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意识迷恋>第49章

  李巧霞是来给贺寒生送文件让他签字的, 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问题。她有些唏嘘,与此同时心里的OS是——

  你现在黯然神伤有什么意思啊,早干嘛去了呀?

  有一句话叫“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不知道老板大人您听没听过?

  但作为一个合格的打工人, 李巧霞并不敢把这话说出口。

  她想了想,只得说了句折中的话。“贺总, 我觉得吧……两个人之间出现问题,最忌讳的就是猜来猜去。您有什么问题,不如找个机会和林老师坐下来, 好好聊一聊?”

  夜色中, 贺寒生的脸色更沉。“他把我们的婚房都炸了, 是要和我好好谈的意思吗?”

  李巧霞:“……”

  “不过你说得也对。”贺寒生皱起眉头,“林宴迟这个人有什么事儿憋在心里,从来不告诉我。他一直骗我。”

  李巧霞心说她其实也能理解林宴迟。

  就拿贺寒生找情人这事儿来说,林宴迟如果说他介意,那结果可能并不是贺寒生从此不再找情人, 而是他开始瞒着林宴迟,藏着掖着地找情人。

  那还不如不说呢,起码能坐等贺寒生能离谱到什么程度。

  毕竟如果贺寒生真的用了心, 林宴迟即便不说, 他也该发现他的介意与伤心。尤其是在林宴迟年纪还很小、还不那么擅长掩饰情绪的时候。

  李巧霞不知道该说什么, 陷入了沉默。

  贺寒生看她一眼,倒是又想起了结婚纪念日的事。

  “对了,是那一天……那一天他与容还见的面。你说, 如果那天我没有跟蒋源走, 而是亲自买了玫瑰, 我们是不是根本走不到现在这一步?”

  自言自语般说到这里,贺寒生看到了照片上的蒋源。

  他立刻皱起眉头。

  按理林宴迟应该和蒋源不和的。可现在蒋源居然能和林宴迟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吃烧烤。自己呢?自己怎么竟好像连蒋源都不如?

  老板心情不好, 员工要跟着受罪。

  李巧霞尴尬地在旁边站了许久,也不好贸然说自己要走。

  她琢磨了一会儿,决定委婉地帮林宴迟说点公道话。

  她道:“贺总,我自己的报销明细表上,专门列了我帮你买的各种礼物,有送其他情人的,也有送给林老师的。你要不要看看、比较一下?”

  是了。礼物。那堆烧成了炭的礼物。

  贺寒生都分辨出它们到底是些啥了。

  他当即皱眉道:“你发给我吧。”

  李巧霞端起平板,把明细表给贺寒生发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贺寒生看完了明细表,发现他给那些情人送过房、车、各种昂贵的首饰,分手打发的时候也送过大笔大笔的现金。

  仔细想想,他给林宴迟的,还不如这些人。

  首先,他没有给林宴迟送过房。其次,他虽然给林宴迟送过最顶级的豪车,但那辆车是要困住林宴迟的牢笼,也是象征自己不可挑战的权威,那不叫礼物。

  再者,他给林宴迟研究所的投资,当然更不算礼物,林宴迟没有把那些钱用到自己身上,不仅如此,那些钱更像是赫艳的复仇投资,意味着赤|裸|裸的利用。

  最后,至于那些给林宴迟庆祝生日、升学、研究生毕业博士生毕业等各种纪念日的小玩意儿……也都是让李巧霞买的,更是不足为道。

  除了那辆不久前被林宴迟亲手砸了的车,贺寒生发现他没有亲手给林宴迟挑选过任何礼物。

  可反过来呢?

  李巧霞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对了,林老师给你送的很多礼物,快递都是我去取的,我也做了详细的记录表,要不要一并发你?另外,有些时候,你随手把礼物放到一边,我也找了柜子收起来……你要不要去看看?”

  “还有这事儿?你……你放哪儿了?”

