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虞美人是只不负责的狐狸精>第150章 名垂青史,遗憾千秋2

  南琴已无路可退,却无慌乱之色,拍手甚是无奈地笑笑,“还劳烦摄政王亲自跑一趟,我南琴何德何能啊。”

  “既然知道不配,就该自己到大理寺投案自首,而不是让本王亲自跑一趟。”苏衍第一眼见南琴就甚是厌恶,不想与他多说一句。

  兰雪靖破窗而出,白衣染血,苏衍第一次见兰雪靖身上有这么重的杀气,那张漂亮的脸在仇恨驱使下阴森可怖起来,“苏衍,这人留给我。”

  苏衍收起长枪做了个请的手势,兰雪靖弯刀还在滴血,眼角沾了些血,竟有几分妖冶,“你身边就这么一个人?”

  南琴无奈地手一摊,“别的人怕是早给你们解决了。”房顶上还残留着大片血迹,都是兆影和胡杨干得,胡杨跳下房顶,在衣摆上擦了擦弯刀上的血站到苏衍身边。

  兰雪靖飞身直逼南琴,南琴后撤一步,动作迅速飘逸,“原来会武啊。”兰雪靖笑意森森,杀气完全释放出来的样子让人膝盖发软。

  南琴掸了掸袖口上的灰尘,“虚会些保命的功夫。”

  兰雪靖大笑,“保命,让我看看能不能保得住你的命!”

  兰雪靖动作很快,比以往都快,苏衍这才意识到那日雨夜和他初次交手,兰雪靖手下留情了,若真动起手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南琴功夫不错可较兰雪靖还是差了些,兰雪靖横刀划过南琴的肩膀,留下一道血痕,已经挨了第七刀了,每一刀都贴着骨头划过却不致命,兰雪靖是想一刀一刀刮了他。

  身上各处是伤,南琴平静的眉眼开始隐有烦躁,他也算历经四朝,曾在郑卿真和晁音之间斡旋,最终全身而退,又将赵元初一步一步领入自己事先设好的陷阱里,他把大盛比作棋盘,人为棋子,而他就是操控棋子的人,所有一切皆在他算计之中,可怎就满盘皆输了。

  南琴毒怨地望着兰雪靖,似一条随时会扑咬人的毒蛇,兰雪靖的白衣染了很多血,如白雪之上的点点红梅,“你是不是在想为何满盘皆输了?”

  南琴也跟着笑了,“大势已去又如何?煌煌史册之上会有我南琴一笔,帝师宰辅皆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后人只会觉得我只是输在了运气,他们会称赞我足智多谋,定会有很多人以我为榜样,日后我会和诸葛孔明一样被世人称颂,万古留名。”

  兰雪靖甩了甩弯刀上的血,脚边落下些许血滴,“就你也配和类比诸葛孔明,南琴你还真把自己当谋圣了。”

  “我怎就不是谋圣了,巫蛊案我暗中掣肘,令郑卿真死而不自知,悟真案我揭露嘉良帝的身世全身而退,不留一丝痕迹,新安变法令世家相争,激化寒门与世家之矛盾,汤石河防线利用嘉良帝和雍凉之间的猜忌,暗中推波助澜,我不是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军,可是挥一挥手便是一片血雨腥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高坐庙堂之上,操控天下棋盘,论智谋大盛古往今来谁又比得上我?”南琴极为自负,他的自负来于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搅弄起朝堂风云,“我虽不为帝王却胜似帝王,无声无息地弄权玩术,不管是昌隆帝还是嘉良帝,他们谁有我肆意快活?”

  苏衍摇摇头,这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诸葛孔明辅佐君主建功立业,为得是匡扶大业,一统天下,你虽有一身过人之聪慧,可并未用于正途上,巫蛊案牵连多人,血流成河。悟真案,被你蛊惑的无辜之人枉死,新安变法,翰林院血染长阶,汤石河数万将士与百姓命丧沙漠悍匪之手,任何一条都是千刀万剐难以抵消的重罪,你何来的脸面类比孔明先生,你所经手之事皆是血流成河,滥杀无辜,手上皆是冤死亡魂。煌煌史册会有你一笔,不过是乱臣贼子,千古罪人!”

  南琴并不在意,“即便是千古罪人,我也能在史书上记上一笔,不枉此生。”

  “这样啊。”兰雪靖收起弯刀,笑得癫狂,“南琴你听过这样一句话吗?史书都是胜利者书写的,而你是失败者,我们是胜利者,执笔史书的人是我们而不是你,你想在史书上留名,我偏不要遂你的愿,别忘了你已经是个死人了,一个早已死在吉祥楼的悟真余孽。”

  “你!你一个北国质子凭什么,我即便万般罪名加身,也该三司会审,昭告天下。”南琴慌了,就算落败他也不该是个无名小卒,遗臭万年也该扬名天下。

  兰雪靖大笑,“哈哈哈,成王败寇,失败者没有资格叫嚣任何要求。你只配被我踩在脚下,我不会杀你,辅国司会为你单独打一座固若金汤的铁牢,你余生会在暗无天日的铁牢里度过,没人会认得你,也没人会记得你,你的事迹一笔也不会写入史册。”

