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反派不可欺>第49章 迷雾

  霜天晓楼,云山带雨

  谢婉清坐在贵妃榻上,缝制着手里的鱼形香囊,哼着不知名的歌谣。

  睡在她膝盖上的漂亮童子,打了个哈欠,撒娇似的说,“娘亲,你唱的歌真好听。”

  “宝贝儿,醒了呀。”

  “娘亲,缝制鱼儿香囊,好了吗?”

  “还没有呢,娘亲的手有点笨。”谢婉清虽然不善女红,不过,宝贝儿的鱼儿香囊,她真的很努力在做了。

  “宝贝儿很期待。”

  谢婉清笑笑,“宝贝儿,娘亲跟你商量一件事,如何?”

  “什么事呀?”

  “我们偷偷去你外祖家中住一段时日,瞒着你父亲。”

  “为什么?”

  “因为我们要跟父亲捉迷藏游戏,所以不能告诉他,我们在哪里啊。”

  宝贝儿果然拍手,开心得同意了谢婉清主意,“好呀,好呀,宝贝儿最喜欢捉迷藏。”

  画面一转。

  雨夜,蓬勃大雨,倾灌而下。

  谢婉清,一身红衣,骑着马在泥泞的山路上疾行,“驾!”

  怀中幼童紧紧抱住母亲,雨大得他睁不开眼睛,可怜兮兮的道,“娘亲,好冷。”

  “宝贝儿,我们马上就到夏溪镇了。”

  前方数道身影凌空而现。

  谢婉清身形一僵,追杀她们的人,没完没了。

  谢婉清控制住马缰,抱住怀中儿子,声音颤抖,“你们究竟是谁?”

  为首的人道,“尊主夫人,你不必知道我是谁?”

  谢婉清身上带的那些保命的法宝,都已经用完了。

  她的修为资质平平,不过是淬体境,眼下,被逼到绝路,不得不放下尊严,跪地求饶,“求你们,放过我儿子,他只是一个幼童。我任凭你处置。”

  宝贝儿不谙世事,但是娘亲被欺负了,他哭得厉害。

  谢婉清柔声安抚怀中的孩子,“宝贝儿,别怕,不哭。”

  为首的人声音尖锐低哑,“好一个母子情深,遗憾的是,我接到的命令,是处置了你们,不留活口。”

  谢婉清紧紧抱住手中的儿子,往后退。

  黑衣人踏着泥泞的足迹,手持长剑,挥向谢婉清的后背。

  谢婉清用剑全力一搏,毁去黑衣人面罩,“秋谷吉?!”

  电闪雷鸣,闪电炫目的光线之下。

  “为什么?”

  “我等奉殿主之令。”

  “秋仲元?”

  宝贝儿抬头,惊恐的睁大眼睛,是那把挥向娘亲的锋利长剑,他大喊:“不要!”

  数道魔息从宝贝儿体内爆发,吞噬了黑衣人、吞噬了周遭的一切。

  咒骂声、哭喊声、求饶声、雨声......

  还有娘亲微弱的喘息声,“宝贝儿......快停下来......”

  宝贝儿听不到,他意识混乱,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们伤害娘亲。

  宝贝儿倒在污泥里,豆大的雨滴滴落在他的身上,他握着娘亲干枯的手,“娘、娘亲,你怎么变了副模样?”

  一个黑衣人待魔纹消散,缓缓走近,“人魔混血,魔纹竟这般强大,瞬间吸干了两人,其中一人还是见山境修士。杀了倒是可惜。”

  一番自言自语之后,抱起幼童,离开。

  谢翡从噩梦之中再一次醒来,原来,谢婉清是被她儿子爆发魔息,失手杀死。

  而她的孩子,生死不知。

  难怪她一直执念未消。

  又将自己的眼睛赠予自己,是为了让自己,替她找到她孩子吗?

  否则,为何夜夜让自己做这样的梦?

  游舟让自己来白帝城,了解自己的身世。

  容锦被害的事情,谢婉清孩子的事,看来,自己真的有的忙碌了。

  也不知陵亦在不在白帝城?

  他,还好吗?

  那把黑刃看起来很厉害,不知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陌桑阁,锦瑟跪在阁主跟前,“阁主,锦瑟一定找到陵亦,还请阁主放心。”

  游舟知道,这件事也不怪锦瑟,师娘若想走,自己也拦不住。

  赢离谢幽一行人上路。

  行了半日,落在一座小镇休息。

  原因是,路上,救了一个遭遇抢劫的凡人女子栖梧,女子非要做谢幽的侍女,报恩。

  栖梧五官清秀,只是那一双眼眸,看人时媚眼如丝,眼波流转,煞是动人。

  毕竟栖梧是普通人,要休息要吃饭。

  栖梧比含情,更像谢幽的侍女,端茶倒水,做的比含情更细心。

  谢幽接过茶杯,“栖梧,不必如此客气,就如含情一般,一同坐下吧。”

  栖梧迟疑。

  含情起身,拉着她一起坐下,“公子有手有脚,倒茶水这种小事,可以自己来的。倒是栖梧姐姐,御舟飞行,一路奔波,会不会辛苦?”

