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拐人的又是什么人？”何宴不解地看向荆棘，因为她是“和小面包一起从野堡过来的”，或许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过他知道她很大概率并不会搭理自己。
事实上，荆棘也确实完全无视了他的视线，最后接话的还是华素年。
“还请不要见怪，她特殊觉醒的代价是得了心盲症——不是科学意义上那种‘闭眼无法想象事物具体形象’的‘心盲症’，更像是与小面包的‘眼盲心不盲’相对应的‘眼不盲心盲’。有点像那种心智不成熟的孩子，但又不完全是……总之，一些普通人觉得很平常的事情，比如分辨是非、相信或怀疑别人，对她来说都有些困难。”
这种“心盲”表述起来有些复杂，但在座的人似乎都奇异地领会了那种感觉，不再将注意力放在荆棘身上。荆棘倒是一直安然木坐在座位上，对于自己成为了话题中心好像一无所觉。
替荆棘的“无礼”做了解释之后，华素年继续道：“至于拐人的人……我只知道他们是野堡的‘肉食者’。你们是从野堡过来的，我相信你们应该知道，在野堡比这更骇人听闻的事只会更多。荆棘也是被他们拐到绿地的，本来以她的年纪和武力，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但因为心盲症，他们把她当成了傻子，顺手一起拐了，又凑巧一路都没有伤害过她，荆棘也就没有反抗。”
就这么阴差阳错的，荆棘和小面包一起从野堡被拐到了绿地。
这么一说，何宴更觉得不可思议了：“‘肉食者’把‘肉食者’拐到绿地？这是要做什么？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有钱拿呀！”华素年笑弯了眼，“至于做什么，我说了，之后会让你们亲眼见识的。”
孟昆仑不满地低声嘀咕：“怎么还带吊人胃口的。”雪莉手肘碰了碰他，示意他闭嘴。
“说完了小面包，我再讲讲我们三个的情况吧。”
华素年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正要继续，却被串串截住：“队长，你都说得嗓子冒烟儿了，还是歇着吧，多喝点水。剩下的我来说。”
“也行。”华素年莞尔。
串串清了清嗓子，颇有些骄矜地开口：“首先我要介绍的当然是我们可爱可敬的华素年队长。化十‘华’，‘素锦年华’的‘素年’。来不由天部落前一直是绿地居民，觉醒出了特殊精神体食人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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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来了又来了！那个怪物女又来了！大家快跑！”
在爆出这么一声惊呼后，街巷里的所有人瞬间大脑空白，忘了自己本来要干什么，全都凭着求生本能四下逃窜。几秒钟的时间，本来就没有多少人的街巷彻底成了空巷。
与此同时，一个神秘黑影以铺天盖地的架势笼罩在街巷的钢铁墙面上。
一只高达三米的巨型垂耳兔逆光人立在巷口。
它的耳朵、眼圈、四肢、尾巴都是黑色的，面部、腹部、背部则是白色，造型酷似很久很久以前的一种名为熊猫的可爱生物，但这只巨兔的长相格外凶恶，铜铃大眼、猩红眼珠、伤疤脸、十厘米长的獠牙成对挂在唇外。
见过它的人，都害怕地称它为“食人兔”。
食人兔的脚边站着一个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少女。
她穿着白衣黑裙，仰头怔怔地望着巨兔，嘴里喃喃道：“你怎么又出来了，快回去。”
可是食人兔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垂头与她对视，良久，歪了歪脑袋，似乎有些疑惑，嘴角黏糊的涎水啪嗒啪嗒地往下滴落，看上去好像想要吃掉少女一般。
少女摇头叹息。
她可以不在意别人给她取绰号叫“怪物女”，也可以不介意所有人都对她避之不及——因为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她从记事起就总是一个人，没有父母，没有朋友，磕磕绊绊地不知道有没有明天地活在这个一团糟的世界上——但她有些在意自己无法控制这个异于常人的精神体。
尽管它长得那样可怖，但它是这世上唯一属于她的、或许永远不会离开她的东西。
“听话，回去。”少女再次对巨兔道。
但是没有作用，她不知道怎样才能将精神体收放自如。
明明它是她最亲密的伙伴，她时刻能感应到它的存在，但它也不听她的话。
少女有些生气了，冲巨兔大吼道：“我叫你回去！”
那一刻，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其他人的闲言碎语。
