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就有两次。
迟北海次次见到季微尘几乎都是在他生病的时候,甚至因为他犯了胃病把他送回家。
夏天衣裳穿的单薄,高二的迟北海已经有了一米八四,季微尘初三,才一米七二,抱着季微尘才觉得他是真的瘦小。
瘦的可怜。
迟北海送季微尘回了小洋房,阿姨一早就在家里做饭,见他进来忙赶过去。
“怎么了这是?不舒服了?”
“又晕了。”迟北海把季微尘放在沙发上,接过阿姨递过来的杯子,熟练的喂给他甜水。
过了没多久,季微尘就醒了,坐直身子靠着沙发,对着空中发呆。
迟北海皱眉看他,问:“你一直在等我?”
他今天要做卫生,叫人跟季微尘说了不要等他,让他自己给阿姨打电话来接他。
也不知道是他叫的人没传达到,还是季微尘固执,站在校门口等了好久。
天都擦黑了,他才结束,出来见季微尘站在外面,还有些摇摇欲坠。
他走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话,就看见季微尘阖眼往后倒。
迟北海吓了一跳,这样的情况不止一次发生,但除了第一次,之后的每一次,季微尘都清醒得比较慢。
也不再跟他拉着距离。
季微尘没回答问题,只是怔怔的看着他,良久才说一句话:“……哦。”
“……?”
“哦?哦是什么意思?下次不要等我,先打电话给阿姨。”
“不。”
季微尘拒绝,垂着眸,要多固执有多固执。
“为什么不?你要按时吃饭,我拖了时间,你没必要跟着我。”迟北海皱眉,对他的拒绝有些不满。
“一起,你说的。”
他依旧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者什么都没想。
迟北海对他的固执无奈,坐在他身边想好好跟他说说,讲讲道理。
可还只是刚坐下,张了张嘴,就被阿姨打断。
“对,好,之后都跟他一起回来。”
迟北海听着这惯宠的话,实在有点接受不了,即便再任性,也不能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他顿了顿,决定放缓语气说话:“我每天早上都可以等你,但晚上有时候不能跟你一起,你要顾着自己的身体,不要任性,可以吗?”
沙发上的人动了动,羽睫轻颤了两下,才缓缓抬头看迟北海,眼里有些茫然。
他看了迟北海几秒,说:“任性……?”
后者点头。
季微尘眨了眨眼,也点头,说:“嗯,知道了。”
阿姨做了饭,留了迟北海一起吃饭,全程季微尘没有说话,甚至连迟北海说话,他都没有点头或摇头的回应。
又只吃了一点。
阿姨看得担心,想跟迟北海说什么,张了张嘴还是咽下心里的话,也许是她自己想多了。
一顿饭都没有得到季微尘的回应,迟北海也觉得有些奇怪,但他脑筋直,没多想,自顾自地跟季微尘道别就回了自己家。
他走后,季微尘还一直坐在餐桌前,动也不动,阿姨过去喊他,他来侧头看一眼。
“明天阿姨去接你,不要生气哈,你身子可经不起生气……”
“不用,我自己回来。”
“这……还是阿姨去接你,好不好?”
“不好,您忙吧,我自己回。”
说要就回了卧室,晃悠着进了卫生间吐了个干净,掐着胃满脑子都是迟北海说他任性的样子。
他知道迟北海没有恶意,但好像确实是他惹了麻烦,他有点生气,但他跟迟北海也没什么关系。
第二天早上他是自己去的学校,晚上也是自己回的,刻意早了一点,避开迟北海。
最开始几天,迟北海因为做卫生,晚上没跟他一起,也没发现什么不对。
但一连几天,季微尘早晚都不跟他一起,每次早上他去问,阿姨就说人已进入学校了,他再直脑子也发现了不对劲。
迟北海特意找了个周五晚上,不用上自习,早早的就等在学校门口,眼见着学生来来往往,进出校门,就是没看见季微尘。
眼看天就要黑了,他又进了学校去初中部找人,刚准备上楼找初三教室,就见季微尘弯腰扶着墙下楼。
“季微尘!”
听见有人叫自己,季微尘脚步顿了一下,抬头看去,是迟北海。
隔着虚空看了他一会儿,抿了抿唇,又自顾自地往前走,经过他身边都不听一下。
迟北海连忙扶住他,看他扶着胃,急声问:“是不是胃疼?”
没人理他,就连季微尘的呼吸声都在跟他躲猫猫,藏着掖着,根本听不清。
他心脏陡然缩紧,下一秒却被季微尘拂开扶着他的手,又听他说:“不用,管我。”
迟北海不知道他在倔什么,只知道自己很心疼这小孩儿,没有管他说的话,皱着眉说:“我送你回去。”
“不用。”
“我自己能回。”
“……”
迟北海这回算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只怕是膈应了好些天了,没管他的话,从他口袋里拿了手机给阿姨打电话,让她带着季微尘的药开车过来。
季微尘已经站不住了,迟北海把他打横抱起往校门口走。
这一路上,他脑子都是空白的,心里又有点生气,也不知道是为自己的疏忽,还是为这小孩儿的固执。
简直固执得要命,又不会说话,啥事儿都忍着,迟北海低头看他一眼,他脖颈处都是汗,眼睛闭着。
路过时门卫看见是迟北海抱着人,也连忙跑出去问,但迟北海没空理他,在外头等了没多久,阿姨就开着车来了。
迟北海把季微尘放进车里,自己也做了上去,看着阿姨拿了药喂他吃完。
药进了他肚子里,两人才放心下来,阿姨长叹一口气,原本她见人没回来,就有预感,带了药开了车就出来,没想着还真被她猜准了。
只是还好还有迟北海在,还好迟北海在他身边。
“阿姨。”
“怎么了?”
“这几天他都是一个人回家吗?”
“嗯,他不让我去。”
迟北海侧头看他一眼,明明他们没什么关系,往远了说只是校友,往亲密了说是邻居。
怎么这孩子就一根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