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
慕淮将脸埋在盛擎的颈窝处,眷恋地嗅着他身上那一阵淡淡的香草香水味。
“盛擎,我们不说分手。”
盛擎松了一口气,深情的吻落到了慕淮的发间,卑微地恳求,“永远都不准说,好吗?”
慕淮的眼角发湿,搂在盛擎腰间的手不断收紧,语气里带着哭腔,“……好。”
只是,永远还能有多远?
盛擎一遍又一遍地吻过慕淮的发,温柔又沉重,眼底凝着热泪,始终没有落下来。
这么微妙的时刻,他们心里都清楚明白。
慕淮先开了口,“我要去做手术了。”
盛擎的手托着慕淮的后脑勺,轻轻地揉了揉,“我陪你去。”
我会一直陪着你。
……生死相随。
“不。”慕淮抬起了头,红着眼眶,“你留在北城,等我。”
盛擎摇头,坚决反对,“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绝对不可能。别的我都可以听你的,但是这一次,你不能丢下我……”
他的语气一凝,看向慕淮的目光带着可怜,“慕淮,你是不是又不想要我了。”
一只委屈的大狗狗。
“盛擎,听我说。”慕淮伸手捧住盛擎的脸,深深地凝着他,“手术后,会需要很长时间的恢复期,我会被养在无菌仓里,我可能会有一段时间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
“实验室的时间就像是静止了一样,无法感知白天与黑夜,我的时间像是静止了。”
“但是,我不希望你的时间静止了。我希望你,活在自己的时间节奏里,好好管理北城公司,让每一分每一秒都活得有意义有价值,而不是浪费在漫无目的地等待中。”
“不。”盛擎坚定地说,“陪着你的每一分每一秒,对我来说,都是有意义的。”
慕淮将眼泪憋了回去,哽咽地问,“那我要是不愿意让你陪着呢?”
盛擎将头撇开的那一瞬,眼角滑下了眼泪,“那……那我再哄哄你,哄到你同意,行吗?”
“……不行。”慕淮将脸埋到盛擎的颈窝处,藏了起来,眼泪落下,滴到盛擎的锁骨处,“……FGS实验室是生化研究所,没有特殊权限,你是进不去的……而且……”
“我希望,在你心里,我永远都是好看的模样,不会是病恹恹到掉光头发,瘦得跟和小老头一样,那样……太难看了,会把你吓跑的。”
“你说,你这么颜控,我要是变丑了,你马上就不喜欢我,那我不是很亏吗?”
盛擎感受到慕淮的热泪,抬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我、我怎么会不喜欢你?”
慕淮哭得更难过了。
就是怕盛擎太喜欢,喜欢到一直忘不了……
手术的成功率很低,他有百分之九十的机会永远醒不过来。
他怕盛擎的漫长等待,最后成了一场刀子剜心的空。
“再等等我。”慕淮哽咽着说,“你答应我,好不好,我一定会拼尽全力,回到你的身边。”
我比谁,都想要活着。
与其干耗着等死,不如放手一搏,手术就是他的一线生机。
盛擎沉默了,热泪不断地往下流。
这一夜,很漫长。
慕淮和盛擎倒在沙发里,紧紧地相拥,谁也没睡着,但谁也没说话。
横在他们之间的,是生与死的较量。
在病魔的跟前,一切都变得渺小,微不足道。
两天后,慕淮如期回了FGS实验室。
慕淮没让盛擎来送机。
他收拾行李时说,“你别来说送我,我不想离别,但是等我回来时,你要来接我。”
盛擎答应了,“好。”
但是,盛擎不听话,悄悄跑去了机场,远远地看着慕淮。
看着看着,他又红了眼眶。
助理小陈看着盛擎,觉得怪可怜的,“盛总,要不还是去送一下?”
盛擎摇了摇头,“他脾气很倔,真的会生气的,生气了就不理我了。”
小陈难过地低了头,不再说话。
盛总的感情路,太坎坷了。
要登机了,慕淮站了起来,边谌陪在身侧。
边谌低声说,“他来了。”
慕淮垂下头,长睫毛敛去眸底难过的神色,“我就知道,他不是听话的人。”
边谌说,“还不是你没教好。”
慕淮吸了吸鼻尖,“学长,我开始想他了。”
还没有离开,就已经开始想了。
我其实很怕,很怕会醒不来,更怕他难过痛苦……
边谌沉重地拍了拍慕淮的肩头,故作轻松地说,“放心学弟,我已经买通了顾浅,让他时刻监视着盛擎那小子,他要是有什么拈花惹草的,我私人送他一针,保证他痛苦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慕淮真被逗笑了,“他才不会拈花惹草。”
反向思维地想,要是他真拈花惹草,那似乎也挺好……
“切,男人就那德行,你就护着他吧。”边谌翻了一个白眼。
慕淮的目光往盛擎的那一边看了过去,盛擎躲得很快,他只能看到一抹黑色的西装衣角。
再见,北城。
再见,盛擎。
我要回实验仓了。
会后有期。
盛擎依旧留在北城。
慕淮说,希望到时回来后,能看到盛擎已经完成了北城市场的开拓,让盛氏集团完全立足于北城。
实验仓的日子又变得很漫长。
慕淮每天会收到盛擎的微信,向他报备一天的行程,但是他没有回复,而是一周回复一封信件。
他故意不要每天联系。
因为他做不到。
刚开始治疗时,慕淮精神很好,存了大量的信件,选择了定时发送。
后来,他的精神越来越不好,有时候一觉就能睡上好几天,迷迷糊糊的。
边谌看着慕淮的头发没了,受治疗受药物的影响,日渐消瘦,脸上瘦到都凹陷了,面容苍白,真像个小老头了。
痛的时候,慕淮整夜整夜睡不着,精神时常混乱,但是嘴里总是喃着,“……盛擎。”
这是他活下去唯一的支撑。
慕淮的病房里放着好些千纸鹤,一开始他还有力气折,后面手使不上力气,便再也拿不动了。
边谌见证了整个治疗的过程,他一个大猛A都常常躲在实验室抹眼泪。
一切进行都很顺利。
可是,还是发生了意外。
手术后,慕淮并没有如期醒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