像习惯了,每喂一勺前要吹一吹。温炎没拆穿他,眼一横手一指樱桃核,温南衡叹一声祖宗,挨个剜出核来,才又去喂他。
一碗酥酪下肚,温炎消了汗解了渴,瘫在温南衡怀里不愿动。
温南衡下巴戳在他额上,望着远处衣架。
衣架上,挂着身龙袍。
“这些事……你总有一天,要自己处理。”
“……”
“二叔不可能同你商量一辈子。”
“……”
“炎儿。”温南衡轻唤,低下头去找温炎眼睛。
“你总要,长大的。”
“不要不要!不要长大!不要!!!”温炎立刻炸毛,被戳到最痛处他更火冒三丈,猛攀上温南衡脖子大喊,“不要这么说!不要再这么说!!我,我——”
深情的话难以启齿,温炎抱着温南衡脖子,将头埋进肩颈,又蹭又吸。
温南衡紧拥住他,安抚地给他拍背,也没换来侄崽冷静。
“炎炎——炎儿——”
温炎仍闹他,有了力气便一声声喊,没长大没长大。
温南衡真是头疼。
他从小养他教他礼义廉耻,是非黑白,他似乎什么都教了,唯没教他独立担当。
温炎过分依赖他,过分信任他。什么都要同他讲,什么都要和他说。
这是他故意的,他大包大揽他的生活起居,国忙正事,事无巨细地过问,连私密的发身自渎,他都亲自教导。
因为温南衡有私心。
毕竟起初,他只想要个不会思考的小傀儡。什么都听他的,也什么只听他的。再找个好日子,好借口,把皇帝推了,顺理成章坐回那把心心念念的位子。
温嵩一早察觉他异心,派人杀之,未遂。
半道儿杀出的温炎在深宫太孤太独,比起得到一座冰冷位子,温南衡相信,温炎更希望有个大活人,陪他安眠到天亮。
哪怕这个人心怀不轨。
是的,温南衡猜得不错,但他高估了自己。
只需一点点爱就能拿捏住的小可怜儿,他一开始,只想给他一点点爱。
然后,一些爱。再接着,许多爱。最后,许多许多爱。
当那一声声“二叔”荡漾在耳边,他不忍放手。
他的炎炎才多大,需要他尽心爱宠扶持。
夺位的念头跟着一拖再拖。
他有无数次可以篡位的机会,比方明天就能篡位,但明天温炎约他去放风筝,明天不行。那就后天,后天温炎的睡前故事要结局了,这绝对不能断,那就——
就成这样了。
亲密无间的下场是事与愿违,宠溺戒不掉也断不了。他告诫过自己无数次,可那颗绝不能动的心,依然付出了真心。
“二叔,你又走神了。”温炎用手指戳戳他下巴。
温南衡一挑眉,低头看温炎。
温炎趴在他怀里,眼睛水亮,嘴边,还有酥酪留下的奶渍。
他还像小时候那样全心全意依赖他。
温南衡低头,吻掉奶渍:“你总要长大,而我,也终将老去。”
“都说了不要再这么说!不要!”温炎捶他,“你不会老不会老!”
温南衡一捏他腰:“炎儿,炎儿。”
温炎一软,埋进他怀中,手指贴在温南衡喉咙上,感受脉搏跳动。
温南衡握住贴在他喉咙上的手,哄劝着:“这些天这些事,二叔也有错,二叔不该立刻抽身,是二叔操之过急。”
“但归权问题朝臣也不止闹过一次,你已满三十,况且我……臣……”温南衡眸中一涩。
温炎忙伸手去捂温南衡嘴巴:“不是臣不是臣!”
“炎儿。”温南衡拿开他的手,眸如泼墨,“你……”
他捏一口气:“这些年,你就不曾,疑过我吗?”
