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九点，季瞻于就给他发来了一个火锅馆定位，让他中午十二点左右过去。
楚音看着这时间，觉得季瞻于还怪积极的……所以职场人没有饭搭子真的会过得很艰难吧？
没想到季瞻于居然还有这样内向的i人性格，不过听说MBTI人格中，带i人格的人感情细腻，容易与他人共情。
这么一看，季瞻于能拿影帝倒也不是无迹可寻。
快十一点的时候，楚音起来收拾了一下自己，快十二月的北方城市，天气已经很冷了，楚音刚拉开门，被屋外的冷风一吹，瑟缩了一下，又退回屋子里。
他回到衣柜前思索了一会儿，确定自己的行李里没有别的围巾帽子等小物件儿后，楚音终于想起了某条别人送的薄款围巾。
别说还挺适合今天这天气的。
大概今天要询问的事又多了一项——那天电梯里的另外一个人到底是不是季瞻于。
楚音是个很守时的人，他对自己的一切行动，规划力都很强，他既不喜欢晚到让别人等，也不喜欢太早到浪费时间等别人。
预留了路上会遇到突发状况的时间，楚音在十一点四十的时候到达了火锅店。
季瞻于定的电梯直达包间，也给楚音发了包间号，故此楚音一亮号就有人来接引，然后他就发现，季瞻于已经到了。
季瞻于来得比他还早……当影帝这么清闲的吗？
楚音羡慕的坐下，然后就看着季瞻于开始点菜。
或者说，他是在报菜单，每个菜品他都念一遍，问楚音要不要吃，楚音点头的他就勾上，楚音摇头的他就略过。
念着念着，季瞻于就笑了，“你这典型的肉食系动物啊。”
楚音从不委屈自己，“肉好吃。”
说完，楚音又想起了，季瞻于才是请客吃饭的，自己只吃贵的，未免有坑人的嫌疑。
于是他犹豫了一下，在素菜挑了一个千丝土豆，一个小青菜，然后抬头看了季瞻于一眼，眼里一副‘看吧我还是吃蔬菜的’小模样，莫名让人感觉有点小傲娇。
果然还是挑食，季瞻于觉得有些好笑，“这两个菜烫火锅狠辣的。”
楚音豁达摆手，“我不怕辣。”
说实话，这样的楚音，和季瞻于记忆里那个拒人千里之外的‘楚音’过于割裂，当初的楚音高傲冷淡，他还以为对方既挑食，又怕辣呢。
结果对方说他既不挑食也不怕辣。
等待菜熟的时间，楚音就先问了围巾的事儿……他刚刚进店的时候感觉有些热，就摘下来放到挎包里了，明明先前相好的尬聊方向是‘褚贤明’的，但他一开口就先提起了围巾的事儿。
“这条围巾是你给我的吗？那天在电梯里的人是你吧？”楚音把围巾掏出来后，季瞻于愣了一下。
他的包里也放着这款围巾。
今天不知不觉竟然和楚音带了同款吗？不知为何，想到这一点，季瞻于心底有点隐秘的开心。
因着这份隐秘的心情，季瞻于也没有否认，“是我给的，Jeffrey是我的经纪人。”
楚音了然的点了点头。
果然还是不怎么待见自己吧？否则怎么会对面不相认呢？
楚音识趣的没问季瞻于为什么不喊住他，这种问题问了只会让双方都尴尬。
但明明不待见自己，又想要和自己做饭搭子？这是什么原理？
楚音又认真想了想，觉得可能是他站得高了，需要维持自己的人设，自己在他那儿虽然不讨喜，但好歹是唯一知道他真面目，且不会拆穿他的人。
这样一想，好像合情合理。
楚音心里暗暗点头，心道季瞻于果然是个干大事的，忍辱负重至此，也是真的很拼了。
把内在因果捋清后，楚音这饭就蹭得放心多了。
“那你知道，琴师那个角色是怎么回事吗？真的选中了朱显名？”楚音又问。
“朱显名？”
于是楚音又给他解释了一番，‘朱显名’改名为‘褚贤明’这事儿。
季瞻于以前可没注意过楚音的助理长啥样，再加上这朱显名整容，他还真没想到，这人和楚音还有这番渊源。
季瞻于道，“选角这一块儿，一直是胡导做主，我没有过问。”
《九重绯色》的剧版虽然是星熠制作出品，但季瞻于作为老板，并不是什么都要过问的，专业的事儿还得交给专业的人，所以季瞻于并不会干预导演怎么选角。
但其中缘由他还是知道一些的，“你知道褚贤明有个金主吗？那人是胡群的发小，这次胡群拍电视剧，那人先是投了一大笔，然后打算把褚贤明塞进剧组，等到公选之后，没有公布演员之前再先斩后奏。”
