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擎舷不聪明怎么能被迟旧看上?
就是因为太聪明了,季恒才摸不准让小尘和迟北海在现在和他遇上,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一心想为迟旧报仇,翻了赵鹰的老窝。
季恒担心他利用季微尘,所以告诉他小尘和自己的关系,但从不说他在五年前那场案件中,小尘的身份。
小尘作为一个人质的身份。
不,是唯一一个人质。
在扬城,整整六天。
季微尘在那里承受了非人的折磨,除了没给他喂毒品。
赵智怎么会没有喂他那些肮脏东西的想法?只不过是在等迟北海而已。
为了引诱他来,季微尘生生受了六天,胃出血被救回来,却不给他好的医疗,勉强吊着命。
不幸中的万幸,季恒几乎是在前脚救走了季微尘,迟北海和秦祝就来了。
赵智被一枪毙命,清洗了当场所有的有关联系人。
自迟旧牺牲的那年起,迟北海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拼了命的清扫毒枭。
所有人都以为他想为迟旧报仇,连书都没能读完,便直接继承了迟旧的衣钵。
但迟北海只是想着尽快扫清所有障碍,时间拖的越久,季微尘越危险。
在川城那些年,他俩的事可谓是闻名遐迩。
稍微打听就知道迟北海最护着的人便是季微尘。
两年来,十八岁的迟北海跟着组,伤了不少赵鹰兄弟俩的势力,缴获销毁了上万吨毒品。
这兄弟俩恨他是恨的牙痒痒。
走了个迟旧,来了个迟北海。
当真是阴魂不散。
季恒刚想点根烟,就被管家制止。
“先生,注意身体,两个少爷还在等您回去。”
刚来虞国的两年,季恒把烟当饭,一根接一根。
他永远忘不了,他守了那么久的保温箱里的小小的瘦弱的孩子,遍体鳞伤的被他抱出来。
既对不起孩子,更对不住死去的妻子。
季恒顿了顿,随后放下手里的烟。
“总之,叫人盯着些。还有,让阿怀多逼着小尘吃点儿饭。”
“知道。”
……
五金市场,东街诊所,花坛边。
迟北海将季微尘挡在身后,看着他们在花坛里翻找。
他心里有种预感,里面肯定会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你说里面是什么?”季微尘在他身后,也没有硬要去看花坛,只是盯着他的后背,淡淡的发问。
迟北海的手反背在后面,反牵着他,听他问话,自然而然的回答:“脏东西。”
又转身用胸膛面对季微尘,道:“你猜到是吗?”
季微尘拉了拉嘴角,为什么猜不到。
绊了他两下的混着血迹的黏着泥土的石头。
不就是想让他们发现?
那些人可当真是动作快,就这么点儿时间,便已经将线索摆好,势必要让他们着急却找不到法子的势头。
不过……
“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挑衅了。”
季微尘靠近迟北海,贴在他身上,双手插兜,两人长身玉立,他紧贴着迟北海,脑袋磕在他肩窝。
迟北海也一手护着他的腰,忍不住叹息。
这人明明如此高,虽不及他,但到底一米八几的个头,怎么能这般瘦弱?
这腰瘦的,即便隔着羽绒服,迟北海都不忍用力抱住,只轻轻的搭在他身上,护着他。
“是不是?”
他听见小尘在问他,没得到回应,随后还在他肩上蹭了两下。
“是。”
是挑衅,不是第一次。
只是最近格外多。
他们好像有些迫不及待,迫不及待的想要达到什么目的,迫不及待的彰显他们的存在,迫不及待的让他们顺着留下的线索,被牵着鼻子走。
迟北海不知道原因,但季微尘一定是他们的目的之一。
他想不到别的原因了,只有七年前他和季微尘的事,才能让赵鹰那群人将目标对上小尘。
再没有别的原因了。
“小尘,我可能要退了这档综艺。”迟北海拍了拍他的腰,另一只手也揉着他的后颈。
迟北海很喜欢揉他后颈处的软肉,像在……撸猫,可季微尘很享受。
很享受他有些粗糙的手指触碰他皮肤的感觉,痒痒的,很舒服。
“那我也退。”季微尘丝毫不加考虑的顺着他。
迟北海还想问问他,这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惊呼。
他下意识捂住季微尘的眼睛,转身将他挡在身后,去看花坛里的东西。
胖子带着人挖了那棵没有香味的冬桂,拔了些草,小心的将花坛里的土挖出些。
——里面是一具尸体。
用白色袋子包裹着。
李擎舷用手机手电筒照了两下,吓人的脸色映入眼帘。
“叫公安来处理,先不要动尸体。”他从上到下照了一下那具尸体。
没有惨不忍睹,但也算不忍直视。
“是不是诊所医生。”
季微尘藏在迟北海手底下,问话。
声音没有起伏,但他眼睫颤得厉害,长羽扫在迟北海的手心,让他手掌发痒,心间也发痒。
可此时他没有这些心思,手底下,眼睫颤的狠,他护在季微尘腰间的手轻轻拍着,安抚他的情绪。
“慢慢呼吸,是不是害怕?”迟北海又转身,面对他,担心他又犯胃疼。
来不及问李擎舷正事,只能先缓和季微尘的情绪。
季微尘摇头,没有害怕,只是愤怒,确切的愤怒。
他只是不会表达情绪。
杂货铺的大爷说诊所的医生人很好,那对夫妇一直住在这儿,给这里的人看病治疗。
怎么好人得不到好报,罪该万死的却还能明目张胆的来挑衅?
渣淬的存在让好人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活,一不小心,命就没了。
就像这医生一样。
“是可怜。”季微尘闭了闭眼,开口说话。
迟北海心疼季微尘,双手环住他,不说话,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平复心情。
“目前看来是一具男尸。”李擎舷在和胖子说话,关了手电筒,除了街边路灯的一点儿亮光外,周围一切又陷入一片黑暗中。
“身份不知,等公安来。”
黑暗中,又是一阵沉默。
众人不说话,迟北海抱着季微尘,两人也不说话。
夜里风声呼啸,树欲静而风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