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东南北]:几个意思?

  [拾破烂的]:字面意思

  [拾破烂的]:你看不懂阿拉伯数字还是不会数几个零?

  [程东南北]:不需要施舍,老子拿得起五万,给我把多余的拿回去,谢谢

  [拾破烂的]:付出去的钱再要回来不是我的作风

  [拾破烂的]:拿着吧,也算为昨晚买单

  [程东南北]:我不要你买单,我要你道歉!

  [拾破烂的]:我不觉得有什么错

  [拾破烂的]:昨天扑上来强吻我的人是你

  [拾破烂的]:一直喊不要亭的也是你

  [拾破烂的]:仔细算一算这笔帐

  [拾破烂的]:吃亏的人貌似是我?

  [程东南北]:[/微笑]

  [拾破烂的]:不过没关系,我们已经领了证,也有了夫妻之实,以前就既往不咎

  程西直接气愤地从床上弹起来,一个语音电话拨了过去。

  “怎么,才几个小时不见,就听想你老公的声音了?”

  “周锦羽你个杀千刀的,我他妈祝你一辈子杨委!”

  “提醒你一句程西,明天学校就开学了,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别又像高中那次一样。”

  高中那次,也就是高三上半学期,他们俩代表学校一起去参加夏令营培训的时候。程西大包小包整理了整整两天,结果踩着发车点到站才发现最重要的行李没拿,就这么个小辫子居然被这死人揪到现在。

  “用不着您老人家提醒,祝您今晚好好做个噩梦,再、见。”

  电话一挂,程西的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可是一闭上眼睛,就是昨晚乱七八糟的画面。

  周锦羽很性感。

  程西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

  这个人不管是脸还是身材,都会是gay圈天菜的程度。

  以前穿校服还真没看出来,他那腹肌,怎么那么……还有那啥也太……

  操!想屁呢?怎么还搁这儿回忆上了,应该觉得恶心才对!恶心!呸!人渣!

  程西用手背用力抹了两下嘴,准备去好好冲个澡,把身上所有被他碰过的地方都洗干净。

  他把淋浴头开到了最大,搓灰布差点搓下一层皮来,沐浴液打了无数遍,最后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到了一丝绝望。

  “我去……这怎么一点都洗不掉啊……”

  明天就要开学了,可千万不能让舍友看到,要不然误会就大了,还以为他程西是什么不正经的男的呢。

  有事还得问问度娘。

  打开手机,输入词条:【如何快速消除吻痕?】

  【@三级甲等中医院副主任姜医生:您好,可以用冷水局部湿敷,或者直接用冲热水澡冲洗相关部位,也可以用红花油轻轻擦拭。如果不是太热的天气,建议直接穿高领毛衣。】

  前三种方法,程西一一去试过了,得出的结论就是:医生您可能不太专业,为什么我没看出一点消退的迹象。

  最后一种建议,在各省持续30度以上高温的夏季,可能也不是太行。

  程西放弃了。

  爱咋咋地吧,拉倒。

  要是那个闲得蛋.疼的人问起来,就直接说蚊子咬的,完美。

  *

  叮叮叮——

  闹钟响了五分钟了,程西还赖在床上,直到老妈拿着鸡毛掸子闯进来,一记河东狮吼震得他脑袋瓜子嗡嗡响。

  “程西!你怎么还睡啊!都几点了!你还赶得上火车吗?!”

  火车……火车?!

  今天要回学校的,他现在连衣服都没穿,脸没刷牙也没洗。

  程西瞬间清醒过来,腾的一下从床上弹起,抓起被子上的天蓝色的T恤和军绿色破洞工装裤,三下五除二便套好。

  鸡窝般的头发随便一梳,带上黑色炫酷鸭舌帽,嘴里叼着块土司,抽出拉杆,拖着行李箱就往外跑。

  就这形象,他都没脸出去说他是什么少爷。

  落魄少爷还差不多。

  “少爷慢点跑!别摔着咯!”

  程西远远比了个ok的手势,“钟姨,国庆节再见了!”

  *

  高铁上。

  程西买的票是个三等座,他的位置恰好在中间。

  也不知道老妈是怎么买的票,怎么也得给他买个特等座吧,现在好了,他即将被左右夹击。

  里面靠窗坐的是个大叔,外面靠走廊的人还没来。

  高铁还没开,车厢里还吵吵闹哪的,但程西实在困得不行,才坐下没两分钟就抱着手臂就开始打盹。

  车厢内走动的人很多,周锦羽被那件天蓝色T恤瞬间抓住了眼球。

  这小子最喜欢天蓝色。

  他把行李箱轻松搬到上面,在程西身旁轻声坐下。

  才刚上车就睡着了?昨晚是睡得有多晚?

