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何宴对邓长风的内心戏一无所知,眼下他只想达成自己的目的:“我觉得小屋子更有安全感。剩下两间大屋,你们分吧。”
孟昆仑显然也没料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他以为在邓长风选了南边的屋子后,何宴自然也会住在南边,剩下的西边两间屋子就是他和方遒分,他已经想好了要把大屋让给方遒。
孟昆仑看向方遒,发现方遒神色淡淡,对何宴的话并无异议,疑惑了一瞬,又释然了:本来嘛,小屋子也没什么好抢的,人家喜欢住,就让他住啊。不过一想到自己要和邓长风做邻居,又有点小别扭。
可是还没等他说自己也想要西边的屋子,就听方遒先开口了:“这不巧了吗,我喜欢住西边。”
孟昆仑迷惑地看向方遒,心道:你小子什么时候有这倾向的,我怎么不知道?
正好方遒也看向了他,两人对视了一眼。方遒道:“孟哥,南边那间大屋就给你了。”
何宴冲孟昆仑笑了一下,鼓励道:“长风他虽然有时候嘴欠了一点,但人还是很可爱的。”
明白了……孟昆仑觉得自己悟了,他们两个是想让自己和邓长风增进一下兄弟感情是吧?唉,人家一番好意,也不能辜负了。转念一想,自己再怎么也比邓长风多吃两年干饭,为什么要和弟弟计较这么多呢?
于是在邓长风忍不住跳出来提出反对意见的时候,孟昆仑一脸慈爱地走过去,摩拳擦掌地想和小兄弟增进一下友谊。
何宴和方遒对视了一眼,默契地一起往西边一大一小的两间屋子走去。
站在一旁降低存在感而旁观了全程的串串似有所悟。
根据他的观察可得,这五个人里有两个中心人物,一个是来时携带着原初药剂的何宴,另一个则是白毛金瞳的方遒。虽然五人都相处得不错,但能看出来他们之间还是有些微亲疏远近的差别。
方遒、孟昆仑和雪莉三人看起来更为熟稔,好像互相已经认识多年,后二者以前者马首是瞻。不过他们之间又好像并没有明显的等级区分,四个青年少年都挺照顾团队唯一的女性。
而何宴和邓长风则是另一个分组,后者对前者很是亲近信任。
不过……好像又没有那么简单。串串看着何宴和方遒并肩进屋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
何宴进屋,发现房间虽小,但干净整洁,采光也不错,日常必需品也都备得有。总之不是那种多住几天就会让人产生抑郁情绪的小房子。心里还挺满意,于是哼着歌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带的东西。
这时,房门被人轻轻叩响。
何宴并不意外,走过去开门,果然门口站着高大的银白发青年。
何宴先往院子里扫了一眼,空无一人。正好方遒也道:“串串已经走了,其他人也在房间里。”
何宴点点头,又觉得哪里不对……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像准备偷情呢?
不过方遒此番过来,也确实是想处理一下之前遗留的感情问题。
对于幻境之中的那个吻,他们俩之间还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之前在野堡的时候,形势瞬息万变,来不及管这么多;出了野堡呢,又一直是五人扎堆,找不到独处时机。
所以眼下,方遒争分夺秒地过来解决问题了。
何宴不慌不忙地在桌上倒了两杯水,看似镇定自若,实则心里已经乱成一团。虽然方遒还没说自己的来意,但他心有预感,不会是什么轻轻松松就能应对的事,等聊起来以后,心脏说不定会七上八下地乱跳——唉,真不争气,其实这时候已经开始砰砰乱跳了!
“这茶包闻起来有些涩,也不知道好不好喝。”何宴尽量平静地说,然后自己先端起水杯来浅尝了一口。
等他放下水杯后,方遒问了一句:“怎么样?”
“嗯?”何宴愣了一下。
方遒:“茶。”
“哦哦……”何宴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问的是茶,“嗯……还可以……”天知道他心思完全没在茶的味道上!
方遒也尝了一口,抽搐着嘴角放下了水杯,暗暗发誓绝不再喝第二口——这味道还不如生存团的过期茶包呢!这个部落怎么回事,看起来这么体面,结果待客就用这种东西吗……
“你们三个当家的走这么远到这儿来,生存团的其他人怎么办?”何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方遒摇了摇头:“没事,我们去野堡之前,就交代好一切事宜了。相信他们的能力。”这么些年,他们培养的接班人也还是能顶半边天的,多备几个一整片天都还不够分呢——生存团也不能总靠他们三个顶着,万一哪天他们出了意外呢,整个生存团直接就地解散吗?
