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被宿敌推下断崖以后>第68章 章六十八:他的身体,产生了一种怪异的饥渴……

  “低徊顾影……无颜色……”

  “尚得君王……不自持……”

  大堂中央,千饶婀娜身姿,眼尾动情上扬,口中呢喃细歌,唱的却是一首凄切横生的《明妃曲》。

  期期艾艾的女声如同流水漫向四方,原本躁动的情绪在不觉中被压抑,周遭的嫖|客们,鲜少有知识风流才子,他们出生显赫,自然不懂曲中明妃之苦,在听到歌声后,只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

  岁浓的柳眉稍稍蹙了一下,似乎也没有预料到新晋花魁神秘的舞曲会是这样一首词,然而要求更换已是不及,她只能招呼了几个貌美的姑娘,叫来好酒去安抚客官的情绪。

  姑娘们尽心服侍,她自也不能落后,拿来酒食归来时,只见方才引进的三人里,就只剩下了一位公子盯着台上目不转睛。

  正是薛界。

  岁浓心中大抵是有些意外的,薛界给她的感觉确实与众不同,只是同宋庭誉一样,身上的气息更偏向于武将之姿。

  武者肆意沙场,堪懂女子柔肠……

  这样一个人,竟也对这《明妃曲》感兴趣么?

  “君不见……咫尺长门闭阿娇……人生失意无南北……”

  台上,千饶继续唱着,眼里竟带上了几分婆娑,失意不似寻常烟花之客。

  宋庭誉的额前已沁出一层薄汗,手指掩在袖下,成拳掐着手心,刺激出的一点意志,撑着自己清醒思考。

  ……现在是线索刚刚发掘之所,断不可在这时颓靡不振。

  他的眼神还在四处搜寻,可已无端倪可破,在周身的嘈杂笼统之间,唯独中央施展歌喉的花魁卓尔不群。

  冥冥之中,好像一切都透着蛊惑和暗示。

  

  身侧的木椅忽而晃动,他的心中短暂惊诧,以为自己的掩饰出了破绽,没有控制住发生颤抖,然后有些糊的目光移到稳当的手臂上时,他才意识到,那是左边人发出的动静。

  左边人……

  宋庭誉侧首,果见薛界的面容展露出了一种无法言说的相貌——

  他向来沉稳,有点和邢遮尽类似的漠然,却比后者更加地冷淡,行走于世,似乎很少见到其失控的样子。

  如今却在此等情形下表露异态,宋庭誉的第一反应,便是对方也受了白朼草的香料影响。

  然而当他顺着对方晦暗的视线望过去,最终停留在台上的千饶时,他却微微愣住,恍惚之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薛界。”无人察觉中,他低声唤道。

  出乎意料,薛界竟没有第一时间听见他的声音,直到他稍稍提高嗓音,说到第二遍时,对方才如梦初醒般转过了面容。

  薛界的瞳孔竟隐隐有些发红。

  宋庭誉彻底意识到异样,低声询问:“这位千饶姑娘,有什么吗……?”

  “含情欲语独无处, 传与琵琶心自知……”台上,随着伴奏琵琶疾声,千饶的歌喉更加凄切。

  薛界的手不觉攥紧,听到宋庭誉的问话后,喉结滚动一圈,到最后,却只得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应。

  “她……很熟悉。”

  宋庭誉倏而机警。

  “熟悉”二字,是他第二次从薛界的口中听闻。

  上一次还是一日前,祭神礼上神子行街时,对方口中的呢喃。

  两厢不同的处所,却拥有相同的感触,他自然将薛界口中的熟悉归为一类,只是目光触及到千饶飘逸的乌发时,他又不免有些动摇。

  熟悉……

  薛界到底为什么会对千饶也产生熟悉?这两份熟悉的根源究竟源于何处?

  “主上,我……”薛界忽而又偏过头,递给他一个眼神。

  宋庭誉很快看出他想要买下千饶的意图,微微眯了眯眼,便侧首过另一边。

  他犹豫一瞬,继而缓慢伸出手,去触碰邢遮尽的衣袖。

  在进入浮妄楼以前,他们自然备了一些银两,只是宋庭誉的家境特殊,这些年里征战沙场,所发的俸禄也捐献给了边境修筑边防,更不提归来时匆忙,来时好好摸索了一阵,竟也拿不出多少像样的钱财。