  “就在外面的秘书办公室。茶水间那边有个休息区,秘书们平时用的书柜旁边就是我整理出来放礼物的柜子。你很少从那儿路过,就没看见。有时候其实我也挺怕你怪我自作主张,就没好直接和你提。”

  贺寒生不发一言,跟着李巧霞去到了那个柜子前。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就单只是站在那里久久地不说话。他穿着一身黑西装,站在被黑夜占据的落地窗前,身形像是跟夜色融为了一体。

  柜子最左边放着一个玻璃球,里面有雪景、有房子、房子里还燃着篝火。篝火旁边坐着两个男孩,其中一个大一些,另外一个小一些,两个男孩的对面则坐着一个慈眉善目的妇人。

  贺寒生记起来,这是林宴迟9岁时送他的礼物。

  这是林宴迟上第一节手工课时做的东西。

  “谢谢寒哥收留我。我喜欢寒哥,也喜欢郝妈妈,我想和你们一辈子在一起,就像这个玻璃球里面的一家人一样。”

  再往旁边,是林宴迟10岁的时候,为贺寒生画的一幅画。

  继续往旁边走,是林宴迟11岁的时候,为贺寒生做过几个酷炫的机甲模型。

  ……

  一件件礼物,代表一次次的用心与赤诚。

  林宴迟还送过他一件礼物,这会儿没有摆在这里,但贺寒生想了起来。

  那是他22岁的时候,差不多要正式接手贺家,在他参加的第一个正式商务晚宴之前,他不经意吐槽过现在很难找到真正意义上的、用传统技艺手工缝制的高级西装。

  林宴迟听到了这句话,于是一边处理着繁忙着学业,一边学裁缝,最后熬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夜才把衣服做好。那衣服熨帖、舒适、上得了台面,贺寒生很满意,但也只是夸奖了林宴迟几句,没有去追究他为此付出了多少的心血。

  此刻,贺寒生慢慢地看过这些礼物,回忆着他与林宴迟过去的点点滴滴,就像是重温了自己的前半生。

  再往后,贺寒生的目光落在了林宴迟22岁送他的礼物上。

  那一年,林宴迟向他正式表过白,那一年,他们“结了婚”,也是那一年,林宴迟曾在来他办公室的时候,当面撞见过他把其他人搂在怀里。

  即便是那一年,林宴迟也给他做了一个手工装饰画。

  然而,贺寒生发现,情况从再下一年就开始变了。

  林宴迟从他23岁开始,送贺寒生的礼物变成了昂贵的钢笔、水晶袖口、黄金摆件……再来,是贺寒生现在戴在手上的,一个多月前林宴迟送给他的高奢手表。

  论价格,这些东西确实不便宜,可再也没有哪一样是林宴迟亲手做的,比起前面的那些精心制作的礼物,可以称得上是敷衍。

  林宴迟捧着真心制作的那些礼物,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可他在23岁以后,就没再这样做过了。

  贺寒生惊觉于自己的迟钝。

  他在这一刻才无比清晰地意识到——

  是不是林宴迟从23岁开始,已经决定不要再喜欢自己了?

  贺寒生心口传来一阵巨大的酸涩。

  一个月前,知道林宴迟“出轨”,贺寒生愤怒、嫉妒,真的生出过把他杀了的念头。后来他抽了一晚上的烟,发现自己还是舍不得林宴迟,还是心疼他,于是暂时把所有负面念头压了下去,在早餐桌上对林宴迟低了头,说出自己不会计较的心思。

  但他知道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他放不下那么大的耻辱。容还、林宴迟,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在知道连婚姻这件事都是假的、在意识到自己像个白痴一样被林宴迟哄骗了那么多年后,他更是想要将林宴迟关一辈子、惩罚一辈子。