  “你!”南琴气得浑身颤抖,面容扭曲,“我才智无双,我的名字是可以载入史册让后世评说的……”

  “余生漫漫,你好好在铁牢里继续做你的千秋美梦,做到咽气为之。哈哈哈……”兰雪靖笑得畅快,可难掩悲伤,南琴再凄惨死去的人不会再活过来。

  “带下去!”苏衍挥手,辅国卫鱼贯而入,封住南琴的嘴,捆住他的四肢,再罩上头。正如兰雪靖所言,辅国司会铸一座铁牢,用来囚禁南琴。

  南琴被带了下去,兰雪靖手里的弯刀“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他像是被抽去了灵魂,变成了一具干枯的木偶,苏衍抱住兰雪靖,“子虞……”

  兰雪靖呆滞得望着蔚蓝的高空看了很久,眼角噙着泪,“苏衍,我是不是…是不是该一刀一刀刮了他?”

  苏衍摇摇头,“傻瓜,这种人不配让你一刀一刀刮了,他如此自负,余生都在无人知晓的牢笼度过,这种惩罚才是他应得。”

  “他,他会不会希望我一刀了结了南琴,那些死去的人会不会也……”兰雪靖自我怀疑着,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可是死确实是最便宜的惩罚。

  苏衍抱紧兰雪靖,“放心,让他安安稳稳地蹲天牢岂不是太便宜,以后南琴的日子会很有意思。”

  兰雪靖靠在苏衍肩头,紧紧捂着胸口,他的心好像一下空了,报仇确实不会带来快乐,只有无尽的苦楚和寂寥,可是不报仇他心里这把火永远不会熄灭,直到把他烧烬。

  “别想了,我们回家。”

  “好,回…回家……”兰雪靖疲倦地靠在苏衍怀中,苏衍高大的身影遮住了身后的烈日,如披着一层金色,兰雪靖有些眩晕,脑海中一片混沌,眼前的景象也看不真切,一摇一晃,只剩刺眼的琉璃色。

  深秋的桂树下立着一人,白衣胜雪,兰雪靖只看得到一个背影,好熟悉,曾经在梦里见过无数次,却怎么也看不清脸的人。

  那人缓缓回过头,笑容灿然,“兄长。”

  一张和兰雪靖一样的面容,莫白桑笑着,提着一坛酒,“兄长我们终于见面了。”

  兰雪靖心中苦涩不已,“是啊,终于见面了,只是这一面似乎隔得太远太久了。”

  “不远不久,刚刚好。”莫白桑斟满酒杯,“兄长心中的火平息了吗?”

  兰雪靖接过酒杯,苦涩地笑了笑,“平息了,可…可感觉有什么也在顷刻化作了灰烬,我这样做对不对?”

  莫白桑倚着桂树坐下,“其实兄长心里很清楚,这样做才是对的,只是会觉得死去的人兴许不那么认为,他们或许希望南琴死,可是死未免太便宜了些吧。”

  莫白桑的口气有些调皮,笑起来甚是可爱,兰雪靖挨着莫白桑坐下,“你,你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吗?”

  莫白桑笑了,“兄长觉得我该是什么样子?”

  兰雪靖也笑了,“比我想象中的活泼些。”

  莫白桑抬手和兰雪靖碰了一下酒杯,“对兄长我很抱歉,兄长一定吃了很多苦吧,这辈子缘分太浅,来生我做你哥哥好不好?我来照顾你,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不好,兄长这个位置我不会让给你。”兰雪靖不肯退让。

  “那也行,弟弟也可以照顾兄长。”

  兰雪靖饮了一口酒烧得嗓子疼,“这酒好烈。”

  “下次带桂花酒,兄长让我这一次好不好?”

  兰雪靖看着这张和自己一样的脸笑了,柔声道,“好。”

  “兄长,以后为自己活好吗?大千世界,美不胜收,兄长代我好好看。这辈子的缘分就到这儿……”莫白桑的样子变模糊了,兰雪靖身旁只剩一截月光,“斐青……”

  兰雪靖猛然惊醒,对上苏衍担忧的双眸,“苏…苏衍,我,我见到他了,我见到他,他还跟我喝酒………”

  眼泪吧嗒吧嗒落下,兰雪靖扑在苏衍怀里大哭,紧紧抓着苏衍的衣襟,“为何…为何只是一场梦,为何只是一场梦……”

  苏衍痛心地拥着兰雪靖,“子虞,想哭就哭吧,我会一直陪着你,永远不会离开你。”

  辅国司大牢,宋泉提着食盒进来,南琴被被五花大绑吊着,防止他自杀。

  宋泉除了食盒还带了一本册子,上面记述的都是从郑卿真案至今死于南琴之手的人,往后宋泉会把这些人的名字挨个念给南琴听,直到南琴一个不落地背下这些人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卷北国篇啦,说写完就写完,绝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