  凭这点财力,想要买下众星捧月的花魁姑娘,必然是痴人说梦。

  可若加上名冠京城的裕王殿下,就毫无压力了……

  来看花魁的人实在太多,座位拥挤,宋庭誉本是想拉衣袖,可真正上手,却不小心碰到了邢遮尽的手臂。

  楼中有炭火,邢遮尽衣服不是很厚,几乎是触碰到人的一刻,对方肌肤的温度便隔着上来。

  宋庭誉寒毒将发,本已忍耐得十分难受,此刻得到温暖,竟打了个寒颤,险些就要脱离控制地去汲取温度,磋磨几息,才忍受着本能,停滞下来。

  邢遮尽侧首投去目光,看见那双丹凤眼里满是认真和严肃,顿时猜出所想,长眉微压。

  他指尖稍稍蜷缩,继而探入袖中,片刻摸出什么,在无人可以观察到的地方拉过宋庭誉的手递了过去。

  宋庭誉收回手,稍稍看了一眼,略微怔愣。

  那是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石,通体透蓝,泛着微微的薄光,有手掌的大小,价值如何,自是一眼相明。

  宋庭誉将宝石给了薛界,再看邢遮尽的眼神不觉有些变了样。

  “可怜青冢已芜没,尚有哀弦留至今。”

  “可怜青冢已芜没,尚有哀弦留至今……!”

  台上,《明妃曲》已达尾声,千饶却紧紧扣着最后那句诗吟诵,余光里,宋庭誉看见薛界的手握的更加紧,甚至有一种预感,倘若不是那么多人看着,他几乎会立刻颤抖着双手上前,要把台上的人拉下来诉说什么。

  ……恍惚间,宋庭誉想起祭神礼上,薛界看白发神子时神情,忽而意识到先前的猜想疏漏之处。

  在看到向神子时,薛界更多的是探究和机警,而看向千饶时,他更像是激动和情感的决堤。

  那他口中的两次熟悉,莫非不是来自同一个人?

  一曲终了,不出意外,当薛界拿出那块蓝宝石时,花魁和众人的视线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千饶随着侍女的牵引,一双含情眼浓浓地望了他一眼,随后顺从地带他入房。

  宋庭誉的目光一直等二人消失不见,才将眼神收回,此间最大的压轴已经退场,众宾客或遗憾或扫兴,都恹恹地离开。

  一时之间,便只剩下了寥寥几人。

  薛界那边单独行动,他们自然也不能落下,两厢视线交流,最后还是停留到了一直表现腼腆的雁儿身上。

  “……怎么好,今日出了这么些事,花魁娘子也被人挑走,本公子倒有些兴致缺缺了。”

  邢遮尽一把搂上了宋庭誉的肩头,桃花眼却盯着雁儿的脸蛋。

  岁浓被这三人的轮番操作弄得有些烦躁,索性打了个眼不见为净,自己上楼招揽他人,只留雁儿一人在此,此人此地,正是套话的最好时机。

  雁儿虽处风流之所,却年轻又单纯,像是一朵不谙世事的花,能做出一些稍越界的动作已叫她面红耳赤,现下姐姐把自己撂下,听闻邢遮尽这么一说,顿时心中染上了一点窃喜。

  兴致缺缺?……那是不是说,他们要走啦?

  这小姑娘还没有学会掩藏情绪,一闪而过的喜悦尽收眼底,邢遮尽勾着唇,话锋一转:“不过我听闻雁儿姑娘不落窠臼,竟会些书画之谈?……我等蹉跎半日也是疲惫,姑娘不若替我们字画一幅,解解闷罢……”

  雁儿放下的心又悬上,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她若有若无地流露出失望,不过邢遮尽的提议并不出格,只是画个画,自是不容推脱。

  于是很快,二人便顺理成章地被牵引到一处客房,房门关上的一瞬间,嘈杂万物都被隔绝在外。

  雁儿一身淡黄衣裙,砚好笔墨便开始提笔作画。

  这画是为二人所作,自然需要摆好姿势,当宋庭誉看见邢遮尽意味不明的目光落下来时,他就大抵猜出对方的不怀好意。

  果不其然,在对视完的下一刻,腰身就被一带,双膝也被人提上,他几乎是没有反应过来,腿就被按在了邢遮尽的大腿上,以一个极为暧昧的姿势终尾。

  重心不稳的瞬间,宋庭誉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什么扶手,得来的便是邢遮尽坚挺的胸膛,前襟的衣领早就在拉扯间下移,此刻双手贴上去时,真正做到了毫无隔阂。

  宋庭誉几乎是在刹那间打了个寒颤。

  被烫的。

  体内的寒毒和另外一种难以言喻的毒素侵蚀着他的肺腑,直到这时候,他才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发生着什么变化,迫使他触碰到邢遮尽的肌肤时,会抑制不住地想要靠近和颤抖。

  他原本以为是寒冷所迫而对热量的饥渴,渐渐的,那种除寒冷以外的感觉却愈加强烈,甚至慢慢演变成了……

  一种怪异的欲望。

  “就这样吧。”

  恰逢此时,邢遮尽低哑着声音开口,撩起的桃花眼看向雁儿,示意二人已经摆好姿势,对方可以提笔了。

  宋庭誉颤着手要抗拒,却被另一只手叩住,紧跟着顺着指缝插入。

  两只不同大小的手,在此刻相贴相依,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