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拜入贪财师尊门下后>第10章 10

  陆挽心闻言,不假思索道,“短期内诸多人得病,此病能遍及全城,固然是有传染性的,且病情严重致命,如何不是瘟疫?”

  宋知恒也应声附和,“诚如陆兄所言,而且此病的脉象也符合医书上关于疫病特征的记载,此病确实是瘟疫啊。”

  他们二人的话虽无大错,但终究是阅历不足,思虑不周,虚墨白甩袖而立,继续问道,“仅从脉象上看,他们所得确为疫病。但依照你们所言,与他们同食同住的家人却并未患病,那此病又是如何传染给他人的?”

  陆挽心低头作揖,“这也是我们疑惑之处,还望师叔赐教。”

  宋知恒同样低头作揖,“还请真人指点。”

  见二人谦卑的模样,虚墨白也不拐弯抹角了,直言道,“想探究此病的真实面目,需得从源头查起。宋知恒,你可记得城中首个罹患疫病之人是谁?”

  被池云真人点了名,宋知恒是又喜又惊,立马从袖中掏出城中人的病案翻找起来,“首个出现此种症状之人……找到了!是魏驰郎,晚生记得他,得病那时他刚接手家中的花圃生意,且已于三个月前去世了,甚为可惜。”

  “那便先去他家瞧瞧吧。”看了眼医馆内的诸多病患,虚墨白又点了宋知恒一次道,“此去不宜人多,宋知恒你随我们同去,医馆内的众多病患就由挽心照看了。”

  “是。”能得到池云真人的嘱托,宋知恒心中别提有多雀跃了。

  听到这话,陆挽心顿时急了,“师叔与师弟此行本是因我而起,现下我若不出力相助,如何能安心?”

  虚墨白冷言命令道,“你的医术精湛,若你真想出力,便将馆内患病之人照顾妥当吧。”且城内有你的生死劫,若是频繁出门遇上了,本尊也难有把握保你无恙。

  见师叔说得这般斩钉截铁,陆挽心也不好再多言,只能点头应下,“是,师侄定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虽花樊叶茂,气候宜人,可双安城内早已繁华不再。街市内,凡目光所及之处,皆有纸钱散落,旁侧人家无一不挂着白事灯笼,呜咽声、哭泣声亦是不绝于耳。

  “那户便是魏驰郎家了。”领路的宋知恒指着前边一户小屋,细细交代道,“他家如今只剩个老母亲了,一会二位进屋后务必小心问话,免得老人家伤心太过。”

  “嗯。”虚墨白与周梓晨都配合地点点头。

  三人走到魏家门前,宋知恒抬手敲了敲门,喊道:“老夫人在家吗?我是景怡堂的大夫宋知恒,有要事相问,可否开下门?”

  随着话音落下,里边隐约传来一个老妇人的声音,轻微却清晰,“门未关,请进吧。”

  闻言三人便推门进去。尽管魏驰郎已下葬三月有余,可魏家依旧保留着灵堂的布置。

  可想而知,老人对儿子是多么不舍。

  “老夫人。”宋知恒走进灵堂,对着窝在一旁座椅内的老人轻声道,“外头二位是醉鹤山上的神仙,特地来此疗愈瘟疫的,有些事要问您。”

  听到宋知恒的话,老人原本已如一潭死水的眼睛刹那间有了神采,她挺挺身子,歪过头看向站在灵堂外的虚墨白与周梓晨。

  瞧着他们白衣练练,飘然若仙的模样,轻声呢喃道,“神仙……你们为何不早来?”

  此话听着虽是责备之语,却未带丝毫责备的口气,老人眼噙泪水继续说道,“他们都说是我儿子得病害了全城的人,你们可得为他评理申冤呐!”

  行医多年,宋知恒对此已是司空见惯了,刚预备出言安慰,却见周梓晨突然走上前,将老妇人一把搂到怀里。

  宋知恒:???

  虚墨白:……

  “老夫人,您此时的心情我明白。不瞒您说,我家以前也是做花圃生意的……”周梓晨同样眼含热泪,在一番真假参半的晓之以情后,竟真将老人哄得一愣一愣的。

  甚至在周梓晨的引导下,几人还一同去了院中的凉亭,细说事情根源。

  老人两眼垂泪,呢喃诉说起往事,“我们魏家原先是做白事生意的,本就沾染阴阳。数月往前,我儿刚接手家中生意,结果不到一个月便患上了怪病,之后城中怪病横行,人人都说因我儿阴德亏损,方才害了整座城中百姓。”

  随着话音落下,周梓晨就忙不迭开口接着询问,“他得病之前可曾去过什么地方,吃过什么东西?”

  宋知恒闻言不免紧张起来,要知道此前他曾与陆挽心来过数次,没一次是问出线索来的,还平白惹得老夫人伤心。

  谁知不等他阻止,老人竟一反常态,眼神游离过三人,边想边缓缓道来,“半年来,我儿并未去过双安城以外的地方,一直在自家花圃内。若说这病由,是从我儿身上而起的,那他自身,至少也得有个由头吧!况且我与他同住这家中,同在一张桌上吃饭,为何我便没事呢?”

