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晚上九点, 袁城接到了贺驰的电话,电话铃声响起, 他看着屏幕亮起的名字, 犹豫了几秒。
毕竟在休息时间接到老板的电话,可不是件好事,意味着加班,意味着快乐时光戛然而止, 他天人交接一阵, 仅凭一颗责任心, 按了接听。
“贺总, 有什么事吗?”
确实有事, 不过不是公事。
袁城听完硬是愣了两秒:“去接方经理?”
“对, 辛苦你跑一趟可以吗?”
这个要求非常奇怪, 方经理在聚会上喝醉, 完全可以让身边的同事送, 或者叫辆出租车送回家,为什么要让他接, 而且还是贺总亲自嘱咐他, 怎么想都不合常理啊。
袁城下意识想拒绝:“要不然……您让小祝他们送一下呢?”
话说完,对面似乎沉默了一阵, 有片刻安静, 袁城摸不透老板的心思,也有点惴惴不安,然而没过几秒, 手机忽然跳出来一个声音:
“XX宝到账3000元。”
袁城呆住, 什么情况?!
贺驰简单解释了一句:“这一趟算加班。”
又道:“方辞喝醉了,坐出租我不放心, 麻烦你接一趟,就说是我让你去的,小祝他们也喝了不少,让他们回家休息吧。”
袁城满脑子都是钱袋子哗啦啦的声音,只觉得这是自家老板在关心员工:“……好嘞,我这就去。”
他马不停蹄地穿好衣服出门了。
酒吧门外,小祝他们悔不当初,七嘴八舌向贺驰道歉,之后便站在凉风里给大脑降温。
“都是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咱们微信里有多少同事和工作群你不知道吗?”
程闻委屈得不行:“我怎么知道方辞会把老板置顶!而且我说话的时候,你们可都没拦着……”
小祝哀叹:“我错了,我尼玛也没想到小辞辞是个工作狂!我真的,我哭死!”
大家一片愁云惨淡,正发愁,小祝接到了袁城的电话。
“我们不会被开除吧?”毕竟方辞可是他们部门经理,部门经理骂总裁,谁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她战战兢兢按了公放,说了两句,发现袁城并不知道他们玩游戏出的状况。
“你们把地址发给我,我很快就到,留个人陪方经理,其他人可以先回去。”
小祝又跟他确认:“贺总真没说什么?”
袁城狐疑:“还能说什么,不就是担心你们的安全吗,明天还要上班,都注意一点啊!”
众人长舒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袁城:“?”
程闻赶快说:“我们的意思是贺总真好,太仗义了!”
袁城笑了两声,挂了电话。
他们聚会的地点离袁城家不远,也就二十分钟车程。
等到了地方,袁城把方辞扶上车,小祝问袁城:“你知道他家地址吗?”
袁城说:“我知道。”来的路上贺驰已经给他了,虽然不明白贺总为什么有方辞的住址,但也省了不少事,免得他去查公司员工信息。
小祝几人放心了,各自散去。
方辞在后座睡熟了,袁城开车很稳,沿着空荡荡的街道往前走,路上再次接到贺驰的电话,跟他说快到的时候给他消息。
袁城应了。
三十分钟后,汽车拐进一片高档住宅区,袁城越往里开越觉得不对劲:“我怎么看着这片楼这么眼熟啊。”
他喃喃自语半天,又看了眼街区的名称,想起来了,贺驰似乎也住在这个小区,不过具体几栋他记不清了,不禁感慨道:“看不出来啊,方经理家里这么有钱。”反正靠工资不可能买这的房子。
仿佛印证了他的猜想,车子刚到大门口,就看到了贺驰的身影。
袁城赶快停车下来,叫了声:“贺总,您怎么来了,我送方经理就行。”
说着话,他就要开后门去扶方辞,忽听贺驰道:“我来吧。”
袁城动作一滞,眼见贺驰弯腰,把人从后座抱了起来,那姿势怎么说呢,他形容不出来,反正就是挺怪的,他站在旁边竟感到手足无措,于是干笑了两声:“您二位是邻居哈,我才知道。”
贺驰没说话。
两人的对话似乎吵到了方辞,他在贺驰怀里动了动,脸埋进他的胸口,袁城看得一阵窒息,两只手颤颤巍巍地伸过去,道:“方经理喝醉了,睡觉不老实,要不我帮您……”
贺驰看了他一眼,袁城僵住,咽了口唾沫,道:“今晚辛苦你了。”
袁城看着两人,有点凌乱,赶快道:“没事,应该的……”
贺驰抱着方辞离开了,袁城刚要转身,余光却看到了更为惊悚的一幕。
方辞似乎推了贺驰一下,而素来冷面的老板竟然没恼,只是低头叹了声:“乖,别闹。”
袁城整个人都不对了。
更恐怖的是,他们进了同一栋房子,是的,同一栋,而整片小区都是独栋独户的小楼。
袁城坐回车里,抹了把脸,低头看了眼导航,又抬头望了眼两人消失的地方,终于确认了某个匪夷所思的事实,万千脑细胞顷刻间灰飞烟灭,留下一句:
“卧艹!”
