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顾将军,王爷太撩人>第四十二章 罪犯欺君

  乌云压在空中不肯离去,风吹过院子,散落一地风华,带起阵阵花香,落下的雨似乎越发大了。

  不知为何,顾萧寒今日心口莫名堵得慌,总觉得有什么不好是事情要发生,君寒舟拿来披风为他披上,他才堪堪回神。

  “好了吗?”

  君寒舟看着他,泛出疑惑:“怎么了?”

  “没事。”顾萧寒微微摇头:“我今日心口堵得慌,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许是最近太累了,前阵子朝中搁置下的事务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明日为夫带你去踏青。”

  顾萧寒笑笑:“瞧着乌云密布的,怕是要下好几日的雨了。”

  “那又何妨?总会有天朗气清之时。”说罢,君寒舟一首撑开伞,一手搂着顾萧寒:“即时我们再去亦不迟,走吧,该去上朝了。”

  一路上,雨越发大了,没有要停的趋势,伴随着轰鸣的雷声,吵得人心烦,更心烦的是事情,又遇见了临安候。

  自上次之时过后,临安候被君若萱禁足,是今日才放出来的,本来两人无意与他争端,却被那人拦住去路。

  “王爷和将军当真好生恩爱,倒是叫人艳羡呐。”

  君寒舟瞥他一眼,将顾萧寒搂得紧了几分,看着临安候颇有几分挑衅的意味:“临安候今日刚复还朝堂,怎的不关心朝堂之事,倒还先问起本王的家事来了?莫不是今日朝饭吃得太多?”

  临安候脸色难看,瞧着君寒舟却依旧一副笑意:“王爷是我大邺王朝的宸王,臣自当关心王爷。”

  见临安候不接招,君寒舟心下泛起疑惑来,这人何时这般好想与了?

  又听临安候道:“王爷,时辰不早了,该进殿了。”

  即便心中有万分疑惑,君寒舟还是拉着顾萧寒进了大殿,自与顾萧寒成亲之后,君寒舟上朝倒是准时了许多,从不卡点来。

  朝堂之上,百官陈列,殿外风雨不歇,许是因为天气的原因,衬得朝堂气氛更加严肃。

  君若萱来后,百官齐齐跪下:“参加陛下。”

  “众卿平生。”

  话音落下,君若萱还未坐好,便见临安候自人群中出来,朝君若萱道:“陛下臣有本要奏。”

  君若萱瞧他一眼,脸色不好,不知着人又要做什么妖,却道:“说!”

  临安候直起身子,看一眼顾萧寒,眼中满是犀利,溢出得意之感:“臣要揭发镇北将军顾萧寒,欺上瞒下,扰乱朝纲!”

  此言一出,朝中哗然,皆将目光落到两人身上。

  君寒舟脸色难看,心下却有些慌张,看着临安候语气严厉:“临安候这是在说什么胡话?”

  临安候不理会他,直接跪在着朝堂之上:“圣上明鉴,镇北将军实乃坤泽之身!”

  又是一阵哗然,朝堂之中,便有人开始低声议论起来,似乎对此事都不相信。

  继而又听道临安候高声道:“顾萧寒罪犯欺君,还请陛下降罪。”

  君寒舟心下慌乱一刻,却又很快调整情绪,正欲开口,却被一人抢先:“临安候一来便说顾将军是坤泽之身,其上瞒下,可有证据?总不能信口胡诌吧?”

  闻言望去,是那赤衫少年郎——君景安。

  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君若萱亦收敛担忧神色,看着临安候道:“景安说得不错,临安候凡事皆要讲证据,你可不要空口白话污蔑顾将军。”

  “回陛下,臣有证据。”临安候道:“众人皆知,坤泽与乾元其实有一定差异,最为明显的便是信香这一块,坤泽若是被乾元彻底标记之后,信香亦会随着乾元发生变化。”

  他停顿着,看向顾萧寒:“顾将军就是如此。”

  顾萧寒说不紧张的假的,毕竟若是被发现了,遭殃的不止他一人。

  君景安冷笑一声:“临安候,你与顾将军并不相熟,又岂知顾将军信香为何?”