  头还一下一下往下点,和高中上课犯困的傻样儿一模一样。

  不过还挺可爱的。

  小同桌。

  周锦羽盯了他一会儿,发现他的脑袋有向右边偏的趋势,而且马上就要倒在旁边那大叔肩上。

  他迅速伸出一只手过去,及时接住了程西的脑袋,再慢慢转移到自己肩头。

  睡梦中,程西那六神无主的脑袋终于有了支撑点,不禁往上蹭了蹭,鸭舌帽都蹭掉在了周锦羽腿上。

  周锦羽拿起鸭舌帽,左看看右看看都没有地方放,最后干脆往自己脑袋上一扣。

  车厢摇摇晃晃的,程西越睡越迷糊,醒来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天上还是在地下了。

  视野内最先出现的是一双经络分明,又白又长的手。

  然后他才发现自己正在靠着一个人睡觉。

  程西:……些许尴尬。

  他用力搓了搓眉心,直了直酸痛的脖子,眼还半眯着就连忙向旁边的乘客道歉,“是不好意思,我太困了,不是故意靠你肩膀的,实在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那人薄唇微张,“你可以继续靠。”

  这、声、音。

  为何如此耳熟?

  程西猛地转过脸,俩大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怎么是你啊?”

  车厢里本来很安静,还有不少乘客在睡觉,硬生生被他这一嗓子一吓,纷纷回头看他,眼神里充满厌恶。

  程西只好缩着头,十分不好意思地对他们小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了。”

  视线再回到周锦羽身上时,他恨不得把这个人从车窗扔出去。“问你话呢,你怎么在这儿?你别告诉我,你也坐这班车?还正巧和我的座位连在一块儿?“

  “嗯。”周锦羽用一个极其简单的字眼回答了他全部的问题。

  “切,别逗我了,哪有这么巧的事儿,我才不信呢。”

  周锦羽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打开订票app,点开最新订单递给他看。

  程西不信邪,非要仔细看看不可。

  四号厢,三等座,座位号是……草,还真是他旁边的座位。

  ……这种巧合是真实存在的吗?

  其实,这还真不是什么巧合。

  周锦羽早就和程西老妈通过气儿,提早买好了和程西连在一起的票。一方面也是因为李晓丽对儿子粗糙的性子不放心,想有他陪着应该好很多;另一方面也是想让他俩多多交流交流感情。

  程西一脸不爽地嘟囔:“真不懂为什么坐个车我都能和你挨在一起……”

  “缘分。”

  “缘分?呵,孽缘吧。”

  行吧,既然是老天爷安排不公,他也没资格再说什么,忍过这么两三个小时……下车就好了。

  等一下,下车?

  他俩是一个大学的,那,那岂不是坐的地铁都是同一号线?

  那岂不是还是甩不掉!

  程西清了清黏糊的嗓子,问:“喂,你是学什么的呀?我怎么从来没在学校里看见过你?”

  “金融。”

  金融……怪不得两年都遇不着的,商院和他们计科院压根就不在一个校区,而且两个校区一个在市中心最东边,一个在最西边,隔着八仗远呢。

  程西松了口气。

  现在看来是能甩得掉的,不错不错,再忍忍再忍忍。

  那既然这样的话,说明他们婚期内应该还是和之前两年一样,看不见对方的。

  嗯,这么一想,和周锦羽结婚这件事好像也没那么讨厌和麻烦了,也不过就是挂个名头而已。

  “学金融……嗯,挺好。”程西假惺惺地说了一句:“不过,你应该不知道我是什么专业的吧?”

  “计算机。”

  ……原来知道啊。

  也对,他和李晓丽那么亲,李晓丽平时又大嘴巴,估计聊天的时候什么,都能给抖出去。

  一路上闲得无聊,程西想掏出手机玩玩的,但是他透过手机屏幕的反光,发现头顶好像少了什么东西,再把手机屏幕一歪——

  “我说我怎么头顶发凉,我帽子怎么跑你头上去了?”

  周锦羽沉默不语。

  “不是,问你话呢,把帽子还我!”

  “这帽子对你很重要吗。”

  程西愣怔,“当然重要!”

  周锦羽心中暗喜,表面上还是平静地问:“为什么重要?”

  “那是班长送我的,能不重要吗?”

  周锦羽眉头一蹙,“……班长?”

  “对啊,都叫你还给我了……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行啊,班长送的。

  原来他以为是班长送的。

  “各位乘客,列车已到达南港站,请下车的旅客提前做好准备……”

  哎?都到站了?

  程西看了眼手表。

  周锦羽往下拉拉帽檐,从上面抽出行李箱,趁着人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车厢。

  “喂,你神经病啊!把帽子还我!谁让你出去了?操……”程西急得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拿全了东西想追出去,但被无数人流无情隔在了车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