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离回到自己的院子中,心情灰暗。
没想到,当初子冉迫害谢翡坠崖,竟然有这样的隐情。
他一定要杀了子冉,替谢翡报仇。
只见一人站在自己的房门前,走近才发现,是陵亦公子。
“陵亦公子?”
聆枢浑身散发冰冷而又肃杀的杀气,目光森寒,“没想到,你竟然还敢出现在他的身边,与他纠缠不清。这一次,我看,谁来救你!”
说着,祭出穿水净,一出手,万道银光如流星,杀气暴涨。
赢离纵身后退,若水剑出,抵挡致命攻击。
聆枢冷哼一声,若非身体修为限制,何至于连一个逍遥境都不能一击毙命。
院中假山被击碎,发出巨响!
赢离皱眉,他真切的感受到了陵亦的杀意。
“陵亦公子,我们之间是否有误会?”
聆枢不理会,穿水净再次一次,银光闪闪,无数流光追逐赢离而去。
蓦然间,一道流光直冲赢离面门,被打斗动静惊醒的谢翡挡在了赢离跟前。
这一幕,像极了曾经聆枢与牧流决裂的那一幕,刺激了聆枢。
聆枢心中泛起丝丝的失落之意,更多是的杀意。
在院子四周,设了一道隔音屏障,随后穿水净不管不顾的攻击,连谢翡都不曾放过。
他脸上愤怒的神色,杀戮之意,杀了他,杀了牧流。
一切就都结束了!
聆枢猛力释放灵力,一道道银光,散发阴寒之气,冲天而起!
赢离在抵挡的间隙,询问谢翡,“非羽公子,陵亦公子这是怎么了?”
谢翡要防御穿水净的攻击,又要找机会制服这个觉醒的聆枢,实在没空再回答赢离的问题。
被流光击中,谢翡倒吸一口气。
差一点连他整个胳膊都被流光斩断,实在是锋利。
聆枢的攻击愈加猛烈,狂风大作,落叶飘零,一时之间,谢翡差一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赢离拉了谢翡一把。
聆枢长发随风而动,目露凶光。
想要再一次动手,发觉体内灵力已耗尽。
看来,浮云境的修为,驾驭穿水净,还是太勉强了。
聆枢只觉得意识再次远去。
穿水净消失,陵亦倒在地上。
屏障消失。
赢离再一次询问谢翡,“陵亦公子他?”
谢翡只好先是抱歉,后道出原因,“陵亦有梦游之症。”
赢离点头,“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他真想杀我呢。”
“你,没受伤吧?”
赢离道,“无碍。倒是你的手臂,受了伤。”
谢翡后退一步,“我自己回去之后,自行处理。天色已晚,还是不打扰赢公子了。”
赢离皱眉,总觉得他们有古怪。
“等等,非羽公子,你们只是为了送异人骆如意来天道门吗?要是有其他的事,或许我可帮上一二。”
谢翡想了想,还是作罢。
蛟鳞碎片之事还是自己想办法,不能将阿离扯进来。
“谢谢赢公子的好意,不必了。”
翌日一早,陵亦苏醒之后,感知自己内府灵力枯竭,全身酸痛不已。
床榻柔软,他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这么娇气?
这是怎么了?
之前硬铺土坑他都睡得了,怎么还睡不习惯软床锦被。
起身才发现,谢翡坐在他的房间内,“谢翡?”
谢翡不知道聆枢与陵亦之间究竟有何种联系,又是如何变幻的。
也不知道,现在说的话,聆枢听不听得到,不过,该说的,他还是要说。
“阿离是我最重要的人,你要是敢伤害他,我真的会杀了你。”谢翡语气森然。
陵亦不知道,他一大清早,过来威胁自己,是什么意思?
不由得也语气疏离,“我有自知之明,如若你觉得,我在此碍事,我先离开天道门,也不是不可以。”
谢翡想了想,这样的话,至少不用担心阿离的安危。
“就依你所言。”
陵亦穿戴好衣物,也不说告别之话,无视谢翡的存在,从他身边走出去。
越想,越觉得谢翡莫名其妙。
好歹一起数次患难,他何时说过要对赢离不利,也不曾做出伤害赢离之事。
陵亦闷闷不乐,没有惊动任何人,独自下山,离开天道门。
不知道暗中,涂孜一直紧紧的跟踪他。
只等他落单的机会,传讯给早已守株待兔的秋谷吉。
秋谷吉如今是涅槃境的修为,早已今非昔比。
他一出现,陵亦认出了他。
秋谷吉面色狰狞,“好侄儿,这么多年,你终于出现了,落在叔叔手里了。”
陵亦内府灵力枯竭,根本无法阻挡秋谷吉的攻击,只一击,身体便如断线一般,吐血倒地。
“秋谷吉,你真卑鄙。”
之后,又一人出现在秋谷吉身侧,是涂孜。
“涂孜?”