  “臣与将军不熟不知道,但自有人知道,上次臣宴请将军与凤鸣阁吃饭,臣小女也在,将军应是没忘吧?”

  顾萧寒来脸色越发难看,未曾答话。

  临安候又道:“前几日将军于画舫偶遇小女,将军亦可记得?”

  两次近距离接触,足以让苏嘉柔发现端倪,终究是顾萧寒自己大意了。

  闻言,君景安却道:“临安候,但凭借这个,恐怕不足以说明顾将军是身份吧?这哪里算得上证据?”

  “世子此言差矣,本候自然还有别的证据。”临安候道:“臣前些日子派人去军中调查过,自顾将军进入军队之后,每个月便会消失几日,从不肯同军中士兵一道沐浴,甚至……就算没受伤亦会喝药,但所喝的药却不是军中军医给的,而是去外面抓的。”

  随着临安候的话,顾萧寒心下越发慌乱,手藏在袖子之下,不断握紧,君寒舟却满眼心疼看着顾萧寒。

  又听临安候道:“若是陛下不信,大可诏太医前来,验明正身!”

  “放肆!”临安候话音刚落,殿中便是一阵怒吼,再一看,却见君寒舟满眼怒火的瞪着临安候,眼中杀意根本藏不住,他缓步走向临安候,气焰不减:“顾萧寒乃是镇北将军,是本王的王君,便随便凭临安候几句话就要检验他的身子,临安候未免太张狂了些!”

  临安候冷笑一声,同君寒舟对峙:“若是顾将军清白,便是验一验又何妨?”

  “何妨?”君寒舟语气凌厉:“顾将军乃一军统帅,如今被临安候污蔑便罢,还要如此折辱,临安候这是想扰乱军心吗?若临安候拿不出证据来,便没资格做这等要求!”

  说话间,君寒舟已然来到顾萧寒面前,将他紧紧护在身后。

  瞧着两人模样,临安候眼中闪过得意:“王爷又岂知,本候没有证据?”

  言罢,他朝君若萱行礼:“还请陛下准许,宣证人上朝。”

  君若萱虽然想护着顾萧寒,可这是在朝堂之上,便是想护着也没有办法,他乃一国之君,自该做到赏罚分明,否则乱臣心,乱人心!

  “准!”

  不一会儿,朝堂之上便走进一个莫约四十多岁的妇人,浑身颤抖着跪在大殿中央:“民妇拜见圣上。”

  待看清楚来人,顾萧寒浑身止不住的发抖,此人是教养他长大的嬷嬷,在他分化之时,此人便守在他身边,之后为了不让身份暴露,顾萧寒将她送离了京都。

  临安候介绍起妇人:“圣上,此人乃是抚养顾将军长大的嬷嬷,却在他分化参军之后,自顾家离开,她便是证人。”

  说完,还不忘盯着妇人:“把你知道的说出来,陛下自然会秉公处理。”

  妇人抬眼看着顾萧寒,眼眶发红:“回禀陛下,顾将军……”

  顾萧寒与妇人对视,紧张得握拳,只听妇人支支吾吾道:“顾将军确实的坤身。”

  闻言,临安候甚是满意,颇为得意的看着君寒舟:“如今已有人证,不知宸王还有何疑问?”

  君寒舟不语,心中思量着对策,却听君景安道:“临安候,你随意找个人便说是证人,何以信服?”

  “那便请陛下唤太医前来,为顾将军验身!”

  朝中静默,无人回话,临安候又道;“顾将军既不肯验身,又不肯以别的方式证明身份,敢问顾将军……何为?”

  “不必验身!”顾萧寒沉默一会,自君寒舟身后走出来,跪于大殿中央:“臣却乃坤身,期满圣上乃是不得已为之,请陛下降罪,但此事乃臣一人所为,还请陛下莫牵连无辜。”

  即便顾萧寒不承认,临安候亦有千百种方法让他承认,如今状况,已是死局。

  闻言,君寒舟跪在顾萧寒身旁:“皇兄,当年北疆来犯,大邺不敌,朝中无人出战,顾老将军为护大邺安康,自请出战,但……古老将军年岁已高,又有重伤在身,若是去了战场,必定有去无回,萧寒担忧父亲,这才隐瞒身份代父出征,并不是刻意隐瞒的,还请皇兄宽恕。”

  “宸王这话说得倒是有意思,照宸王所言,凡有罪责者,只要是情有可原,便可免去责罚,那要大邺律法何用?”临安候冷笑一声,满脸嘲讽:“顾将军以坤身参军是事实,虽然事出有因,但却罪犯欺君,自该按律法处置!否则何以让大邺百姓信服?”

