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全球觉醒>第32章 打凤牢龙

  伍娘推开房间的窗户,看见院子里落花满地,忽然来了兴致,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以前做好的一盒橘红色凤仙花泥来,开始染指甲。

  有手下敲门进来,低低叫了声:“伍娘子。”

  “诶,”伍娘抬起左手,对着光欣赏刚染好的食指指甲,随口应了一声,而后散漫问道,“消息都带过去了?”

  “都带到了。上头还回信儿说,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这回要给伍娘子您记大功劳。”

  伍娘轻慢地笑了一下:“功劳?我不惦记这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别寻着机会就给老娘穿小鞋就成,我这些年的生活过得也很不容易。”

  “伍娘子辛苦了。”手下人谄媚道。

  伍娘不爱听这些,挥挥手让她下去,忽又想到什么,叫住她,问:“人都进去了?”

  “都已进去了,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

  “行,下去吧。”

  门轻轻关上了,伍娘放下花泥,略有些怅然若失地看向窗外。

  这些年她做过很多决定,有做好了的,也有做坏了的,但不论结果如何,她都有勇气承担;而这一回,她依然不能提前知晓自己的抉择是否做得正确,本心也并不想做出这样的选择,但是……

  命,总是这样推着人往前走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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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遒发出了一声嘲笑,道:“还分高低等级呢,这个写书人为什么不直接在上面写个‘人生来就分成三六九等’?”

  “你觉得这上面说的全是假的吗?”何宴问。

  方遒睁圆了眼睛:“你觉得哪句像真的?”

  “也不是这个意思,”何宴想了想,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方遒往后又飞快地翻了几页,然后作势要将《血典》合上,蓦地被何宴拦下。

  “等等……”

  “怎么了?”

  “我看看那个图腾……”何宴将《血典》摊开,唰唰翻了几页,看着正中那个跨页圆环蝙蝠玫瑰图案,认真地看了两三秒,“我怎么觉得在哪儿见过?”

  方遒也垂下眼帘,仔仔细细地看这个图腾,迟疑道:“蝙蝠、玫瑰,难道是红房子外壁上的浮雕?”

  “不是,外壁上的浮雕没有圆环图案……”说着,何宴兀地一顿,“我想起来了。”

  他转身快步回到柜桌前,将之前放下的那个花盆拿了起来,转了两圈,指着外壁道:“对,就是它!这个花盆上的图案和《血典》上那个图腾一模一样。”

  方遒举着蜡烛走过来,将二者比对了一番,道:“确实一样……只有这个花盆上有图腾么?”

  “只有它有。”何宴肯定道。

  方遒接过花盆,全方位地打量了一圈,然后抬眼看向柜桌,伸出左手在桌面上一寸寸地摸过,忽然摸到一处圆形的浅浅的凹陷,浅得几乎不可察觉,当即眉心一跳。

  “发现了什么?”何宴问。严膳庭

  “是有点东西……”方遒将花盆往那处凹陷上一放。

  ——严丝合缝。

  二人等了几秒,无事发生。

  对视一眼后,方遒试探地转动了一下花盆,有一点滞涩感。

  何宴突然道:“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什么?”方遒神情有些凝重。

  “像是齿轮声?”何宴一面说,一面弯下腰,往桌子下面看。

  只见桌面反面,花盆的正下方,有一圈刻度正在依次浮现,零、一、二……七、八、九,像是古早电话拨号盘。

  “这是什么?”何宴觉得奇怪。

  方遒蹲下身,端详了一阵,道:“估计是密码。”

  “……可我们不知道密码。”

  方遒注意到表盘正中有四个不起眼的小方块,于是猜测道:“或许密码是四个数字。”

  何宴四下找了一圈,也没有别的线索:“题面难道是那个图腾?”

  方遒将《血典》又翻了一遍,这书不厚,很快就能翻完。研究过后,他有了几分把握,道:“图腾象征着‘血族教’,而这本《血典》应该就是这个教的‘圣经’,上面唯一出现了多个数字的地方是最后一页的一个手写的日期,意义不明。”

  何宴拿过《血典》来看:“六月七日?”

  “试试吧。”方遒说。

  何宴拨动表盘,0607这四个数依次出现在正中的小方块里。静待两秒后,二人的左面突然传来“吭”一声闷响。

  “开了?”何宴乐了,循着声音跑过去,“一个地道!”