本来这样做，虽然不地道，但确实能让胡群毫无办法，可惜后来褚贤明自己作死，让人把监控视频放到了网上，当时胡群黑着脸找到他那发小，把狠话说了，倒是确实算把褚贤明刷下去了。
后面褚贤明回去不知道又跟他那金主说了什么，那人又找上胡群死缠烂打，还是把角色给了他。
楚音有些好奇，“你这么纵容他们，不怕毁了电视剧？”
季瞻于笑了一下，“胡群之所以答应，是我点的头，我让他和人签了合同，要是褚贤明后期演技太差，他还是要把人换掉的。”
楚音琢磨了一下，对于季瞻于这个老板来说，这样倒是稳赚不亏。
胡导还会在意一下自己的作品，资本家就只在乎自己能不能利益最大化。
对于季瞻于来说，褚贤明能演他不亏，褚贤明演不了他更赚。
楚音心底暗暗吐槽，果然还是当初那个黑心季瞻于，那群人还当他真是什么好人……
“那你告诉胡导，让他提前物色新的演员吧，朱显名多半是不行的。”楚音想着，认真建议了一下。
早做准备就能最大程度减少损失，他这是为季瞻于着想。
季瞻于故意问了一句为什么，得到的答案是，“朱显名那人惯会投机取巧，也吃不得苦，他肯定演不下来的。”
楚音之前查过了，朱显名这几年都是在当网红，这还是他接到的第一步戏。
季瞻于皱了皱眉，觉得楚音这个说法有些耳熟——七年前，队里其他几个弟弟，正是这样评价楚音的。
两人聊了一会儿，楚音把该问的都问了，就开始专心致志开始捞起菜来。
他吃不了太烫太辣的东西，可他又确实很馋火锅，他便接了碗清水，把捞起来的东西再在清水里涮涮，然后再放到油碟里放凉再吃。
楚音不好意思一次性捞太多在碗里放凉，这种行为不太礼貌，于是他吃火锅就特别慢，夹个一片肉，等个五六分钟才吃，看起来就像不太喜欢这顿饭，吃得拖拖拉拉，让人很容易误会他的举措。
季瞻于观察了一会儿，确定楚音的行为还是和七年前没太大的差别，眼神不由暗了暗，“这就是你说的喜欢吃火锅喜欢吃辣？我看你好像吃得勉强得很？”
楚音闻言，便直接白了他一眼，但他此刻没心情跟季瞻于解释什么，他刚晾好一颗虾滑，正用一根筷子把虾滑戳起来，举到嘴边时，先探出一截舌尖，小心翼翼试了试温度，确定自己舌头能接受，不会感受到痛感，才‘嗷呜’一口送到嘴里。
虾滑好好吃！表面的热度已经散去，内里却还带有一点点温热，楚音在嘴里把他咬破后，带着鲜甜汁水就爆开在嘴里。
还是有些烫，也有些辣，但楚音觉得他能接受，好吃得他眯眼睛。
这样一幅状态，季瞻于无法再说他是在装样子。
而楚音之前探出舌尖的那个举动，却一直在他脑子里回放……
多回味了几遍，季瞻于也咂摸出些味儿来。
“你怕烫？”这是季瞻于唯一能想到的解释。
不过竟然有人会这么怕烫吗？那还非要吃火锅，看来确实对火锅是真爱了。
“你不是废话吗？你不怕烫？”楚音已经开始‘斯哈斯哈’了。
季瞻于莞尔，楚音还是这么……嗯，直白。
“我是说，你好像特别怕烫？我记得以前住宿舍时，你一般都是吃西餐。”那时候大家以为楚音就是想炫富装逼，天天顿顿吃西餐，现在想来，对方为了不耽搁训练时间，只有部分西餐能吃，倒是蛮可怜的。
楚音辣得吐了吐舌头，“那不是西餐，谁告诉你们西餐就都是凉的，我那叫冷饭！”
只是为了好看，才把冷饭做得像西餐。
他那时候都已经那么惨了，偏偏周围的人还说他是在炫耀……他至今都想不明白，他炫耀什么了？
其实楚音不明白，他虽然吃的是冷饭，但食材却都不是普通人日常吃的。
就像在岛国，西瓜是很奢侈的水果，但在我们自己的国家，西瓜却是任何阶层的人都能吃得起的普通水果，甚至是想吃多少就能吃多少。
季瞻于了然，“看来是真的很怕烫，是什么原因呢？”
楚音幽怨的看了他一眼。
他其实从来没想过要隐瞒自己的毛病，只是没人问，他也不会去刻意强调什么，但既然有人问了，他当然会解释清楚，“你知道‘猫舌头’吗？我就是那样的体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