涂孜含恨的望着陵亦,“秋亦陵,没想到吧。”
“涂孜,你认出我了?”
“你化成灰,我都认识你。”
涂孜恨不得将秋亦陵挫骨扬灰,他对他忠心耿耿,大难临头,他自己逃掉了,留自己在赢照身边,受尽磨难。
秋谷吉很满意,“涂孜,你立了功,本殿主允你一起回山河殿。”
涂孜叩谢秋谷吉,“谢殿主。”
涂孜制服陵亦,跟上秋谷吉,三人一道消失在林间。
一直隐在暗处的越阡陌,秀眉轻蹙,“陵亦被秋谷吉抓走,是否要救?还是先联络阁主,问过阁主的意思再作打算。”
陌桑阁,游舟接到越阡陌的传讯,目光倏然变冷,伺候他的有棋发现他的异样,“阁主?”
游舟道,“有棋,我要离开一趟。”
有棋道,“阁主,你之前救秋亦陵,离开落安城,尊上发现之后大怒,把你的身体藏起来了。”
“他不会真的烧了我的身体的,我心中有数。”
“万一呢?”
“万一什么?”幽浮突然出现。
“没什么……”游舟笑笑。
“有棋,你说。”
有棋看了一眼阁主,游舟是他的主子,但是幽浮亦是他的主子,“回尊上,阁主再跟我说,派谢翡和陵亦去天道门拿回蛟鳞断剑碎片,万一玉青子不给,该怎么办。”
幽浮道,“不必了,让小辈替我拿回断剑,我的面子往哪里搁,断剑玉青子那老儿想要便要。”
游舟,“尊上真的不想要回蛟鳞断剑残片?”
“之前,想到蛟鳞确实不爽,想要拿回来。自打拿回了一块碎片,本尊心情更不痛快。我来就是跟你说,不必费这个心思了。这个残片,你随便处置,最好扔的远远的。”。
这几日幽浮因着这事,不曾好好安睡。
扔了残剑碎片,心情轻松不少,打了个哈欠。
从游舟身后,环住他的肩颈,笑言,“游舟,陪本尊睡一会儿。”
有棋垂下双目,自觉的关门离开。
游舟心中焦急,再焦急也得先哄幽浮睡着。
要不是为了蛟鳞剑,他何须派陵亦和谢翡去天道门,连累师娘陷入险境。
真想揍一顿幽浮,这个喜怒无常的性子。
罢了,一时半会儿,离不开。
还是将救援之事,交给谢翡,让越阡陌从旁协助。
越阡陌得了游舟的指令,便偷偷入了天道门,寻找谢翡,告诉他,执行阁主新的指令,陵亦被山河殿的殿主秋谷吉抓走,救陵亦。
谢翡问起蛟鳞断剑碎片,又怎么办?
越阡陌狐疑的看着谢翡,“你和陵亦是那种亲密关系,难道不是应该着急,先救陵亦吗?怎么还想着蛟鳞断剑?”
“这得感谢阁主厚爱,一个任务接着一个任务,让我不得不先问清楚。”
“蛟鳞断剑碎片阁主说,不要了。”
谢翡面上冷静,语气却充满嘲讽,“阁主还真是喜欢朝令夕改。”
越阡陌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悄无声息的离开。
赢离自昨日知道,谢翡坠崖真相之后,魂不守舍。
不知为何,他无法告诉别人,便来寻谢翡。
总觉得跟他一见如故。
“非羽公子?”
谢翡迎了上去,二人坐在凉亭,相对而坐。
谢翡给他倒了灵茶,“赢公子有心事?”
暗处的越阡陌见谢翡一时半会儿也无法脱身,又不着急救人,暗道陵亦有眼无珠,竟然看上谢翡这种无情之人,便独自离开下了山。
救人之事,看来,还是得自己来。
赢离犹疑,“非羽公子,之前你在风生鸟的幻象中看到的少年,是我少年时最亲的人。最近,我知道了害他的真凶,我想替他报仇,但是,我要是这么做,必然会伤害我现在的亲人,你觉得,我应该怎么选择?”
谢翡静静的听完,一笑置之,“就因这点事情而烦恼?”
赢离目光迷离,刚刚是他错觉吗?
为何觉得非羽公子笑起来,也有些神似谢翡,是他的错觉吗?
