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府。
君宴清听到消息时,亦马不停蹄赶到宸王府,从看到君寒舟的第一眼起,君宴清便满面愁容。
君寒舟带他去了房间,屏退左右,依旧一副慵懒随性的模样瞧着他。
这可急坏了君宴清,他迫不及待问:“哥,外面所传,是真的吗?”
君寒舟微微点头:“嗯,今日陛下已经下旨赐婚了,赐婚书刚到。”
“胡闹!”君宴清将桌上的杯子摔在地上,一副气败坏的模样:“哥,你的身份,你比我清楚,你怎的如此糊涂?他顾萧寒是什么人?若让他知道你的身份,你该如何自处?再者……”
君宴清重重叹了一声,心情十分复杂:“你就算是余情未了,也不必连个乾元都不放过吧!”
君寒舟眉头微挑,似乎早料到君宴清会是这番模样,倒也不惊讶,反而耐心的给他到了杯茶,安抚他坐下。
随即,才道:“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跟你说。”
事情听完,君宴清自懂其中利害。
刹时,君宴清便换了一副模样,似吃惊,似诧异,脸上满是调笑,半晌才不确定问道:“顾萧寒,竟然是坤泽?”
“嗯。”
君宴清忍不住笑出声来:“我和顾萧寒也算师出同门,当年在学院的时候,他那名声,可的非一般的响。”
君寒舟眉头微挑,似乎来了兴致,只是那神色不变,手中折扇轻摇,懒散随意且优雅。
他道:“怎么说?”
“当年,在稷下学宫就学之时,谁人不知他顾萧寒的名号?不肯好好上课,时长捉弄夫子说不说,就那张脸,任谁见了都不会忘。”
君宴清靠近他,振振有词:“本就黑,脸粗糙不堪,性子还彪得不行,一天天的,要么翻墙打瓦,要么同人约架,当初在书院之中,与他同届的世家子弟,可都遭过他的毒手。”
“是吗?”君寒舟似听到了趣事,眸光微闪:“看来倒是个不好惹的人物。”
君宴清却是一愣,不知为何,他竟从君寒舟的神色中,看出一丝……得意来……
他哥不是挺重礼法的吗?
半晌,他又道:“自然,他顾萧寒,十六岁代父出征,领兵打仗,守边关五年,从无败绩,倒是让人敬佩,只是……我是真没想到,这样的人,居然是个坤泽……”
“是啊,我亦没想到呢……”君寒舟眸光微沉,嘴角扬起好看的幅度:“只是,有的事情,可不能只看表面呢……”
瞧君寒舟一副痴汉模样,君宴清想到了顾萧寒那张胡子拉碴的脸,一阵恶寒。
他哥……口味儿还挺别致……
也不知是怎么下去嘴的……
正思良着,门外小厮慌乱跑进来:“王爷,王爷,出大事了!”
君寒舟瞥一眼那人,神色不好:“怎么了?”
“顾家二公子打我,王府里的护院都被他打伤了!”
顾家二公子?顾凌枫?
这模样,怕不是来给顾萧寒报仇的吧?
思及至此,君宴清唇角微杨,一副看戏模样:“他打你做什么?他不应该打我哥吗?”
君寒舟抬眸看他,却鲜见的没有生气:“应该是来给顾萧寒出气的。”
说着,君寒舟放下手中茶盏,身子半靠在榻上,一手撑着下巴,一副柔弱模样,眼中闪着精明的光:“阿清,你去会会这位顾二公子吧,我身子不适,便不出门了。”
“……”
君宴清有些怀疑人生的看了君寒舟一眼:“哥,你认真的吗?”
“自然,昨夜之事你也听说了,如你所说,顾将军骁勇善战,我今日若还能出去见人,这不是告诉别人,他镇北将军不行吗?”
“……”
君宴清一噎,不知怎的,心底竟突然同情起顾萧寒来。
任这顾萧寒再厉害,在君寒舟这只老狐狸面前,也只有埃算计、埃欺负的份儿了。
“阿清,快去吧,别让顾二公子久等了。”见君宴清不动,君寒舟还不忘“好心”的提醒:“对了,下手的时候记得轻些,毕竟是我的小舅子,别让人觉着我们宸王府是在仗势欺人。”
“呵呵。”君宴清冷笑一声:“说这话,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虽然觉得君寒舟不要脸,但君宴清还是很诚实的走出了房门。
远远便瞧见一莫约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少年一袭深色锦袍,眉眼俊秀,身姿挺拔,是个偏偏公子,只是,他却满脸怒火,一副凶狠模样,同王府中的护院对峙。
院中一片狼藉,他却还不忘叫嚣:“君寒舟,是男人就出来!”
君宴清一阵头疼,总感觉君寒舟在坑他,可是他没有证据。
但嫌弃归嫌弃,还是道:“顾凌枫,顾二公子是吧?”
他缓缓上前,来到顾凌枫面前,负手而立,一副老成模样:“找我哥啊,我哥腰疼,还在休息,就不见你了,有什么事可以同我说。”
顾凌枫也大致猜出了眼前之人的身份:“逸王,君宴清?”
“嗯呢。”
君宴清笑得满沐春风,但在顾凌枫看来,却怎么看……
怎么讨厌!
他瞪君宴清一眼,心下怒火再也压制不住:“行,既然君寒舟不出来,揍你也是一样的!”
