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纱薄帐,灯影昏火。
浮妄楼的楼道幽黄,点缀着精心布置的花纹,将每一处长道都装饰如天宫。
千饶带着薛界,穿过长廊,一步步地向着深处走去,直待周身嘈杂全部褪去,独属于花魁之所的地带才映入眼帘。
她移动着曼妙身姿,举止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典雅,行至门前,微微弯腰,撩起眼皮望向薛界。
“公子,进来吧。”
薛界依言进入,一股不属于浮妄楼的清雅旋即扑面,女子的闺房脱俗如同白莲,透着离尘的卓尔不群。
千饶关了门,见薛界抬眼四处大量,温柔地去斟了茶水。
薛界的眼神很快重新移回她的身上,或许换个说法:他自对方在大堂中央吟唱那首《明妃曲》时,视线就没有从她的身上脱离开。
千饶习惯了这种着目的视线,面对露骨的打量,步态依旧从容不迫。
她将茶水递过去,便慢慢褪下了最外层的衣物。
外衣取下,剩下的便只有轻薄的纱裙,香肩袒露,雪白的肌肤失去遮拦,若有如无地从薄纱后映出。
犹抱琵琶半遮面,更是一处风情。
薛界却在意识到不对的瞬间侧过了首,微微蹙眉。
他的手半握成拳,眼底透着晦暗和几分琢磨不透的波澜。
千饶褪衣到一半,余光将他的举措看了个干净,白净的指尖微顿,眼底透出一分诧异。
“……公子,您……”
“你的那首《明妃曲》,是何人教授的?”薛界却抢在她前面开了口。
千饶的手彻底停下,见他提起茶盏,上移入唇,在这片刻里,身形已经转向了背处,望着半开的窗边眼神深邃,心上微微泛起波动,而后将半褪的衣物重新拉好。
她的唇角浅浅地笑起来,好似读懂了什么。
“公子买下千饶,原来不是想要寻欢作乐……”她温声,看向薛界的眼神已经有了些变化:“这《明妃曲》由我自创而成,无人教授。”
拈着杯盏的手蓦地一动,薛界转过头,眼神晦暗地看向她。
这视线比方才更加露骨,却与从前带着挑逗、欲望的视线完全不同。
千饶竟是被他眼神盯得一阵,面色缓缓泛了绯红。
浮妄楼鱼龙混杂,达官贵人比比皆是,她曾经也幻想过,买下自己第一夜的,会不会是一位英姿挺拔的贵人,可一入风尘,她早就认清了一个道理。
世间美男早已数之又少,兼具财力的,更是百年难遇。
怎么就碰巧,轮到了她身上?
因而当她在大堂之上,看见这样一位男子将她买下时,自己如平湖的心,竟开始慢慢地跳动。
可现下看来,对方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千饶的心中,说不上来的有些异样。
“你……不是她。”薛界适时出口。
千饶忍不住蹙起秀眉,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薛界却在下一刻骤然靠近,俊美的面孔刹时放大,某一瞬里,千饶的心竟开始不自律地跳动起来。
只是薛界的下一句话,便兜头泼了她一盆冷水:“这《明妃曲》,我在十年余前便已听过,姑娘却说您是自创而来的?”
薛界的眼睛微微弯起,瞳孔深处却毫无笑意。
千饶听到这话,心头顿时生起几分异态,下意识地要偏开视线。
……怎么会?
这《明妃曲》,分明……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薛界却步步紧逼,更加地靠近,似乎要将她逼迫出实话才肯罢休。
“你看见我拿出的那颗宝石了么?”忽而间,男人低沉的声音落下来。
千饶被堵得连连后退,见对方转移话题,下意识地依寻他的话而言。
那颗宝石……?是、买下她的那一颗么?
