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君寒舟的话起了作用,往后的时日里,出去正常军营事物交接之外,柳旭铭倒是没再来找过顾萧寒。
只是,柳旭铭没来找他,别的留言倒是在京都之中四起。
传言版本众多,但是最为广泛的一则便是有关君寒舟白月光的事,还有一则是关于君寒舟和柳旭铭的过往。
言:二人青梅竹马,本是天生一对,奈何当时宸王身份未被解开,二人便生生错过了。
虽然知道留言刻意起之,是有人推波助澜,但是这些话传到顾萧寒耳朵里,到叫他很不舒服。
他几番思索,想去问君寒舟究竟,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得将注意打到君宴清身上。
为了寻求君宴清帮忙,他特地寻了几坛好酒。
瞧见顾萧寒这般殷勤模样,君宴清不由得调侃:“大舅哥,你今日……倒是殷勤!有事求我?”
心思被一语道破,顾萧寒为君宴清斟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些问题要问你。”
“关于我哥?”
顾萧寒被此言噎住,未做回答,又听君宴清道:“这些事情你直接去问我哥不就好了吗?凭他对你的爱慕,他肯定会告诉你。”
“也不全是。”
君宴清抬酒的手微顿,抬眸瞧着顾萧寒:“何意?”
“我想问的,确实是你哥的事情,还有……”顾萧寒有些支支吾吾的,双手紧张到打转:“还有你哥和柳旭铭的事。”
“我看,主要是我哥和柳旭铭的过往吧?”
被君宴清这一调侃,顾萧寒脸色便更加尴尬了。
“可以。”君宴清思索一会,才答应他:“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
这下轮到君宴清给顾萧寒斟酒了,他学者顾萧寒刚才的模样,满脸殷勤:“我想睡你弟。”
“噗……”
顾萧寒刚进嘴的一口酒,差点全部喷到君宴清脸上,他一脸迷茫的看着眼前之人,不可思议道:“你和凌枫成亲这么久了,还没……”
“谁让他是个木头呢?我这段时间什么招数都用尽了,他就是不为所动。”
虽然这件事情很严肃,但是顾萧寒是真的很想笑。
君宴清瞥他一眼,怕他憋出内伤,‘好心’提醒:“想笑就笑,憋着伤身。”
闻言,顾萧寒这才放肆大笑起来,一连笑了好久都没收敛,君宴清满脸幽怨看着他:“差不多得了。”
“咳咳。”顾萧寒轻咳两声,收敛笑意,一边喝酒一边看向君宴清:“你们这个事情确实很严重。”
“所以,这交易做吗?大舅哥?”
虽然卖顾凌枫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但他们二人已经成亲了,这么久还未圆房,传出去成何体统?
秉着要‘帮助’顾凌枫的理由,顾萧寒欣然答应:“当然。”
协议达成,两人还默契的碰杯,似那心有灵犀的老友。
一杯酒下肚,君宴清才说起君寒舟和柳旭铭的过往。
柳旭铭的父亲和君寒舟的父亲乃是很要好的朋友,因此两人自小便认识,感情也很好,似那亲兄弟一般。
柳旭铭父亲还在世时,曾言若往后两人一乾一坤,便要结为亲家,君寒舟之父却觉得婚姻大事应当让君寒舟自己决定,便未曾答应。
柳旭铭父亲过世之后,曾在王府住过一段时间,后来正逢大邺内乱,两人相辅相成。
本来君寒舟隐藏身份一事无人知晓,但还是被柳旭铭发现了,相处之中柳旭铭便对君寒舟生出好感,但君寒舟对柳旭铭,只有朋友之意,并无夫夫之情,便一再拒绝。
五年前,君寒舟遇见自己所中意之人,想与其归隐山林,柳旭铭知道之后百般阻拦,还对君寒舟诉说心意,被君寒舟拒绝。
他却不肯放弃,为了与君寒舟在一起,不惜给君寒舟用药,险些暴露君寒舟身份,好在君寒舟逢凶化吉,谈过一劫,却再也不亲近他。
后来,柳旭铭祖父搬迁江南,他亦一道去了。
听完君宴清的话,顾萧寒心底还是开心的,君寒舟没骗他,心中只他一株桃。
临了,君宴清还不忘补充一句:“我哥这人固执得很,喜欢一个人便是一生一世,他对那柳旭铭,可未曾有半分别的情谊,不过是柳旭铭自作多情罢了。”
说罢,他抬眸看着顾萧寒,瞧见他一动不动,似在思考,方才忆起他竟告诉顾萧寒,君寒舟曾有心上人了。
他心下一慌,小心翼翼问顾萧寒:“大舅哥,你……”
“他与曾喜欢那人,可做过什么?”
那日,君寒舟欲言又止,好不容易寻到这个机会,他要问清楚才好。
君宴清心下更慌:“你……”
“你说,我不生气。”
这话君宴清自然不信,但顾萧寒既然问了,若不问到,定然是不甘心的,何不直接告诉顾萧寒一切,叫他释然?
