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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承朗已经拒绝社交半个月了。每天公司和家里两点一线,谁找都不理。
谈宁离开好久好久,久到他在这个家里留下的痕迹已经快要消失完。他买的零食、整理过的衣橱、添补过的日用品,都在逐渐减少。
有时候杜承朗并不怎么想回家,不想看到残留的痕迹,但他又更怕在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属于谈宁的味道会一点一点流失。
回家的时候门岗冲他打招呼,“杜先生,有你的快递!”
杜承朗愣了一下,才下车去取。
他没记得自己买过东西。但是名字地址确确实实都是他的。发件人是xx大药房,他以为是他妈给买的保健品,上楼的时候一边拆一边掏手机,想和他妈说别乱花钱。
结果一拆出来,是一盒加味逍遥丸,和一盒六味地黄丸。
六味地黄丸治肾虚的,那个加味逍遥丸他第一次见,看了说明书才知道,主治月经不调、更年期综合征。
这谁的快递写错地址了?杜承朗这两天脑子转不过来,还有点呆,想着是不是要叫门岗退件。
退件是什么手续来着,之前都是谈宁搞这些,他还真不知道。
发小的电话适时打来,一接通,先狂笑了一顿。
杜承朗被他笑得有点恼火,翻来覆去看手里的药瓶子,不耐烦道:“神经病啊,被点笑穴了?”
发小好不容易收声,清清嗓子,忍笑说:“快递收到没?”
“什么快递……我操你妈!”
电话那头噼里啪啦一阵响,不知道杜承朗砸了什么东西,嘴巴里翻来覆去骂了一串,反正别人听不懂。
发小把手机拉远了一点,等他骂累了,才抓着间隙悠悠然说:“最近都不出来玩,关心关心你身体啊,骂我干嘛?”
杜承朗又噼里啪啦骂起来了。
“滚你妈的加味逍遥丸,你他妈才肾虚呢,你他妈才更年期呢,贱不贱啊你!”
“哎呀,不就前嫂子又把你甩了么,也没有很多人知道。真是的,不就是个玩意儿吗,以前也没见你有多爱,怎么现在开始装情圣了,哥几个叫你出来玩都不理。”
“Seven这里又来了一批新人,帮你把过关了,都是你喜欢的口味,来不来?”
“来就来!给老子等着,老子亲自来弄死你。”
电话被掐了,发小坐在沙发上,冲同行的人耸耸肩,笑得很意味深长。
经理Seven穿着一身笔挺的制服,笑眯眯站在边上伺候,他身后,是一群看起来非常清纯干净的男男女女,一水儿小白花,和灯红酒绿的夜场格格不入。
Seven介绍:“咱们这儿最好的就这些了,李少,您看?”
发小摩挲下巴,认认真真挨个儿把过关,点了个站在后排的小男生。
“你,过来。”
这男生身上就穿了白t配牛仔裤,t恤看起来也不新,印花有一点斑驳。嘴巴抿得紧紧的,被点到名,才颇不适应地扯出一个很僵硬的微笑。
“这是新来的,今天第一天入职,他要是哪儿不好,李少您多担待啊。”Seven赔笑。
发小笑了:“他又不伺候我,我担不担待有什么相关。哎,你认识杜少爷的车么?去门口等着他,别让他找不着了。”
这男生明显有点慌张,下意识看向Seven,欲言又止。Seven赶紧给他打眼色,催他:“还不快去?”
男生拘谨地走出去,边上好几个都朝他投来艳羡的目光。
发小话里有话,对Seven说:“调教得不错。”
Seven笑得很意味深长:“应该的。”
杜承朗一脚油门杀到Euphoria,脸色黑得像要杀人。
今天门童也不机灵,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来,不认识他的车了,竟然也不主动来代泊。
他烦躁得要死,正想掏手机大骂发小,突然看到路边梧桐树下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穿着很简单的白t和牛仔裤,只露出小半个侧脸,鬓角微微有点长,柔顺地垂下。睫毛被路灯照出一圈毛茸茸的光晕,正往路口张望,眉毛微微蹙着。
杜承朗心里一动,火气散了大半,下意识张口想叫。
“谈……”
声音很小,他及时刹住了车。
来自杜承朗的视线太过直接,那个人心有灵犀地抬头看来,眼神有些迷茫,等看清了车牌号,才露出一个略显生疏的柔和微笑。
“您是……杜先生吗?”
期待落空的那一瞬间好像一脚踩空,失重感令杜承朗窒息了几秒。
不是谈宁。
但是只论长相,他和谈宁至少有五分相似。若是类比谈宁当初被他捡到时的气质,那便足足有七八分。
杜承朗一时忘了发火,点头说:“我是。”
男生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说:“李先生怕您找不到,叫我出来接您。您的车……”
他业务好像还没那么纯熟,不知道可以帮客人泊车,站在原地,有些无措。
“会有人帮忙停的。”杜承朗又想叼烟,摸摸裤兜,发现刚才最后一根已经被抽完了。
“那就好,杜先生,我带您进去吧?”男生主动上来想揽杜承朗的胳膊,动作有些明显,他躲了一下。
这个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不是谈宁,无论是哪个人刻意亲近,总让他觉得不舒服。
他总会因此联想起当初那个中国黄金的柜哥,姓吴。他这辈子都不忘。
这男生见杜承朗有些排斥,摸不清楚他的意思,便收手中规中矩在前面半步引路。进门那一片是酒吧,这个点群魔乱舞的,这男生被挤得歪歪扭扭,有几次差点栽了,幸好杜承朗眼疾手快拽了一把,确认他站稳就马上撒了手。
“才来不久?”
这男生点点头,有点尴尬地说:“不好意思啊,我对这里面也还不太熟悉。”
“没事儿。”杜承朗四下打量。他以前不来前场,音乐声太大,人太多,待久了心脏不舒服。不过那也都是一年多前的事情了。
这边侍应生早就换过一批,制服也是新的,清一色掐着细腰的燕尾马甲,脊背挺得都像在礼仪班修行过。
他们托着圆盘,丝滑地在人群中穿行,对这里的喧闹和拥挤适应良好。
“怎么了,哥?”那男生换了个称呼。
“啊,没什么。走吧。”杜承朗收回视线,暗哂自己眼睛坏掉了,怎么今天看谁都像谈宁。
“好。这儿人太多了,哥你跟紧我。”男生挤到杜承朗身边,两人贴得很近,看起来就像在牵着手。
杜承朗含糊地应了一声,任由他在自己面前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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