  具体要怎么惩罚,贺寒生没想好,但总之先把他关起来再说。

  贺寒生发誓,他绝对不会原谅林宴迟。

  然而接下来林宴迟炸掉别墅三层的举动,给了他重重的一击,这简直是当头棒喝。

  林宴迟的卧室里固然有防爆柜,但此举依然非常危险,但凡有哪个环节出差错,他都可能粉身碎骨。可林宴迟依然这么做了。他这是宁可冒着死的风险,也要离开。

  贺寒生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被这个事实打击到了。

  林宴迟的性命安危是他的死穴,他不敢做些什么,甚至担心靠近林宴迟一点,他这个人就碎了。

  贺寒生知道自己这是被算计了。

  从林宴迟当着“奸夫”的面,把碎玻璃放在自己喉头的时候,贺寒生就走进了他布下的陷阱当中。

  林宴迟的那个举动固然是想让容还平安离开,但其实贺寒生早晚会发现这个人就是容还。所以,与其说林宴迟在帮容还隐瞒身份,还不如说与他在借此试探贺寒生的底线。

  ——贺寒生那会儿刚撞见他和其他人上床,处于极端的盛怒之中,但林宴迟为了保护那个“奸夫”,不惜以自己的性命做威胁,这无疑会进一步将贺寒生的怒火点燃到极致。

  但如果这种状态下的贺寒生都会顾及林宴迟的生命,竟然真的放走了容还,那么他就是打心眼里不想伤害到林宴迟。

  贺寒生果然没有伤害他。

  由此,林宴迟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性命其实是贺寒生的软肋。所以他堂而皇之地把这件事当成了筹码。

  一个月前,林宴迟逃掉了,贺寒生不是不可以继续不管不顾地追他、抓他、围他、阻止他的一切工作……

  但因为他不管不顾炸房子的举动,贺寒生是怕了。

  他不敢赌,他担心他如果再逼林宴迟,林宴迟是真的随时会不顾一切地伤害自己。

  从前贺寒生对林宴迟不设防,以为他不会骗自己,以为他根本没有什么心眼,更不会算计人。

  现在贺寒生彻底不这么看了。他发现林宴迟岂止不会算计,简直太会算计,他走的每一步都不简单,可以说走一步算百步。

  可即便如此又如何?把林宴迟的算计全都看清楚了,他也只能自愿入网。只因他确实在意林宴迟的性命安危。

  这一个月以来,贺寒生一边被犹豫、挣扎、痛苦、愤怒等情绪反复拉扯,一边忙着与新找来的侦探一起追查林宴迟的行踪,并试图找出他和容还到底发展到了什么地步的蛛丝马迹,更在为对付容家而做准备。

  很多次午夜梦回,想到林宴迟的各种欺骗,他又会生出想要杀死林宴迟的念头。可他知道自己舍不得,于是更加痛恨林宴迟,更加痛恨容还,也一并痛恨着依然记挂林宴迟的自己。

  这一个月里,他怨天怨地、恨林宴迟恨容还……把仇恨、苦涩、心酸、愤怒尝了个遍。但他却偏偏忘记了内疚,忘记了他有多么对不起林宴迟。

  直到此时此刻,万千愧疚总算像潮水般涌入了贺寒生的心中。

  他的心中一片酸楚,竟一点点将那些仇恨、愤懑、毁人以及自毁的情绪全都压了下去。

  然后贺寒生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世上再也没有人会像林宴迟一样爱他。

  可他失去了这份普天之下独一无二的爱,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不知过了多久,李巧霞脚都站痛了,总算看到贺寒生动了。

  贺寒生点了一支烟,缓缓抽完后转身看向李巧霞。“我发现这么多年以来……我对他的用心程度,也许还不如你。”

  这话把李巧霞又给整不会了,她尴尬地笑了笑,听见自家老板道:“陪我去逛逛。我亲手挑些东西,你帮我参谋一下,然后……你明天帮我送个宴宴。聊作弥补吧。”

  ·

  次日。李巧霞到了容还的住处拜访。

  按门铃后,她一眼看见来开门的容还,当即恨不得用脚趾抠出一个城堡钻进去。

  容还不咸不淡看她一眼,倒是侧身让她进了屋。

  李巧霞琢磨着,他们早就通过门口摄像头看到自己是谁了,容还来开门,估计是因为林宴迟同意自己进来。

  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进屋后,李巧霞有些惊讶地发现林宴迟居然一脸病容。

  他脸色惨白,穿着睡衣披着小毛毯靠在沙发上,像是经历了一场大病。

  “林老师这……你没事儿吧?”李巧霞不由问。

  “没事。”林宴迟看向她手里的东西,“贺寒生让你送的?”