“她真的是‘草食者’吗？她那只兔子那么可怕，看上去好像会吃人！”
“什么兔子长成那副模样？吃草的兔子会有那么长那么尖的牙齿吗？那明明是食肉动物的牙！”
“怪物女应该和那些‘肉食者’一起离开绿地！”
少女看着巨兔，心里忽然也有些动摇。颜山听
它真的是属于她的东西吗？是她的伙伴而不是……害人的东西吗？
就在这时，背后忽然传来一声温和的笑。
少女吃惊地和巨兔同时回头。
一个老学者气质的陌生男人同样逆光站在巷口，对她道：“如果连你自己都排斥它，不相信它，那还有谁能令它驯服、听话呢？”
少女闷声说：“请您别过来，我不保证它不会伤人。”
老学者道：“精神体不能伤人的，你不知道吗？”
少女愣了一下，又说：“我不保证它会不会袭击你的精神体。”
老学者再次笑了：“只要你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它也不会对我有攻击意图。”
“可是它并不听我的话，”少女说，“虽然它是一只兔子，但是我也不确定它到底是食草动物还是食肉动物。”
“食草动物如何，食肉动物又如何？”老学者摇了摇头，“为什么‘草食者’和‘肉食者’不能和平共处呢？说到底，我们都是人类啊。大崩坏之前，人类不都是一起生活的么？”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少女有些迟疑，“他们都害怕我。”说到这儿，她愣了一下，原来自己还是在意的，谁会喜欢一辈子孤身一人呢？人，说到底是群居动物啊。
老学者一边抬头打量她的巨兔，一边问：“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华素年……我自己取的名字。”少女有些羞赧。
她没上过学，这名字其实是她偷来的——前几天她路过学校，听到有个漂亮极了的女孩儿就叫这个名字，很好听。眼前这位老者一看就有很多学问……不知道会不会被他看出来……应该看不出来吧……颜姗廷
老学者笑了笑，没有评价她的名字，只道：“你似乎完全不了解精神体，想不想跟着我学习？”
华素年的双眼顿时瞪大了。
学习……她也可以学习吗？！
“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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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这兔子到底是草食动物还是肉食动物啊？”邓长风憋不住地问。
华素年没有将食人兔放出来给大家看，怕吓着人，听到邓长风的问题，有些无奈：“虽然它长得很凶残，怎么看都像是吃肉的，好像确实也能吃肉，但它到底还是一只兔子，好像还是属于食草动物范畴，因为我没有狩猎反应。”
邓长风认同地点点头：“嗯，它吃不吃肉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没有狩猎反应。”
华素年却反驳道：“有没有狩猎反应对于我们不由天的人来说，也不重要。”
“行。”邓长风从善如流。
华素年莫名多看了邓长风一眼。
邓长风忽然又想到什么：“既然你也是特殊觉醒，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并不是每个特殊觉醒的人都会付出代价，不过我确实有付出代价——”华素年说到这儿，忽然一顿，看向邓长风，用恶作剧的语气道，“你猜猜看？”
邓长风拉下脸：“这要我怎么猜……总不会是长不高吧？”
满室寂静。
“我不会猜对了吧？！”邓长风看着华素年别扭的神情惊呼。
华素年语气无可奈何：“其实我原本身高有一米六八。”
邓长风目瞪口呆：原来还能往矮了长？？
何宴摇摇头，问华素年：“你们一直提到的‘老先生’是谁？”
“他才是不由天部落真正的主事人，不过我们平时也很难见到他，他有自己的工作要做。你们想见他吗？时候到了，你们自然就能相见。”
“他是绿地的人？”方遒忽然开口，十分敏锐，“你们部落的物资都是他提供的？”
华素年笑而不答。
串串见状，连忙岔开话题：“接下来，我给大家讲讲我自己吧。队长在接受老先生栽培后不久，就与我认识了——不要误会，那时候我还不认识老先生，队长并不是在老先生那儿与我认识的。大崩坏之前，我生活在领养家庭，‘串串’是我的小名。我算是幸运的，能跟着养父母活着进入绿地。我比同龄人觉醒得晚很多很多很多，所以受到了不少歧视……”
孟昆仑不动声色地瞄了方遒一眼，果然看到对方正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
“等到我终于觉醒的那天，我以为我可以一雪前耻，但没想到……”串串挑了挑眉，并轻蔑地笑了一声，“等待我的是更过分的嘲笑和羞辱。因为我觉醒的精神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