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哪来的野猫!赶紧滚出来!”
那店员骂骂咧咧的,直接伸手拉扯垃圾桶里的小孩儿,其中一个男孩儿顿时吊着眼警觉地瞪向他,将怀中小而瘦弱的男孩儿紧紧拥在怀里。
“卧槽尼玛,还敢瞪老子?”
他直接上手,一把扯住男孩儿的头发往垃圾桶外拽。
男孩儿早已冻僵了,即使想要反抗,也根本没有力气,只能徒劳的瞪着一双不屈的眼睛。
“放,放开,放开他……”
倏地,被他护在怀里的男孩儿哆哆嗦嗦的扑上去,一口咬在那店员的手臂。
可冬天穿的那么多,男孩儿用尽全力,也根本咬不破那厚厚的羽绒服外衣。
"我草!"
那个店员黑着脸,直接抬腿狠狠踹在另外一个孩子胸口,将他按在垃圾桶里踹,不多时里面便一片猩红。
“啊~~呜呜~~”
小男孩抱着头痛的低声啜泣,吊眼的男孩一见这,疯了一般抱上那人大腿又打又踹。
“放开他!!放开!!求求你,求求你啊啊啊啊啊!!”
店员揪着他头发一脚将他踹翻在雪地,回身又继续踹垃圾桶里的小孩儿。
男孩儿痛苦的闷哼一声,又疯狂的爬起来往垃圾桶里钻,企图用身体帮里面的男孩儿阻挡伤害。
"小畜生!一天天的来店里偷饭,还在这占着垃圾桶,看老子今晚不弄死你们!!!"
忽然,那本该落下的拳脚停了住。
“喂喂,暴揍垃圾桶可不是什么文明人该有的行为啊。”
店员一转头,看到一个身材修长,笑起来眯眯眼的少年,嘴里还叼着一个热乎乎的鸭油包,正是刚刚在店里吃饭的客人。
“客人有所不知,这两只野猫总来店里偷东西,今日又霸占着垃圾桶,让我这废水无处倾倒,不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他们是不会学乖的。”
少年歪头,扫了眼垃圾桶里相拥的两个小孩儿,那斑驳的血迹和满身的冻疮,让他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是野猫?虐待未成年人可是重罪,要不要跟我走一趟呢?”
少年三两口将鸭油包咽下肚皮,蹭了蹭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标星的执照,那店员顿时大惊。
“原来是高级特工大人,都是误会,我,我看走眼了!”
少年眯眼笑着,“那你这废水??”
“不倒了不倒了,我,我,我换个垃圾桶!那边还有一个!”
店员灰溜溜的转身就跑,还生怕跑慢了会被抓起来。
目送店员离开,少年蹲下身,冲垃圾桶里的两个孩子伸出手。
“出来吧,我没有恶意,这么冷的天,在垃圾桶里也无法御寒吧。”
那个浑身是血的孩子已经昏迷过去,另一个孩子倔强的瞪着眼,浑身颤抖的抱着他,警惕的看着这只伸过来的温暖的大手。
“他受了伤,需要去医院哦。”少年笑的很好看,眯眯着眼睛,温润如玉,是很容易让人放下防备的那种。
但男孩只是始终警惕的瞪着他,没有要离开垃圾桶的意思。
“我叫罗泽,是咱江城的高级特工,要看执照吗?特工是非常值得信赖的哦。”
少年把执照放在男孩眼前,男孩却看都不看一眼,始终如被踩了尾巴的猫般盯着罗泽的眼睛,将怀中同伴抱得很紧很紧。
“看到执照也不愿意相信我吗?这可有点难办了呢。”
俩人就在垃圾桶就僵持了许久,许久……
直到一个身着深灰色西装,戴着金丝框眼镜的中年男人走过来,他直接一脚踹在罗泽屁股上,把他踹的一个踉跄,脑袋也栽进了垃圾桶内。
男孩儿吓得使劲往后缩,抱紧了昏迷的同伴,顿时眼睛瞪得浑圆。
“小兔崽子,我说你跑哪儿去了,没吃饱饭是咋地,还翻垃圾桶?”
“嗨~嗨~老张,你瞧我翻到了什么?”
罗泽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积雪。
那中年男人叼着根儿烟,居高临下的看着垃圾桶内的两个孩子,眯了眯眼。
“受了很严重的伤,不去医院可能熬不过今晚哦。”罗泽继续游说着男孩。
“少说废话,小兔崽子,这种时候就应该……”
中年男人直接俯身抱起垃圾桶,丝毫不在意满是污垢的垃圾桶弄脏了他的西装,然后直接扛着垃圾桶往医院赶。
“我,我没钱,不去医院……”
小男孩终于在垃圾桶内开口了,他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抱着同伴的手一直在颤抖。
“没关系,老张有钱。”
罗泽嘻嘻笑着,从包里掏出来两个鸭油包丢到垃圾桶内。
“趁热吃吧。”
小男孩坐在摇摇晃晃的垃圾桶内,这感觉像极了他曾在玩具店门口偷看其他孩子玩的摇摇车。
晃啊晃,晃啊晃,还有他们脚踩在雪地发出的咯吱声,像极了摇摇车也会唱的音乐。
他一手抱着同伴,一手拿着热乎乎的鸭油包,眼泪成线般往下坠着。
“周浪,周浪你醒醒啊,有吃的了……我们,有吃的了啊……你醒来吃点啊,是你最喜欢的包子啊……呜呜呜……”
小男孩哭着将包子往同伴嘴里塞,可那孩子的呼吸极其微弱,根本无法配合着张嘴。
于是那个被打都只是瞪着眼不掉一滴泪的男孩,逐渐泣不成声起来,然后在垃圾桶里放声大哭。
当医生看到坐着垃圾桶被运来的两个孩子时,沉默了。
然后紧急将两个孩子推进了手术室,老张垫付了所有的医药费,住院费。
待男孩儿醒来,他猛的坐起来,发现罗泽守在自己床边,正低头玩着游戏。
“周浪他怎么样!”
男孩儿焦急地问。
“捡回一条小命,只不过……”罗泽停顿了一下,“他是有间歇性失忆症吧,医生在他脑子里发现了一颗瘤子。”
男孩儿不懂什么是瘤子,听到同伴捡回了命,终是松了一口气。
“先吃点东西吧,周浪还在重症看护室,过几天才能出来。”
罗泽将热乎乎的稀饭送到男孩儿面前,“我还有工作,不能陪着你了,以后别躲那种垃圾桶了,不安全,如果实在没地方去,就去这个地址找我,我和老张那虽然有点儿挤,但也不差你们两个。”
罗泽离开了病房,男孩儿端着粥,发现床边放着两套崭新的羽绒服,羽绒服的顶端是一张手写字条,旁边还画了一个小太阳和笑脸。
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在粥里,他吃了一口,抬头看向窗外的阳光。
雪,停了。
对罗泽和老张而言,这只是一次稀疏平常的伸出援手,平常到他们根本不记得帮助过他。
但对苏流而言,这份恩情,这份救赎,他记了一辈子。
只不过造化弄人,他们终还是走上了对立的道路。
“下辈子我做牛做马,再来报答你们的恩情吧。”
苏流化为一团黑烟从树杈上消失,唯留几根飘零的黑色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