揍我?
君宴清眉头一挑,脸上露出些许不服气来,心道:“还想打我?玩不死你!”
他又靠近顾凌枫几步,好言相劝:“顾二公子,常言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就很失风度了。”
“风度?”顾凌枫被气得呼吸不畅:“就你们两兄弟,也配跟我谈君子、风度,跟你们这样的流氓,就该拳头见真章!”
说罢,便朝君宴清动起手来,却被君宴清巧妙躲开。
只是,认定自己哥哥受欺负了,顾凌枫气急败坏,对君宴清未曾留情,颇有一种要将人打死的感觉。
无奈,君宴清只得还手:“这是你逼我的!”
“嘭!”
话音刚落,顾凌枫便被君宴清一脚踹飞出去,摔在墙上,四周烟尘四起,墙上更是出现一个大坑。
顾凌枫摔在地上,努力起身,却又跪了下去,捂着胸口,嘴角流出血来。
见他受伤,君宴清立马停手,走上前查看顾凌枫伤势。
“你没事吧?”
顺势,君宴清将人扶了起来。
顾凌枫却愣愣的看着君宴清。
在君宴清靠近他的一刹那,他闻到了一股很好闻的味道,似乎是……梅花……
“顾凌枫?”
顾凌枫回神,一把将君宴清推开,收敛神色:“不用你管!”
见这人一副‘好心当作驴肝肺’的模样,君宴清忍住想再给顾凌枫两拳的冲动,收敛刚才嬉皮笑脸的模样,转而严肃道:“我说顾公子,性子撒够了吗?宸王府是你能胡闹的地方吗?”
顾凌枫气不过:“怎么,君寒舟欺负我哥,我还不能找他算账吗?”
君宴清无奈叹了一声,缓缓走近故凌枫,俯身在他耳畔道:“你想替顾萧寒出气,自是可以,可是……”
在君宴清靠近那一刻,顾凌枫似乎又闻道了那股香味。
君宴清接着道:“顾凌枫,你似乎忘了,在世人眼中,他顾萧寒才是乾元,而我哥才是被欺负的那个!你若将事情闹大了,让人发现蛛丝马迹,那可是欺君之罪,不止宸王府,你将军府也要遭殃!”
“你……”顾凌枫气急,想了许久才想出一句骂人的话:“你们家还真是……好生不要脸!”
“过奖。”君宴清后退几步,似想到什么,做出一副可怜却又得意的模样:“不过,顾二公子这话说的不对,顾将军和我哥马上就要成亲了,按道理来算,我们是一家人了。”
“你……”
顾凌枫指着君宴清,手指颤抖,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君宴清眉头微挑,脸上依旧佥着好看的笑意,声音轻柔:“所以,顾二公子说我宸王府不要脸,就是在说你将军府,本是一家人,何必呢?”
“……”
这一副“好言想劝”、“为你好”的模样,顾凌枫心口一阵气短,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还不待他反驳,君宴清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依旧带着那满沐春风的笑意:“顾二公子,不送。”
紧接着,顾凌枫就被君宴清叫人,赶出宸王府了。
在眼前再出现‘宸王府’那块牌匾时,顾凌枫才堪堪回神。
忍下想砸人门牌的冲动,转身离去,一路步行回家,这才将心中郁结之气彻底散掉。
只是,刚回到家,便见院子中摆满了琳琅满目、由红绸系上的礼盒,心中那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又再次窜了上来。
他快步来到顾萧寒身旁,怒火却抑制不住:“哥,你真打算同君寒舟成亲啊?”
顾萧寒抱手看他,似在看小傻子:“陛下都下旨了,我不跟他成亲,等同于抗旨,怎么……你活腻了?”
说罢,顾萧寒无奈叹了一声。
也不知皇帝是觉得他君寒舟有多烫手,谣言是早上传的,圣旨的中午下的,聘礼还让他下午去送。
是一刻都不肯耽误,像是生怕他跑了一样。
思量着,顾萧寒注意到顾凌枫衣衫上的破洞:“你这是做什么去了?灰头土脸的,衣服都破了。”
“我……”顾凌枫一噎,不知该怎么说。
顾萧寒却已经猜到了:“你该不会……真去揍君寒舟了吧?”
顾凌枫犹豫一会,微微点头。
顾萧寒饶有兴致问道:“怎么样,打赢了吗?”
刹时,顾凌枫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脸色不好的摇头,又有些尴尬道:“没有,连君寒舟面都没见着……”
还被君宴清给揍了一顿。
当然,这么丢脸的事情,顾凌枫是不好意思说的。
“噗……”
虽然顾萧寒很想忍住不笑,但奈何是真的忍不住:“哈哈哈哈哈……”
“……”
顾凌枫无奈又尴尬的看着顾萧寒:“哥……你别笑了……”
顾萧寒立马收住笑容,正色安慰道:“没事,君寒舟那个老狐狸,大你十几岁呢,咱不丢人……”
“……”
怎么说了,感觉更丢人了呢?
顾凌枫沉默半晌,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哥,你什么时候去提亲?”
一提这事,顾萧寒就高兴不起来了,垂头丧气道:“现在。”
说罢,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你陪我一起去!”
“我去做什么?”
“当然是……”
顾萧寒神秘笑笑:“给君寒舟‘送聘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