  “临安候这话,难道不是更有意思吗?”君寒舟自地上站起来:“临安候口口声声讲的都是大邺律法,那本王问你,大邺律法之中,有那一条规定了坤泽不能参军、不能入朝为官?”

  此话将临安候怼得哑口无言,君寒舟却又继续道:“顾将军以坤身参军,夺回失地,收复城池,征战五年,从无败绩,如今天下太平了,倒来治他的罪,临安候怎的不想想,你于这京都之中衣食无忧之时,是谁守边关护家国?还是说,临安候这把老骨头,于朝堂胡言乱语几句,便能挡得住入侵者的千军万马?”

  他说话声音高昂,响彻朝堂,比门外的雷声还要响亮:“睁大眼睛看看,大邺子民,坤泽不比乾元差!甚至,比乾元更有胜者,陋习早就该改了!坤身也好,乾元也罢,皆是大邺子民,本该一视同仁!”

  临安候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却又不服气道:“宸王殿下怕是扯远了,如今该说的……是顾将军欺君一事,而不是坤泽能不能参军上朝一事,欺君,当斩!”

  他瞥一眼君寒舟脸上透出狡猾:“再者,王爷这般激动,莫不是早就知道顾将军乃坤身?”

  临安候这话显然是冲着君寒舟来的,顾萧寒也很快意识到,临安候今日真正想对付的人不是他,而是君寒舟,他怕只是那个跳板。

  心下一慌,也来不及多想:“临安候莫要胡说。”

  “本候何时胡说?那日凤鸣楼中,王爷可自己说了他于将军情投意合,早就私定了终生,朝中好几位大人都能证明,宸王肯帮将军,不是早就知道将军身份是什么?”临安候打量顾萧寒几眼:“再者,本候倒是好奇,顾将军已为宸王王君,宸王和将军皆是坤泽,将军的信香又岂会变化,王爷又如何与将军私定终生?莫不是……王爷身份亦有疑?”

  众人目光皆落到君寒舟身上,或疑惑、或惊讶,或审视,大多数人不置一言,心思不一,有的是想保持中立,而有的则是想借临安候的手,将君寒舟拉下来。

  临安候越发咄咄逼人,他走向君寒舟,问他:“王爷何不解释一二?”

  这是两难的境地,若是君寒舟不承认自己身份有疑,皇帝赐婚,顾萧寒与别人私通,便是打皇帝的脸,更是让皇室蒙羞,罪责不大,却足以让顾萧寒被戳一辈子脊梁骨;若他承认,那他便和顾萧寒一样,罪犯欺君。

  见他不语,临安候又道:“莫不是顾将军他……”

  “陛下!”他盯了临安候半晌,最终忍不住开口,复跪于地:“臣身份确实有疑,臣不是坤泽,乃是乾元。”

  顾萧寒想阻止君寒舟已然来不及了,这才是临安候的目的,以顾萧寒的身份为引子,牵出君寒舟的身份,让他退无可退!

  临安候脸上的笑意越发张扬,却故作一副严肃模样:“陛下,宸王隐藏身份,掌朝中大权,又与顾将军相好,其心可诛!还请陛下降罪!”

  这话倒是暗中在说两人勾结,妄图颠覆大邺江山。

  “一派胡言!”顾萧寒急了,他能允许别人抨击自己,却不能容忍有人伤他所爱:“陛下明鉴,王爷一心只为大邺,并无半分非分之想,与臣是意外亦的是真情;至于隐藏身份一事……亦是迫不得已,还望陛下恕罪。”

  两人互相袒护,到叫君若萱心下生慰,真正夫夫当是如此,有福同享,有难亦同当。

  临安候道:“陛下,宸王夫夫假装身份,欺上瞒下,扰乱朝纲,此话信不得!”