他道:“我哥为了那人,曾想放弃如今的权力和地位,我想当时他这般想应该是因为身份原因。”
说罢,他又补充道:“如今我哥心里,只你一人。”
“我知道。”顾萧寒淡淡开口,又问:“除此之外,他还做过什么?”
君宴清仔细思量半晌,终是回忆起来:“他喜那人许久,有一天他却忽然告诉我,他和那人是万万不可能的,我虽不知道为何,但当时他颓废许久,甚至……生出了想出家的心思。”
“出家?”
“嗯,当时他已经准备削发了,若不是陛下和我及时赶到,那普陀寺,怕是要多一位僧人了。”君宴清重重叹气:“当时,若不是陛下以北疆来犯,朝廷不稳为由,怕是还劝不住他。”
顾萧寒仔细思量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想来是君寒舟得知他是乾元,便觉得无望,又不愿意再去接受别人,才生出这般想法。
虽然知道君寒舟是因自己才如此,但顾萧寒却莫名想笑。
君寒舟这么可爱呢?
瞧着顾萧寒一言不发的君宴清又立马开口解释:“我哥他对你肯定是真心的。”
“我知道。”
嗯?
不知为何,君宴清忽然觉得今日同顾萧寒对话十分费劲,他似乎他不太能听明白顾萧寒的意思。
又听顾萧寒道:“我知你哥对我真心,我亦未怀疑过他对我之真心。”
“那你……”
君宴清不解,既然如此,他为何还要问这些?
“我想了解他的过往。”顾萧寒笑道:“想了解他,为当初的我做过什么。”
了解君寒舟为当初的顾萧寒做过什么……
君宴清仔细回味这句话,猛的抬头:“你就是……”
顾萧寒笑笑,并未回答。
君宴清恍然大悟,如此便说得通了,君寒舟所说的‘没可能’是因为顾萧寒当初隐藏身份,说自己是乾元,
君寒舟之所以那般欣然接受成亲,是因为他所等待的人一直是顾萧寒。
叫君宴清了然,顾萧寒才道:“你与凌枫的事情,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君宴清一时没反应过来:“何意?”
“你可以用一些强硬一点的手段。”
言尽于此,顾萧寒起身离开,独留君宴清一人思考。
顾萧寒踏着月色回来,进门便扑进君寒舟怀里:“君寒舟~”
他声音软软的,没一个字都在撩拨着君寒舟的心弦,他搂着人温柔开口:“嗯,我在。”
顾萧寒抬头看他,眸光流转:“谢谢你,这般喜欢我。”
瞧着顾萧寒的模样了,君寒舟便猜到了什么,他静静瞧着怀中的人:“都知道了?”
顾萧寒起身坐好,调笑道:“我竟不知,宸王殿下对我如此情根深种,不能与我在一起了便要出家。”
君寒舟轻咳一声,满眼无奈:“阿予,我既喜欢你,便要做到忠诚,忠诚的前提,是始终如一。”
不管他顾萧寒是何身份,君寒舟给出去的心,便不可能再收回。
顾萧寒笑着靠近君寒舟,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认真:“我亦如是。”
在遇见君寒舟之前,顾萧寒没喜欢过别人。
在遇见君寒舟之后,顾萧寒没想过喜欢别人。
在知晓自己身份,未知君寒舟隐藏身份之时,顾萧寒无奈过,痛苦过,绝望过,但他,却唯独没想过放弃。
他替父出征是环境使然,更是他心使然,他既不能与君寒舟长相厮守,便换个身份,去守护君寒舟所爱的大邺。
短短的字句,却震得君寒舟心头发颤,他将人搂住,是温情,是爱意。
顾萧寒亦拥着他,他们拥抱了自己的全世界。
……
军营。
顾萧寒如往常一样忙碌军中事物,却见柳旭铭来了。
列查一事已经完成,按道理来说,柳旭铭不该再来军营的。
如今他这一来,到叫顾萧寒心头生出不好的预感。
“不知柳大人今日来,所为何事?”
柳旭铭冷眼看着他,眸光凌冽:“来人,拿下!”
他话音刚落,三两人便上前,将顾萧寒抓住。
“柳大人这是做什么?”顾萧寒问道。
柳旭铭眼中满是轻蔑和得意:“顾萧寒,前几日本官拆人差账,军营之中账册有些对不上,经核查,顾将军涉嫌贪污军饷之罪。”
“你胡说!账册怎么可能有问题?”
“顾将军口说无凭,这些事情自会有人查证,现在还请顾将军随我走一趟吧。”
顾萧寒还未说话,顾凌枫便冲上来:“柳旭铭,没有证据,你凭什么怀疑我哥?他是大邺将军,岂容你随意污蔑?”
柳旭铭笑笑,只是看着君寒舟道:“顾将军生出军营许久,想来知道军饷一事事关重大,还请顾将军不要反抗才好。”
顾萧寒一噎,想反驳、想反抗的心理被柳旭铭彻底压住,军饷一事事关军心,若是他不肯接受核查,恐怕是难以堵住悠悠之口。
他便是不想跟柳旭铭走,也只能跟他走。
“我跟你走!”
“哥!”
顾萧寒安慰顾凌枫:“放心,清者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