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他死对头叫来一群人想要捉弄他,却被他反将一军,一群人恼羞成怒,便追着他打。
在一路上蹿下跳之后,顾萧寒身上满是泥渍和血痕,却在学宫转角之后,遇见那一眼惊鸿。
长相绝美的男子,站在雪中,于那片渐渐凋零的梅园之下,一身紫色锦衣,与漫天飞雪相交。
他就站在哪里,便是一副不可多得的绝美画卷。
见到他时,顾萧寒呼吸一滞,便是连心脏都好像停止的了跳动。
只是,还来不及多看,追着他的那一群人便抓住了他,一个个叠罗汉似的,将他压在地上。
眼瞧着就要吃亏,耳畔却传来真清冽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见人是他,一群玩闹的少年也立刻老实了,皆从地上站起来,恭恭敬敬行礼:“参见宸王。”
唯独顾萧寒,狼狈的趴在地上,鼻青脸肿的看着君寒舟流口水。
“你们胆子倒是大得很,竟敢在稷下学宫之中打架。”
“王爷……我们就是闹着玩的。”
君寒舟却没理会众人,只是道:“都去领罚,不若这稷下学宫你们也不必待了。”
领了罚,众人散去,独留顾萧寒和君寒舟二人。
君寒舟看着任趴在地上,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少年,脸色严肃:“看来你很喜欢地上。”
顾萧寒这才回神起身,整理自己的仪容看着他。
“他们领罚,你亦如是。”
说罢,君寒舟便离开了。
当时的顾萧寒还不知道那人是谁,但那一眼惊鸿,却让他念念不忘。
再次见到那人时,是春日开学时,他心心念念许的人来为他讲课了,后来,他才得知,他所心仪之人,乃是大邺王朝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宸王——君寒舟。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顾萧寒时刻祈求着自己能分化为乾元,这般他才能于君寒舟相互匹配。
少年的感情总是真挚而热烈的,顾萧寒便暗自将君寒舟装进了心里,即便无论当时他做什么,君寒舟都不曾理会。
在他分化那一夜,他甚至早早准备好,要如何去同君寒舟表白了,却不曾想他成了坤泽,那时他便知道,他和君寒舟再无可能了。
又加之北疆来战,边疆打乱,父亲病重,他便只能隐藏身份,代父出征,也将这份感情埋在心底。
思绪慢慢回神,顾萧寒抬头看着天空中的圆月,叹息一声,才回房去。
……
君宴清站在高阁上,看着灯火璀璨的京都,遥遥于月相辉映,美不胜收。
当然,如果忽略抱着自己大腿,蹲在地上不敢动的人的话。
他有些无奈,用力扒开顾凌枫的手,看着他叹息一声:“你怕什么?我在这呢,还能让你摔死了不成?”
下一刻,顾凌枫便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
君宴清无奈:“你放开。”
顾凌枫:“我不放,你……你不是说带我练武吗?怎么还跑到房顶上来了?”
“你胆子这么小,还练武呢?站好!”
被君宴清这么一说,顾凌枫心中不服,立刻放开抱着他的手,摇摇晃晃的站好:“谁……谁说我胆子小了?”
瞧他那样,君宴清失笑,终究没多说什么,直接坐在那房檐之上:“行了,别装了,坐下。”
“嗷。”
顾凌枫坐下,君宴清就塞给他一壶酒,似乎怕他喝了,还嘱咐道:“你别喝啊,我可不想再扛你回去。”
“你还没说,你带我来这做什么呢?”
“看风景啊。”
“……”
顾凌枫有些生气:“你又骗我,不是说教我武功吗?”
“这个不重要。”
“这个很重要。”
君宴清看他一眼,无奈叹了一声:“那我现在问你一个重要的事。”
“什么?”
“你哥和我哥怎么回事?”
顾凌枫一愣,呆呆看了君宴清许久:“他们……怎么了?”
“不知道啊,所以我才问你。”
“……”
瞧顾凌枫那模样,君宴清无奈摇头:“看来你也不知道。”
“我哥没和我说。”
最近几日君寒舟一直那副不太好的样子,时时刻刻把‘我不高兴’几个大字写脸上,他今日本是想问问顾凌枫,君寒舟和顾萧寒到底怎么了,没曾想顾凌枫也不知道。
他无奈叹了一声:“行吧,不知道就算了。”
这么一听,顾凌枫才想起来最近顾萧寒的状态很不对:“他们……吵架了?”
“应该吧,京都中他两不合的传闻都传遍了,还有人设了赌局,看他俩何时合离呢。”
闻言,顾凌枫拳头又硬了:“狗东西,欺负完我哥还跟他吵架!”
见顾凌枫颇有一种要去找君寒舟干架的模样,君宴清一手预判,抓住了他:“你冷静,他们两的事情自己会去处理,用不着咱两操心。”
“那你问我干啥?”
君宴清一噎。
他好不容易看一次君寒舟笑话,当然是……不能错过了。
“你管呢,我现在可是你师父。”
这下顾凌枫老实了,果然还是这招管用。
君宴清心情大好,看着眼下美景喝酒,疾风骤起,人影渐近,那好心情也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不容易出来赏景喝酒,真是晦气!”
说罢,仰头将坛子中的酒一饮而尽,将酒坛摔碎,便站了起来:“出来吧!”
下一刻,两人便被十几个人围了起来,顾凌枫心中大惊:“他们是谁?”