  栖梧柔声道,“不会,之前从不敢想象,居然可以飞起来。公子真厉害,那舟竟是幻化出来的。”

  谢幽闻言,“这有何难。三千丝可化万物。”说着手中三千丝,幻化成一只只五彩斑斓的蝴蝶,围绕着栖梧,翩翩起舞。

  栖梧眼中尽是崇拜。

  赢离一双眸子微微上挑,薄唇似弯非弯,好似在笑。

  谢幽操控三千丝的手一顿,蝴蝶化作星星点点,消失。

  小二上菜,“几位客官,菜来咯。”

  谢幽连忙夹了一筷子鱼放进赢离的碗中,“离,鱼肚子没刺,给你吃。”

  含情喝着茶,无声的看戏。

  待大戏落幕,清了清嗓子,“公子,我好像忘记说了,千阙面以你的名义,向天道门下的聘礼是秋霜琨玉。”

  谢幽手一用力,筷子被折断。

  赢离不解,“秋霜琨玉有何特别?”

  “价值连城,整个西陬独一份,是霜天晓楼少尊主的信物。”

  侮辱意味不可谓不狠毒。

  “含情,你的话是不是太多了?”

  “你的信物为何在千阙面的手里?”

  谢幽立刻恢复和风细雨,“我的信物为何在千阙面手中。这个千阙面诡计多端,千人千面,大概是化作我身边的人,偷走的。”

  说着从怀中取出赝品秋霜琨玉,对着光仔细一瞧,上面刻着一个衡字。

  “在消息未传到尊主耳中,先将秋霜琨玉找到才行。”

  “公子放心,我已私下问过惑厉,尊主刚刚闭关了。”

  谢幽闻言,松了一口气。

  尊主真正发怒,还是很吓人的。

  “含情,你把知道的都说一下,不要时不时冒出一句,吓唬你家公子。”

  “既是公子要求,含情就把知道的,都告诉公子。”

  “公子和赢公子二人在某个地方花前月下、乐不思蜀,抛下含情一人时,含情连续施展步生天,可怜兮兮的寻找自家不着调的公子。”

  谢幽咳嗽一声,打断她,“长话短说。”

  哪里什么乐不思蜀。

  “那就说近日的事,天道门掌教日前,收到了秋霜琨玉,附带一封求亲的帖子。宣称自己是霜天晓楼少尊主谢幽,求娶天道门掌教之女赢汐,成亲日子:十日后,地点是落梅山庄。”

  “所以,秋霜琨玉在玉青子那里?”

  含情点点头。

  千阙面,是一年多前,来到西陬,求得尊主庇护的魔修。

  据说,性情冷漠,独来独往,无人见识过他的真面目。

  在霜天晓楼,名声不显,像个隐形人。

  行踪缥缈不定,后来,不知所踪。

  这些都是含情告诉他的。

  千阙面先是利用自己的身份,杀了天道门十三个修士,又利用秋霜琨玉引自己出来。

  他究竟有何意图?

  谢幽转首问赢离,“离,你要是不想去天道门,待我和含情偷了秋霜琨玉回来,再与你汇合。”

  “阿弥陀佛,偷盗行为不可取。”

  所有人望着骤然出现的如练。

  谢幽呵呵,“大师,这么巧?”

  “不巧,如练费了不少功夫,找到几位施主的。”如练坐在赢离身侧,“师弟,谢施主有要事要办,你不如随我回广寒寺,我跟师父说了,他不介意再收一个徒弟。”

  赢离目光落在如练的锃亮头皮,眼神难得坚定不移,语气难得认真,“大师,我真心感谢你的好意,只不过,我有自知之明,无法做到六根清净,还请大师莫再执着。至于涓滴汇流之法,如果真的非佛门弟子能习得,我愿意废去一身修为。”

  如练遗憾,“倒也不必废去修为,师弟若是真的不想随我回广寒寺,那师兄也不强求。师兄跟随师弟也是一样的。”

  赢离松了一口气,不逼着自己跟他回广寒寺便好。

  用筷子敲击了一下碗,“诸位,是不是该吃饭了?饭菜都凉了。小二,这里加一副碗筷。对了,师兄,需要给你再加个素菜吗?小葱豆腐如何?”