眼前浮现出巴掌大小的蓝色宝石,晶莹剔透,熠熠生辉,如同雪山之上,鬼怪最为珍贵的珠玉。
她点了点头。
薛界继续道:“这枚宝石价值连城,想必今日一过,我对千饶姑娘一掷千金的事便会名满京都,届时千饶姑娘定会名声大噪……但若是在这前一日,我将宝石收回,并到大堂中央闹上一伙,明日的言论,又会转变成什么样——”
“……千饶姑娘是聪明人,应当懂得我的意思罢?”薛界笑了笑。
千饶却在他说完这句话后脊背寒凉。
她从未受过如此的羞辱威胁,眼里忍不住蓄上了一点泪水,却倔强地不肯滴落。
“您……”
“——告诉我,教你《明妃曲》的人是谁,姑娘担忧的事,我就不会让它发生。”薛界旋即打断,面上重新恢复冷漠。
千饶的心已经完全生寒,再没有初见他时的悸动,沉默了许久后,竟嘲讽一笑。
“公子是有喜欢的姑娘,曾经唱过这首《明妃曲》么?”她问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问题。
这一次,换做薛界稍稍滞愣,凝住一瞬,又偏首。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
千饶眼里露出几分讽意,又有几分掩饰不住的羡慕。
薛界模棱两可的回答便是最好的答案。
她忽而有些自怨自艾,只是须臾,又牢牢地盯住了对方的面容,红唇一张一合:“可是,千饶恐怕要让公子失望了……”
薛界眉峰一凛,便听千饶一字一顿道:“这首曲子教予我的,是名货真价实的男子。”
意外的答案落下,让薛界的手不觉收紧,瞳孔细微地颤动了一瞬。
千饶将他的面部变化全部看清,忍不住掩唇,轻轻笑起来。
“公子一定很爱那位姑娘吧?”她意味不明地问了一句。
薛界越过最初的怔愣,还想要说什么,身上却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的眼睛刹时微缩,移到了方才喝下的茶上,下一刻,手臂就被一股力道轻轻地缠住。
“可惜,她若是知道公子来这浮妄楼,恐怕会暗自神伤呢……”
意识流失之际,千饶彻底褪下衣物,攀附上了他的脖颈。
……
气息纠缠,灼热诱惑,掺动着情欲,将两具躯体紧紧禁锢。
邢遮尽在说完那句话后,原本拈着宋庭誉下颌的手便慢慢下移,顺着平滑的肌肤,最终碰到了某一处。
宋庭誉顿时狠狠战栗,抓着邢遮尽后背的手收紧。
“哥、哥……”他模糊不清地喊着。
邢遮尽安抚性地吻过他的眼睛、鼻梁、唇、再是对方颤动的喉结。
这稀碎的吻不轻不重,点到为止,在敏感的肌肤上留下火一样的触觉,让宋庭誉的身体不住地颤抖。
他脱离了对方的怀抱,熟悉的寒冷窜上来,叫他下意识地表现出慌乱,双手摸索着人。
“等一会儿,马上就好……”邢遮尽安抚的声音却适时响起。
他已顺着对方瓷白的脖颈吻到胸膛,带满情欲的桃花眼移到某处时稍作停顿,旋即伸出了舌尖。
“呃唔……”
莲池里的花柱被湿软的雨水抚慰地发抖发颤,挺立的腰肢摇摇欲坠。
偏生雨水不懂怜香惜玉,变本加厉地张开爪牙,对着花柱愈加侵略。
宋庭誉被刺激出声,双目隐隐失焦,一只手臂脱离开来,掩在了唇上,才断断续续地压住了声响。
邢遮尽收回牙齿,得到释放,终于在彻底红肿前放过了他,再次下移,吻上他轮廓分明的腹肌。
宋庭誉早已无法言语,捂着嘴堵住喉咙。
薄唇来到人鱼线的尽头,邢遮尽的眼神晦暗一瞬,下方便传来一阵声响。
亵裤被褪去,隐秘之处一览无余。
即便意识全然失控,宋庭誉的身体还是自发地感受到羞|耻,骨节分明的手到半空摸索,妄图阻止着什么。
这些当然都只是徒劳。
邢遮尽随意便抓住了他的指尖,轻轻吻上,宋庭誉便随着指尖的寒凉浑身一颤。
“阿誉……”男人沉哑的声音如同蛊惑的魅魔,萦绕在耳廓盘旋。
“嗯……!”宋庭誉失着神,胡乱想要应声,喉间的呢喃尾音未落,却骤然破了音。
湿软的舌毫无预兆将他包裹住,宋庭誉挺立起身体,在瞬间而重的刺激下,两只修长的手无处安放,抓住单薄的床单。
一时之间,空气糜烂,只剩下急促的喘息声,如同落水濒死窒息的人,对着仅存的空气大肆掠夺。
“邢……呃嗯……!”
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眼尾被逼得泛起红色,凌厉的丹凤眼里尽是迷离和情欲。
瑟缩的昙花在风中不断起伏,花枝烂颤,几乎丧失了一切思考的能力。
它的花瓣是那样的无力,面对重重爱|抚,只能被动式得接受。
邢遮尽单手揽着宋庭誉的腰,感受到对方愈加大幅的战栗,终于在某一时刻,宋庭誉的口中溢出一道无法抑制的呻唤,随后腰身剧烈地抖动几息。
浑白顺着唇流下喉结和脖颈,又到被线条勾勒而出的肌肉中。
宋庭誉彻底失去了力气,躺在床榻上张唇大喘,如同上岸已久猛然得到水分的鱼,好像随时都要昏厥过去。
“别睡……”
上方,男人的声音沙哑,却没有打算放过他。
邢遮尽伸出手指,轻轻擦净了嘴角。
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