“你说那位紫衣公子,是你幼年的同伴,他似乎安然无恙。你害怕伤害的亲人是赢汐仙子吗?既如此,又何必执着仇恨,不如彻底放下。”
“彻底放下?”
“你知道真相的第一时间,没有动手。便是对赢汐仙子的情感占据了上风,你害怕她对你失望,不再疼爱你,难道不是这样吗?”
赢汐性格温婉、善良心慈,让他感受到了可贵的亲情。
他舍不得伤害她。
天道门,同门不得内斗。
几年前,或许他可以不管不顾的出手,替谢翡报仇。
但是,现在,他却无法让赢汐失望,更不想赢汐为难,为自己担心。
“你说的没错。可是……”
“人生憾事,十之八九,又不能事事尽如人意。赢公子,不如珍惜当下,珍惜该珍惜的人。”
赢离眼前,出现紫衣谢翡的容貌,还有赢汐。
“何况,是否要报仇,还是得看本人的意思吧。”
赢离茅塞顿开,“你说的没错。非羽公子,谢谢你。”
“说来,骆如意之事已了结,我也该告别了。”谢翡提出辞别。
“这么匆忙吗啊?对了,怎么不见陵亦公子?”
“之前梦游之事,惊吓了你,他无颜面对你,已经先行下山了。”
“梦游又非陵亦公子故意,我怎么会在意。”
谢翡笑笑。
之前,在落安城,见他和伤害自己的元凶赢照在一起,谢翡是有些生气的。
以为赢离变了,故而对待赢离的态度冷淡。
只是来天道门之后,发现赢离依旧记挂着自己,谢翡知足了。
报仇之事,谢翡自己,都还没想好,该怎么做?
何况,他不想脏了赢离的手。
不相认,虽然有些遗憾,到底释怀了。
如今的赢离,是天道门的天之骄子,有疼爱的亲姐照顾,还有敬仰他的师侄,在天道门地位尊崇,再无人能欺负他。
谢翡知道他一切都好,便放心离去。
辞别赢离,离开绯霞峰,传讯越阡陌,问她在何处?
不料,赢照带着一行弟子,拦住了他的去路,哼哼,“等你许久了。”
他从爷爷那里求来诛杀异人的法器渡金鳞,今日,一定要杀了这个目无尊卑的非羽。
谢翡心想,来得正好。
赢照非要带着子冉等人送死,他不介意现在动手。
正好旧愁新恨一并清算。
没想到,赢离骤然出现,“赢照!”
赢照心中恼怒,怎么每一次坏事的,都是赢离。
“非羽公子,你没事吧?”
“无碍。”
“幸亏我也准备下山,这才发现。”
赢照少年时欺负自己,赢离一直本着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态度,不曾放心上。
也是念在当初他年少无知的份上,不与他计较。
没想到,他还是这样,喜欢以多欺少,恃强凌弱。
“赢照,非羽公子是我的客人,你这样做,是对我不满吗?”
赢照收起渡金鳞,打着哈哈,“小师弟说笑了,好歹相识一场,非羽公子要离开天道门,我这是送他一程。”
赢离知道他的个性,根本不相信他的谎言,领着谢翡一起走。
路上,赢离问,“非羽公子是回落安城吗?”
谢翡道,“下一个任务的目的地是落霞郡。”
落霞郡靠近山河殿,这样说,也不算欺骗。
赢离感知小纸人的方向,正是中陬的一个王朝都城。
二人再次告别,各奔东西。
谢翡迟迟收不到越阡陌的回复,加快速度朝着山河殿而去。
越阡陌此时,被秋谷吉所抓。
秋谷吉捏碎符文,“你们还有救兵?”
越阡陌道,“不错,所以,识相点,现在放了我们。”
秋谷吉无视越阡陌的话,朝着被阵法困住的秋亦陵走去,“亦陵啊,听叔叔的话,解开与不死鸟的血契,叔侄一场,叔叔不想让你受分魂之苦。”
“秋谷吉,你死了这条心,我是不会将不死鸟交给你这种人的。”
“兄长真是的,明知道护不住你,非要将不死鸟传给你,到底是真心待你还是害你?”
“秋谷吉,你没资格议论我爹。”
“亦陵啊,叔叔不想说的,你没必要记着你爹,想当初,你爹一夜风流,让歌姬怀孕,生了你。他无法容忍自己孩子的母亲肮脏的血脉,逼着她自刎,你在现场,难道都不记得了?”
“记得又如何?你说再多,不过是为了让我心甘情愿把不死鸟给你。”
布阵的弟子过来,“启禀殿主,裂魂阵已布好,只等殿主注入第一道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