  “师弟有心了。”

  “师兄不必客气。”涓滴汇流之法,对于他经脉暗伤,确有疗效,赢离留下了如练。

  谢幽也不好赶人,好歹他对赢离有恩。

  吃完饭,几人再次上路,目的地是天道门。

  到了山下的小镇上,先将如练、栖梧安置在客栈。

  栖梧有自知之明,握住谢幽的手,担忧的道,“公子,你一路小心,栖梧等你回来。”

  谢幽不着痕迹的抽回手,目光第一时间看向赢离,见他未曾恼怒,“栖梧,你好好休息,你家公子办完事情就回来。”

  如练在旁边,“阿弥陀佛,偷盗行为非上策。”

  含情替自家公子辩解,“小和尚,那秋霜琨玉,本就是我家公子之物。”

  入夜,三人一路御剑飞行,直达梨落峰峰顶。

  含情施展的藏步师手段,隐匿踪迹,可谓无人可出其右。

  赢离背叛了宗门,他所住之处,再次被荒废,杂草丛生。

  谢幽问他,“离,这些年你一直住这里?”

  “嗯。”那个时候,还以为得了天大的恩惠,现在想想,天道门简直欺人太甚。

  “他们一直知道你的身份?”

  “是。”

  谢幽感慨,这天道门的掌教,真是个狠人。

  同样是亲生的,一个是掌教的掌上明珠,天之骄女。一个自生下就被扔下山,受尽苦难,无意中回了天道门,依旧被冷漠对待。

  短短数年修到涅槃境的修士,换在任何一个仙门,都将作为重点培养的修炼天才。

  在他们西陬,更是以修为论尊卑地位。

  赢离,居然屈居在这么个破院子里,侮辱人。

  “天道门真是欺人太甚。”

  赢离语气平淡,“都已经过去了。”

  赢离从未将玉青子当做父亲看待,至于赢汐,在获悉她一直知晓自己是她亲弟弟时,他对她已经彻底失望。

  不在乎的人,无关紧要的人,引不起他半分情绪波澜。

  所以,在听闻赢汐有难,被千阙面绑架时,他心如止水,不曾有半分担心和焦急。

  含情施展步生天,周遭百里范围内,一切声音听得清晰可见。

  流水声、虫鸣声、说话声、呼吸声,声声入耳。

  “霜天晓楼的少尊主真是狂妄至极,竟敢肖想大师姐!”

  “掌教亲自出马,去了落梅山庄,那少尊主恐怕死到临头了。”

  “那是他活该!”

  “唉,你们听说了没,洛承师兄因为私自放大师姐下山,差点被执法堂废去全部修为。”

  “无知!洛承师兄,不是因为放大师姐下山,而是因为前不久杀害执法堂数名子弟的赢离,是三师兄带上山的。执法堂的长老是大长老的一派的,大长老痛惜死去的弟子子冉,你们都懂的。”

  “可惜了,三师兄平日里对我们特别的温和。”

  “是啊,怪就怪赢离。”

  “是啊,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疯,竟然同门相残。子冉师兄也是倒霉,先是执行任务被异人所伤,后又被赢离杀了。”

  “我都怀疑,赢离是魔族派过来的奸细。”

  之前说其他弟子无知的那人,又说,“你们都猜错了,我听当日在执法堂的的弟子说,赢离是掌教的亲生儿子。”

  “什么!”

  “骗人!”

  “怎么可能!”

  所有人一哄而散,各自散去,睡觉。

  “哼哼,爱信不信。”

  广寒寺

  住持一觉醒来,看到如练的留书,“师父,我下山历练,勿念。”

  接着一股强大的威压降临,“老和尚,出来一见。”

  正是迷了路,好不容易找上门的南宫天。

  住持一想到最疼爱的弟子,又悄无声息的下山历练。

  一肚子的火,犯了嗔戒。

  罢了。

  “先打一场再说。”

  这一战打了数日,日月失色,不分伯仲。

  南宫天畅快淋漓回到东临学宫,额角青筋直冒,他是去找大伯的啊……

  要不得,要不得,年纪大了,总是往事啊……

  正要再去一趟,被院长逮了个正着。

  “先生数日未归,是云游去了?怎么一声不吭,就出去了。先生可知,那群可爱的弟子们,眼神里对修行的渴望,你怎么能放下自己的教导之职……”

  南宫天受不住他的碎碎念,脚下生风,“我这就满足这群可爱的弟子。”

  院长望着南宫天的背影,满意至极。

  一旁的随从道,“院长,传闻牧流仙尊出现了,南宫先生出去,恐怕是寻人。”

  “传闻,不过是传闻而已。”

  “院长,牧流仙尊要是真出现,对于您来说,岂不是威胁。”

  “威胁?这话如何解?”

  “那些支持南宫家,觉得院长鸠占鹊巢的,一直同院长势同水火,争斗不断,难道院长不担心吗?”

  “能与传说中的牧流仙尊争上一争,斗上一斗,岂不是我文幻一三生有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