“那就好。”何宴应道,双手搓了搓水杯。
方遒挪了挪屁股,坐得离何宴更近了一点,清了清嗓子,刚要说话,又觉得紧张,一时之间双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于是下意识又拿起了之前放下的水杯。
何宴看向他,眼神仿佛在问“你要说什么”。
水杯都拿了,还能怎么样呢,再放下吗?太傻了吧。
于是方遒苦着脸又往嘴里送了半口苦涩的茶水,缓了缓才道:“小宴,我觉得我们需要谈一谈。”
“谈什么?”何宴的心跳加快了,不仅如此,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在充血。
“关于我们在幻境里……”方遒看到何宴耳尖红得几乎滴血,想了想,没有说得太直白,把“那个吻”三个字咽了回去,“你是怎么想的?”
何宴下意识躲避了一下方遒的视线,但又觉得不对,于是鼓起勇气,又抬起头与方遒对视,心里却有一点慌。为什么这么问?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何宴这么想着,不禁开始回想当时到底是谁先主动的。
糟糕,想不起来。
是我,还是他?好像是他……但又好像是我。
啊当时怎么回事来着?完全想不起来……
但是那一吻的所有感受都还清晰如昨。
何宴想着想着,觉得嘴唇有些痒,下意识舔了舔。
方遒看着何宴的舌尖,眸色暗了暗:“你的想法……是不是和我一样?”他压低了声音,又凑近了些。
“你是什么想法?”何宴将问题抛回给了方遒,觉得自己眼下已经不能顺畅地思考了,好像整个脑子都被一团热气包裹住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恋爱使人变傻”吗?可是……他和方遒现在……算恋爱了吗?
方遒就是为了明确这个问题过来的。
“我想和你在一起,”方遒眸光似水地看着何宴,声音变得轻缓,完全不像刚才那么有压迫性,“想好好守护你。不管未来如何,这条路,我们一起走。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何宴怔住了。
见何宴不说话,方遒也不急着要答案,反而往后退了退,希望何宴不要太紧张,尽管他自己心里其实很紧张。
哪怕曾经有过一个吻,有过一次幸福的牵手,但他还是有些忐忑。
有谁在心上人面前能一直稳操胜券呢?只要在乎了,就有输的可能。
理智反叛,情感占据上风,率先向对方献上了己方的城池。请你进入我的心城,在城头插上属于你的旗帜。
“或者,”方遒顿了顿,“你可以和我说说,你的想法。”
他做出倾听的姿态,想要和何宴认真地探讨他们的未来。
心跳逐渐慢了下来,何宴觉得自己又能思考了。但他同时也感到自己的心几乎化成了一滩水。
几秒的沉默后,何宴笑了笑,站起身,走到方遒的面前。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只剩下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何宴扪心自问,他觉得那个人一定是方遒。
于是他抬起双臂拥住了方遒的脖颈,在他耳边许下自己的承诺:“我也会守护你。”
这对于方遒来说,无疑是一种肯定的应答。
方遒欣喜若狂地紧紧回抱住何宴,在他脸颊上狠狠啵了一口。
与此同时,雪猞猁也控制不住地在光与夜的交界处出现,与方遒一前一后地将何宴包夹在中间。
雪猞猁哈着舌头,明明是只大猫,却一脸大狗的傻乎乎表情,人立起来,热情地扒着何宴的肩膀蹭蹭舔舔。
何宴几乎招架不住他俩如火的热情,整个身体都被束缚得紧紧的。
他不由得无奈地叹息一声。
但这声叹息很快淹没在了方遒的唇齿之间。
数十秒过去,两人微喘着分开,小屋的氛围变得有些濡湿。
方遒压低嗓音:“跟我去大屋住吧,好不好?”
何宴诧异了一瞬:“这好吗?”他有些迟疑地往窗外看。
方遒却道:“没有瞒他们的必要。”
这倒也是……何宴想了想,起身拎包,说走就走。
于是第二天,大家睡一觉醒来,发现何宴竟然睡眼惺忪地从方遒的大屋走出来,都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反应过来,所以最后方遒还是和何宴换了房间吗?
孟昆仑最为疑惑:说好的小屋更有安全感呢?
结果下一刻,方遒就跟在何宴的身后出了门。于是院子里的三人都怔住了,瞪着六只大眼睛,目光聚焦在何方二人身上,三张脸上各写了一个大字,连起来读叫:“咋、回、事”。
方遒打了个哈欠,泰然自若地揽过何宴肩头,冲伙伴们打招呼:“早安啊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