  “是……”

  “我如果不收,他得怪你办事不力了。”

  李巧霞有些心酸。“害,也没事儿,你不想收就不收,我那什么……”

  “没事。你放下吧。”林宴迟道,“但你帮我转达一句话。这些东西我打都懒得打开。我唯一想要的东西,他知道是什么。话说回来……或许你已经带来了那样东西?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李巧霞摇头,表情一脸懵逼。“

  这我还真不知道。”

  昨晚容还找人去了那间会所调查。

  结果显示贺寒生一个月前去过那里。而在那之前,他偶尔会去会所打球,但并没有去过那个储物柜所在的区域。

  由此可以推测,姜恨把东西放进贺寒生储物柜的事情,贺寒生并不知情。那可能是姜恨在知道自己会被追杀之后匆忙之下做的决定,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就死了。

  直到一个月前,贺寒生因为林宴迟“出轨”,想查他、查蒋源,继而知道了蒋源和姜恨的关系。大概是因为这个契机,他想起了姜恨用自己储物柜的事,于是想去看看他放了什么东西,搞不好可以拿来威胁蒋源。就是这样,他看到、并拿走那个文件。

  如今看来,这件事他连最得力的助理李巧霞都没说。看来他行事还是小心的。另外也可以看得出来,那份文件、或者别的什么东西,的确非同小可。

  李巧霞走后,容还直接将那堆东西扔进了杂物间,再走过来拉住林宴迟的手。

  “老师不介意吧?”

  “不介意。”林宴迟问他,“我现在需要给贺寒生打个电话,你不介意吧?”

  容还很坦荡地点了头。

  见状,林宴迟几乎失笑。

  容还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不过这种程度的介意,还是可以忍受的。老师一会儿补偿我就好。你先打电话吧。”

  这哪是真介意?

  这是趁机讨要好处。

  林宴迟捏了一把容还的胳膊,拿起手机打给贺寒生。

  “宴宴?”贺寒生的声音有惊讶、也有喜悦,“所以你是……喜欢我的礼物?”

  他大概以为林宴迟看到那些礼物后回心转意了。

  却听林宴迟毫不留情地开口。“我不知道你送了什么,也不在意。”

  贺寒生:“……”

  “我有别的事问你。”林宴迟道,“你从姜恨那里拿走了什么东西?除了你,还有没有别人知道这件事?”

  “你怎么知道?”贺寒生显然有些诧异,“那间会所只有储物柜外的走廊有一个监控,储物柜区域没有监控,那是为保护客人们隐私设置的,客人们不方便放在家里的东西可以拿过去放……你没道理知道这件事。”

  “你先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林宴迟道,“回答我的问题。”

  “没有其他任何人知道。”贺寒生声音一沉,“我也不打算让你知道。这件事不简单。乔北桥已经落网,我在找人着手整理他涉案的其他证据,能让刑期长一点最好。接下来我会着手对付他涉及的各个商业公司,能收购的收购,能打压的打压……总之这些事情已经跟你没有半点关系。所以你最近是在……帮蒋源做什么?

  “你该不会告诉我,你研究姜恨的脑子,跟我手里的文件有关?

  “林宴迟,立刻收手。这不是你惹得起的人。你别以为有容家给你撑……

  “我不知道你现在跟容还到底什么情况。你们才认识多久?他能赔上容家不遗余力地保你?即便他可以,容家也保不住你。容老爷子早已退居二线,容锦芳虽然级别很高,但她所在的部队并无什么实权。”

  闻言,林宴迟淡淡道:“你不给我那个文件,我只得自己去查。到时候可能更容易打草惊蛇。”

  贺寒生的声音明显有了怒意。“你是不是就仗着我在乎你的性命?”

  林宴迟只道:“你确定只有你自己知道这件事就好。你一个月前去那个会所的监控,我已经帮你做了处理。既然事关重大,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和姜恨有过交际,否则他们可能也会对你下手。另外,我必须知道——”

  “你这是关心我吗?”