进了屋,贺驰帮方辞把外套脱了,方辞刚才路上就已经醒了,他眯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贺驰问他:“难受吗?”
方辞咕哝一声,八爪鱼一样趴在他身上,看来还醉着,只是睁着眼罢了。
贺驰见识过方辞醉酒的状态,虽然他并不喜欢酗酒的人,但方辞是例外,他喝醉了之后,变得更粘人。
还有些孩子气的嚣张。
比如会在他脖颈边乱蹭,还作势咬他,清醒时不会做的事,醉酒都敢做了。
“不是说讨厌我?”贺驰将自己的衣领从方辞嘴里揪出来,方辞露出两颗小虎牙叼着不放。
贺驰只好作罢,但嘴上没忘正经事,趁着他不清醒,就开始套话:“为什么讨厌?”
方辞歪了歪头,脸上浮现出几分委屈来,嘴巴却合得更紧了,贺驰把他放到被子上,伸手摸了摸他的嘴唇,指尖碰到了他的牙齿。
“说给我听。”他放低声音。
方辞目光涣散,注视他很久,才松开嘴,说:“贺驰欺负我,你帮我打他。”
贺驰:“?”
“我跟你说,贺老师很过分的,一点都不好!千万别靠近他!”
贺驰:“……”
“我考试考了个0分,连题目都没审对,还被老师骂了,都怪他。”
这些话果然只有醉了的人能说出来,贺驰没听懂,不过发泄出来总归是好的,他皱了下眉,声音里带着自己察觉不到的温柔,问道:“你想怎么罚他?”
方辞停住了,他的视线定格在他脸上,又滑向他的脖颈。
然后贺驰就看见醉醺醺的男孩子突然动了,一口咬在他的喉结上,用了五成的力道,透出微弱的刺痛感,他扑的动作太猛,差点把他撞倒。
贺驰拦腰将人按住,方辞整个人坐在他腿上,贺驰垂眼看着他熏红的一张脸,喉头微微滚动。
方辞像找到更有趣的东西,牙齿收回去,变成了吮咬,将那块凸起含在嘴里把玩。
从来没有过的磨人。
他手臂收地更紧了。
不知过了多久,方辞才彻底松口,靠在他肩膀喘息,明明什么都没做,两人却都开始难受起来,贺驰眼眸更深,右手扶着他的头,嗓音融进夜色里,说:“还想咬哪里,给你咬。”
方辞“唔”了声,也不知道听没听到。
贺驰随即把他拉远了一点,更好辨别他的状态,两人视线相交,一个清醒一个迷蒙。
“过瘾了?”
方辞眼睫颤了颤。
贺驰见他闹腾完了,昏昏沉沉又要睡过去,忍不住无奈,又有些好笑,这么乖的小朋友,喝醉酒不认人,还会伸爪子。
比往日要鲜活,让他想起在公司据理力争的方经理,或许方辞只在他面前是乖巧的。
他乖巧软糯的样子,只有他见过。
这样的唯一性,让他感到奇妙的快活。
生活里,能让他快活的时刻并不多,大部分出现在工作时,比如研发一款市面上独一无二的新品,可以称得上“成就感”,这样的成就感,原来在婚姻里也存在?
难得发散思绪,贺驰任由这股情绪蔓延开,收获陌生的体验感。
方辞再次缩进了他怀里,耳边只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屋子里重归安静。
“方辞?”他叫了他一声,这次,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有些可惜,按照他的预设,他们今天应该要聊一聊的。
这种情况,两人自然不可能好好沟通,对话几乎都是无效的,他唯一能感知到的,就是方辞对他不太满意。
也许是一些做法让方辞不舒服,也许是他在某一环节没有尽到丈夫的责任。
他暂时想不到,只能等方辞醒来再说。
两人和往常一样并肩入睡,贺驰今天睡得浅,半夜醒来好几次,隔一段时间就查看一下方辞的状况,也幸好他照顾及时,才在清晨发现方辞脸色不太对劲,体温偏高。
方辞忽然病倒了,发起高烧。
贺驰考虑再三,取消了周一上午所有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