温炎呼吸停住,他从温南衡怀中出来,盯着温南衡眼珠。
他有些不可置信,很失望,很惊愕。
温南衡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但无论结果如何,他知道,面前的人再不是那个他想要的小傀儡,他也愿收起束线,不再控他。
“温南衡。”温炎叫他。
“那年你去北辽搬救兵,却不想被北辽公主为难,我差不多每七日给你写一封信。”
温南衡知道有这事:“九个月,三十八封信。”他笃定。
“不是三十九封?”温炎凑近他。
温南衡向后移:“三十九封?”
他思忖半刻:“这些信北辽公主截胡过,她只给我了三十八封。”
温炎明了。
他学温南衡叹口气,抽身下床,一瘸一拐地走向远处衣架,将龙袍拿下。
温南衡仍捏气秉息,看到龙袍时手攥紧,死揪着身下软垫。
“二叔。”温炎轻呼,“二叔。”
温炎将龙袍展开,风刮起,温南衡肩上一重。
龙袍披在温南衡身上,让温南衡全身僵住。
温炎给他把脖上的盘龙扣扣好,又将龙袍内兜中的私印拿出来,放到温南衡掌心上。
温南衡托着它,说不出话。
温炎看向他,又攀上他的脖子,脸贴在动脉处,感受跳动。
温南衡很激动,他深呼吸几口做平静,一挺身,将温炎压在身下重重吻起来。
大掌不安分地游到腿根儿,挑肿处用力一捏。
温炎面白眼红,颤抖一唤:“二叔。”
二叔。
什么都不必说了,什么都必说了。
这是他当眼珠子养出来的孩子啊,他怎能那样想他。
吻很重很潮,温南衡裹住温炎两瓣唇,舔得用力。
水声大起来,温炎一直靠着的凭几被推倒。碗底剩的樱桃水被倒在他身上,流进深红的菊肉里。
温炎不能动弹,他逃不出身后的猛追狠打,也不想逃出。
情事来得快去得也快,结束时温南衡将龙袍重新披到温炎身上,然后滑到塌下。
他单腿屈膝,跪于温炎身上,捧起温炎的脚,郑重吻上去。
批红风波算是过去,端午江浙的修堤款同兵部造船款一齐波了下去。燕晴听着动静,该是两人又聚在一块商议,才做的裁定。
往后诸事,二人仍有商有量,一如之前,温炎负责论法出策,温南衡负责拍板儿定决。
出策出得多了,温炎会知道哪些最合适。总有一天会这样。
温南衡心理琢磨。
而对于炼丹求仙他开始更上心。温东岳执着为温亭润寻药以求长命,他竟也执着于此以求青春永驻,延老迟衰。
对生的执着,兄弟二人到最后,竟走到一起。
温南衡自嘲。
某日,晚风收暑。
臀伤大好的温炎又窝在怀中同他议国事,他捏着他的手指头,笑呵呵地把自己的手放在他手心上。
大掌能完全包住小掌,
温南衡心头触动,他不是没想过慢慢放手,很慢很慢的那种。但如果实在放不了——那便不放罢。
他养大的人,自要他一直爱。
温南衡暗下决心,收紧手掌,又要走神,怀里的温炎一晃他:“你这几日不是老问我第三十九封信到底写了什么。”
温南衡一窘:“我的错。”
没能拿回最后一封信。
温炎环着胳膊,头抬得高高的:“算了吧,你就不会说,‘求求你了,皇帝陛下,请亲自告诉我吧——‘”
温南衡一咧嘴,搓搓温炎的腰:“求求你了,小祖宗,快告诉二叔吧!”
温炎眉一弯,他没想到温南衡这么快答应。
他攀在温南衡脖子上,像小孩儿一样用手捂住温南衡耳朵,同他说悄悄话。
热气喷在温南衡耳垂上,让他发痒。
原来君心从不难测。
他的炎儿,自始至终,都不过捧着一片真心,在等他。
“愿得一人心。”
“恩爱两不疑。”
温炎如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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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