  周梓晨一边安抚着老人,一边点着头,看向虚墨白,“师尊,这老夫人说得在理,瘟疫不会凭空出现,通常需要有染病的人来此处,或是此地有人前往瘟疫之地,将疫病给带回来。”

  之前虚墨白便已经怀疑这并非是瘟疫,老夫人的话,更成了作证。

  老人又接着回忆道,“不过我儿在得病前,老城主家中曾办过场白事,因花圃皆由我儿负责,自然也留在府上吃饭了,那日他喝得醉醺醺地回了家——”

  顿了顿,老人忽然摆手,“这些多说无益,安城主乃是善人,自与此事无关。”

  周梓晨紧跟着又问了不少问题,老人虽答得支支吾吾,却算得上知无不言。

  行医多年,宋知恒还是头一遭遇到病人家眷这么配合听话的情况,对周梓晨的敬佩之情自心中油然而生。

  一旁的虚墨白却是一副见惯不怪的模样,宋知恒颇为好奇,听闻池云真人素来淡泊,对万事皆不上心,怎么会收了这样一个嘴碎又戏多的弟子?这师徒二人平日相处,又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他们问完离开之时,天色将晚,举目皆是渗人的白烛与灯笼,更为双安城添了抹诡异之色。

  走出半里,宋知恒方才躬身作揖,询问自刚才起便默不作声的虚墨白:“真人心中可有主意?”

  虚墨白拂袖而立,面上泛冷,直言道,“你还未听出问题所在?”

  “真人是觉得城主家的丧事有异?”

  虚墨白未置可否,不答反问,“安城主往日为人如何?”

  “惠及万民,百姓皆心悦诚服。”

  “那他家办丧事,去的人岂不是数不胜数?”周梓晨一语惊醒梦中人,宋知恒这才后知后觉,“得病之人那日确实都在丧宴上,莫非……真人是怀疑这病与城主有关?”

  见宋知恒心中已有答案,虚墨白不再多言,“如今你还认为,这是瘟疫吗?”

  宋知恒摇头,回答得斩钉截铁:“不,是妖祟。”

  “那明日便去趟城主家中,一切自有分晓。”

  他们刚回到医馆,陆挽心就匆忙迎了上来,神色紧张,“师叔,又有病人不行了。”

  闻言,虚墨白当即动身预备前往,但还未等他走到病人身前,就听到周梓晨开始喃喃自语,“师尊…师尊……那感觉又来了。”

  话音未落,周梓晨呆立在原处,面色煞白,宛如被什么东西遮了眼,眸中再无半分神采。

  “师弟?”陆挽心急声唤道。

  身旁的虚墨白抬手拂袖,周梓晨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见状,陆挽心一脸诧异地回头,却看见虚墨白一贯淡然的脸上罕见地有了几分怒意。

  究竟是何妖孽,竟敢一而再地对自家徒弟动手?简直……不知死活。

  “师…师叔?”陆挽心看着虚墨白面无表情的冷脸,揉了揉眼,以为自己刚才是看错了。

  虚墨白:“带他去休息吧。”

  陆挽心看着堂内的诸多病人,小心翼翼问道,“那这些病人……”

  虚墨白看了他一眼,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一旁宋知恒刚预备开口缓和气氛,便惊觉自己的身体飞了出去?!

  再回过神时,人,不,妖已经在医馆外了?

  等周梓晨躺到床上,虚墨白才解释道,“我设了结界,妖邪难入,劳烦你的妖友在外将就一夜吧。”

  “是。”

  陆挽心于心内暗暗发笑:不愧是特立独行的师叔,现下等于是将医馆馆主给撵出去了。

  担心自家道友如今正满心迷茫地在外寻路,陆挽心赶忙出去安抚宋知恒,便拱手告退。

  次日天色将亮,周梓晨努力睁开双眸,渐渐从混沌中苏醒,却见身旁有团莹白灵力在微微蠕动,他伸手试图触碰时,却听陆挽心在旁高声道,“师叔,师弟醒了!”

  吵什么呢?周梓晨揉了揉耳朵直起身,正对上虚墨白盘膝坐在对面床铺,闻言缓慢地收敛起气息,睁开眼。

  听到徒弟醒来的消息,虚墨白的脸色顿时缓和了几分,他当即起身为周梓晨诊脉,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见此情形,陆挽心不由感动得稀里哗啦,他听掌门师尊说过,师叔向来清心寡欲,泰山崩于面前自能佁然不动,何曾心系过旁人?

  所以……他们果然是双修道侣吧?

  好在钱包徒弟没事,可以接着吐银两了。

  眼看着周梓晨已完全无碍,虚墨白微扬着嘴角,伸出手笑道,“已经无碍,劳烦徒儿破费,五百两。”

  陆挽心:……双修道侣的相处模式竟是如此吗?不不,一定是因为师叔他与众不同,自己还没有参透罢了!

  “好。”周梓晨爽快地掏出银票放在虚墨白手上,随口多问了句,“师尊,怎么这次涨价了?”

  虚墨白收好银票,眸子也染上了几分笑意,理直气壮道,“未免徒弟休息受扰,为师特意设了个结界。”

  “二百两一夜安眠,倒也不贵。”周梓晨了然点头,扬眉笑笑。

  陆挽心:你就宠他罢!!!

  陆挽心在旁实在看不下去,张口询问:“师叔,听宋兄说,你们今日要去安城主府上,我可否与你们同去?”

  结界刚被虚墨白抬手撤下,宋知恒就脚步虚浮地走了进来,眼下有着明显的青黑之色,他幽幽开口道,“陆兄,医馆诸位病患离不开人,不然你还是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