  君若萱瞥一眼临安候,眸中晦暗不明:“寒舟,你可有话说?”

  “回陛下,臣隐藏身份,确实是无奈之举,但亦是做错了,请陛下降罪,但还望陛下宽恕,饶了萧寒,臣愿一力承担所有罪责。”

  “众卿如何看?”

  “陛下!”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正是顾萧寒和君景安,君景安看一眼顾萧寒,朝君若萱道:“陛下,依臣之见,虽然王爷和将军二人欺上瞒下,却也是情有可原,臣斗胆请陛下宽恕二人。”

  “世子殿下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虽然王爷和将军情有可原,但大邺律法亦不是摆设,此等事情若想不再重复,应是重罚才是,以儆效尤!”

  两人开了头,朝中一群人才开始各抒己见,发表自己的意见,无非两种言辞,宸王这边的人,皆在求君若萱放过两人,临安候那边的人,皆劝君若萱重罚,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乱而杂,似那市井一般,吵得人头疼。

  “连月公主倒!”

  众人停下争吵,闻声望去,只见如海带着一女子进来,见到来人,众人齐齐行礼:“参见连月公主。”

  连月不理众人,行于朝堂中央,朝君若萱行礼:“乾父。”

  君若萱眉头舒展,来得正好:“起来吧。”

  还不忘故作疑惑问一句:“连月怎么来了?”

  连月差点忍不住笑出来,故作一副严肃模样回话:“听闻朝堂之上,有人为难功臣,连月便来瞧瞧。”

  闻言,临安候脸色骤变,只见连月转身看他,脸色不好:“临安候,听闻你今日一来就弹劾顾将军和宸王,可有此事?”

  “回公主,顾将军和宸王隐瞒身份,犯欺君之罪,本该责罚。”

  “说的好!”

  连月一言让临安候和顾萧寒都有些懵了,顾萧寒正欲开口,君寒舟却拉着他的手,示意他安心。

  紧接着连月又道:“有错当罚,有功当赏,那么本宫且问临安候,宸王当年护陛下,登大宝;今顾将军守家国,定安康,可为功否?”

  临安候双拳紧握:“自为功。”

  “那就简单了,既然有功亦有过,临安候又何必抓着两人不放呢?”

  “公主此言差矣,宸王和将军犯的,可是欺君之罪。”

  “好一个欺君之罪!”她脸色严肃:“那本宫再问你,发生今日之事,终究是为何?”

  临安候脸色难看,不言。

  连月继续道:“今日之事,归根究底还是于坤泽能否与乾元一般,上朝、参军、建功立业引起的,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

  君若萱脸上露出欣慰的笑:“连月有办法了?”

  “回父皇,既然今日之事是因身份而起,儿臣以为,不若便将我大邺律法换一换,皇叔说得不错,大邺子民,自当一视同仁才是。”

  此言引起重朝臣不满:“陛下不可啊,大邺自古以来,从未有过这个先例。”

  “没有这个先例,那我们就开这个先例!”连月声音响彻大殿:“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千百年不变的陈规,也该破一破了!”

  临安候:“连月公主,坤泽本就因身体原因,很多事情不能胜任,又何必勉强?”

  连月冷笑:“那请问临安候,在北疆来袭之时,顾将军一个坤泽都敢上战场,你们这些自诩不凡的乾元在哪里呢?”

  此话呛得临安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连月看向君若萱:“请父皇明鉴。”

  君若萱叹了一声:“连月说得不错,会发生今日欺君一事,归根究底是因为身份而起,既然这样……”

  他沉思一会:“过不多时,南疆使者会来大邺交涉,谈判两国结盟一事,不若这般,京都之中,分为两派,一派由坤泽而成,一派由乾元而成,两派之中,若是坤泽一派能为大邺争取较大的利益,朕不仅不降宸王与顾将军的罪,反而修改律法,准许坤泽入朝、参军,若是不能……便将二人削去爵位,流放北境!”

  众人一怔,朝中官员更是想劝解,却听君若萱道:“若是诸位爱卿连与坤泽比试的勇气都没有,何谈让大邺千秋?此事便这么定了。”

  连月露出笑意:“陛下英明。”

  众官员才跪下:“陛下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