君宴清也不看他,目光越发狠厉:“来杀我的,都跟我好几天了。”
本以为顾凌枫会被吓到,谁知下一刻这人却将他护在身后:“你先跑。”
君宴清心下一暖,看着顾凌枫的背影,明明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少年郎,却比自己高上一些,倒是有几分英雄气概。
君宴清轻笑:“跑什么?几个过街老鼠,杀了便是。”
说罢,便转身与顾凌枫背对背,开始与这群黑衣人对峙。
月影之下,人影交错,两人对峙十来人,却也不落下风,也是在这时候,顾凌枫才认识到了君宴清真正的实力,便是不用他帮忙,君宴清一人也能同他们对峙。
那么一瞬间,顾凌枫才意识到,君宴清之前揍他,着实的手下留情了。
打斗越演越烈,几人已经从房顶之上,来到一处无人之竟,君宴清手持一把剑,立在一边:“顾凌枫,你不是想学功夫吗?我现在就教你,看好了。”
说罢,便提剑冲了上去,又与几人打作一团,他招式凌厉,剑法轻盈,游刃有余。
不过一刻钟,便将来人几近解决,只余最后一人时,君宴清将剑架在他脖子上:“幕后主使是谁?”
他刚问完,那人便服毒自尽了,他无奈收回剑,转身看着顾凌枫,却见那人满眼惊讶的看着自己。
他走上去,用手在在他眼前晃了晃:“嗨,回神了。”
顾凌枫回神,看着他满眼崇拜:“你……你这么厉害啊?”
“不然怎么当你师父呢?”
话音刚落,便见顾凌枫瞳孔放大:“小心。”
下一刻,顾凌枫将他挡在身后,眼瞧着那箭矢快要刺进顾凌枫身子,君宴清眼疾手快的将人拉开,但为时已晚,顾凌枫还是被箭矢擦伤了手臂。
君宴清发怒,直接将那人了解,转身看他,有些焦急:“你没事吧?”
“没事。”说完,还不忘看着君宴清笑。
君宴清的心,像是被什么撞击了一下,在这皓月当空之夜,泛起阵阵波澜,若春潮似的,在心底开出一片花来。
他愣怔半晌,看着顾凌枫低吼一声:“顾凌枫,你是不是傻?手里不是有剑吗?不拿剑挡,拿身子挡!”
顾凌枫看了看手中的剑:“我这不是……没反应过来嘛……”
君宴清收回脾气:“傻子。”
“哎呀,没事都是小伤。”
“走吧。”君宴清压下心底的难受:“我带你去疗伤。”
……
次日,顾萧寒去上朝,在宫门口遇见了君寒舟,但那人却不理他。
近些日子,两人除了在朝堂上之外,便也不会相见,连话也不说一句,瞧那模样,哪里像新婚的夫夫,反而更像那陌生人一般。
也正因如此,两人不和的传闻四起,甚至还有人传,两人要合离了,顾萧寒听到这些传闻时,是想反驳的,却觉得连反驳的资格也没有。
朝会结束,顾萧寒有些失魂落魄,刚出门便遇见了临安候。
“将军。”
瞧着临安候,顾萧寒是着实不想搭理的,但那人却直接挡在了他面前,这般便是想装做没看见都不行了。
压着心中的厌烦,顾萧寒恭敬朝临安候行礼:“临安候,不知临安候拦下我,有何贵干?”
“也没什么事,就是和将军说说话,聊聊家常。”
“临安候这话说的,好似我们很熟一样。”
顾萧寒毫不留情的怼他,临安候自是没想到,他脸色难看,看着顾萧寒的眼神也越发的凶狠:“本候记得,上次和将军闲聊时,将军说话也没这般冲,如今倒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将军这气焰到真的涨了不少啊。”
自己算计成空,临安候早就想找顾萧寒麻烦,如今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会错过?
顾萧寒脸色不好:“侯爷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临安候露出嘲讽之意:“本候就是想提醒将军,将军对宸王真心,为与宸王在一起,不惜入赘宸王府,只是……”
他冷笑一声:“宸王殿下位高权重,乃是朝中不二之权臣,与将军成亲,究竟是因为当真喜欢将军,还是……权衡互利,将军可要自己斟酌才好,莫要到最后……竹篮打水……”
顾萧寒脸色着实算不上好的,看着临安候的眸子恨不得喷出火来,即便……临安候所说的是事实,但是……他和君寒舟的事情,还轮不到临安候来指摘。
压着心中的怒火,顾萧寒敛脾气:“多谢临安候为本将军操心,只是……这些事情说到底是本将军和宸王自己的事情,侯爷怕是没资格指摘的。”
“将军好大的气焰啊!”临安候被顾萧寒下了面子,岂能善罢甘休:“不过也是,毕竟将军现在是宸王夫了,可攀上宸王高枝了。”
顾萧寒却对临安候露出一个笑容:“这还不是要多谢侯爷吗?若不是侯爷牵线搭桥,不然我还攀不上这高枝。”
临安候闷哼一声两手甩袖背着说:“李将军在怎么攀,也抵不过宸王心头好,成亲第二日便回了将军府,将军还是该好好掂量一下,自己在宸王面前是什么角色!”
被戳中痛处,顾萧寒脸色越发难看,却又无力反驳。
瞧他顾萧寒这般,临安候越发得意,还想再说什么,便感觉自己胸口一闷,下一刻便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