  “贺寒生,我只是想离开你,离开贺家,不想跟你维持以前那种关系,并且我想和其他人在一起。但这不意味着我不记得你对我的恩情,也不意味着我想看你去送死。”

  说完这话,林宴迟感觉到后脖颈被咬了一口。

  他回过头,看见容还给自己做了个口型,是想要讨要更多一点的补偿。

  林宴迟笑着抚了一下他的头,再对贺寒生道:“那到底是什么?是一个什么文件吗?”

  却听贺寒生忽然问:“你跟我说话的人时候……人在做什么?你一边跟他调情,一边跟我打电话?”

  林宴迟:“……”

  后槽牙紧了紧,林宴迟的声音变得严厉。“我问你,那文件是什么?”

  “你见我一面,我再告诉你。”贺寒生道。

  林宴迟道:“我没有躲着你不见,没有这必要。贺寒生,我还当你是我兄长的。以后逢年过节——”

  贺寒生直接打断他:“狗屁兄长,林宴迟你再说一遍?”

  沉默了一会儿,林宴迟道:“我没想躲着不见你。但我跟容还之前接触过……接触过琼华案。这事儿背后的主谋,跟害死姜恨的可能是同一个人。也就是说,乔北桥落网后,我和容还应该已经被那个人盯上了。我和你见面,这是在害你。”

  “是么?”贺寒生道,“可既然那样东西如此重要,我不可能假手他人,让其他人转交给你。所以我觉得还是见面比较好。你考虑考虑。我出趟差,三天后回来。”

  不待林宴迟回话,贺寒生直接挂了电话。

  林宴迟皱了皱眉,手里的手机被容还拿走。

  抬起双眸,他对上了容还那双显得有那么点委屈的眼睛。

  林宴迟哄他。“想要我怎么补偿?你说。”

  容还笑了笑,俯身亲他的额头。“有老师这句话就够了。你昨晚一整夜都不舒服,现在脸色也还不好,我可不能欺负你。先欠着吧,以后再还。再说……”

  “再说什么?”

  “再说你叫他‘兄长’的时候,我感到很高兴。”

  “这有什么高兴的?”林宴迟好奇看他一眼,“其实我还真是这么想的。他教我学自行车,给我开家长会什么的……现在想想,我们就适合当亲人。算了,不提他了。昨晚我们看到的——

  “你说那个帐篷里,有那么多孩童用的睡袋。会不会……”

  林宴迟难免怀疑,这个帐篷,就是烧死孟景浩,以及那六个孩童的帐篷。

  现在看来,他和容还当年应该也在那个帐篷里,就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逃过一劫的。

  “没关系老师,不急,等你身体恢复了,我们可以再试一次。”

  容还贴着他的额头说,“无论如何……我很开心。”

  “为什么而开心?”

  “原来我比我以为的,还要更早认识你。原来……你9岁那年,最先遇到的人不是贺寒生,而是我。”

  ·

  另一边,N1区理工大学。

  宋傲打了个呵欠,给林宴迟打了电话,两人约好,他今天去给林宴迟送纳米超微服务器。

  现在这个服务器总算即将投入到生产线上量产。他可以把前期的样品拿给林宴迟用,顺便还可以让林宴迟当测试方,及时反馈意见。

  挂断电话,宋傲捯饬了一下自己,见似乎要下雨,于是去到阳台拿起一把伞。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隔壁邻居吵架的声音。

  两夫妻吵得不可开交,这本是家常便饭,宋傲摇摇头打算离去,可忽然之间,他想到了自己那对常吵架的父母。

  宋傲突然心生一股强烈的烦躁与伤心。

  父母离婚了,母亲因此伤心欲绝、早早离世;父亲沉迷赌博与酒精,每天醉生梦死。

  宋傲觉得这都是自己的问题。

  他想起来,每次他成绩不好,父母就会互相埋怨;每次他贪玩惹事,父母也会互相指责……

  父母吵架的导火索,似乎总是他。

  是他做得不好,父母才会离婚,否则他们一定还在一起,否则母亲还好好地活着,父亲也不会消沉至此。

  宋傲没有拿伞,也没有拿服务器。

  他离开阳台后,直接去到了厨房。

  望着一把菜刀,他忽然心生一股念头——

  他想用那把刀杀了自己,偿还自己欠父母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