  “小心,”方遒快步走过去拦住他,“我走前面。”

  地道黑黢黢一片,在烛光的照耀下,映出一条长长的阶梯来,与不见天的入口有几分相似,但更加袖珍,并且在黑暗的衬托下更显深邃,仿佛前面有一个吃人的大口。

  二人一前一后走下台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水滴不断地滴落到地面所发出的“滴答”声。

  何宴忽然感到一点恐怖,问:“要不要再叫几个人一起?”

  方遒思索了两秒,拉起胸前的衣服,手从领口伸进去,扯出一个机械哨来,长长短短地吹了几下——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某种信息被传递了出去。

  不出片刻,六七个大兄弟便也进了地道,来到他们身后。他们训练有素地保持着静默,等待方遒的指令。

  前方传来呼呼的风声,众人发现前面有个拐角,隐隐透出点光亮。

  “好像到了?”方遒轻声说。

  何宴打起精神来快走了两步。眼前出现了一个秘密花园一般的地方,四下长满了蓝色的荧光草,其间夹杂着深红色的玫瑰花,灌木深处有一个似用白玉砌成的教堂。

  “……这是什么地方?”他目瞪口呆。

  “注意隐蔽!”方遒低声提醒,拉着何宴钻入灌丛,俯身前行,“你不是可以和精神体共感吗?现在能试试么?”

  何宴点头。海东青飞速掠过,人眼根本来不及捕捉它的踪迹。

  借着海东青的眼睛,何宴透过白玉教堂的玻璃窗看见里面竟是一片通红,像是被血色浸透,正中有一个巨大的雕塑。那是一个用红玛瑙雕刻的倒置十字架,上面缠绕着荆棘玫瑰,顶端站着一只巨大的展翼黑蝠。

  雕塑的底座前卧着两个小小的身影,正是那日消失的一对孩子!此刻他们犹如被献祭的祭品一般被摆放在雕塑前,一动不动。

  共感耗费的精神力很多,能持续的时间却很短。

  何宴感到太阳穴一阵刺痛,只好立即停止了共感,对方遒道:“两个孩子就在里面!没看到什么人。”

  于是众人从灌丛中钻出来,快步走进教堂。

  “好一个血色教堂!”方遒横眉睃巡一圈,冷冷道。

  何宴一个箭步冲出,赶到两个孩子身边,察看他们的状况,发现人还活着,应该只是陷入了昏睡,不由得松了口气,复又有些不安,这一切好像……太顺利了?

  方遒拧着眉,踱到教堂的画壁前,看了好一会儿,才迟疑着说:“这画的是什么?一群人,想成神?”

  画壁上一群火柴人做着某种仪式,他们献祭祭品,点燃篝火,日夜祷告,群魔乱舞,最终一个接一个地飞天,成了某种不可探知的存在。最后结束的地方有一个类似“血族教”图腾的图案,但又有些不一样,圆环成了荆棘围成的圈,蝙蝠长出了三对翅膀,口中衔着的玫瑰在滴血。

  “成神主义?”一直沉默的大兄弟们中有一个人忽然开口道。

  “什么?”方遒回头。

  说话的大兄弟指着那个图案道:“成神主义的象征图案,信奉这个主义的人都想成神。我进团以前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但他后来不知被谁洗了脑,成了个‘野性派’,还去信奉了这个东西,我曾见过他画这个图案。他想拉我一起加入,但我觉得不对劲,所以逃走了……”

  这时,何宴抱着两个小孩儿走过来:“这个女孩儿和阿山长得是有一点像,但是她左边太阳穴上没有痣,应该不是阿山的妹妹阿恰。”

  “不管是不是,都带回去吧。”方遒说。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听上去无法辨别具体方位,就好像同时来自四面八方。

  方遒忽然感到一阵无法自控的颤栗,沉声喝道:“赶紧撤!”

  众人堪堪赶在大门关上之前冲出了血色教堂,却见外面的一切都赫然变了个模样。

  荧光草的光亮已弱得几乎看不见,像一大片零碎的小星子,黑暗浓稠得犹如一碗带着腥味儿的汤,灌木丛中显现出不计其数的眼睛,冲着他们迸射出嗜血的红光。

  一阵死寂中忽然响起一声幽长的……狼嚎。

  方遒的瞳孔骤缩。

  那是头狼的嚎叫,仿佛一声冲锋的号角,在其将落未落之时,便有几只性子急的冲出了灌丛,犹如几道陨星一般沉而有力地直射向——何宴。

  ……狼群,哪儿来的狼群?

  在野堡生活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什么人的精神体是狼!曾经还听通城有人调侃,觉醒出狼这种精神体的“肉食者”是不是都死绝了,不然怎么一个也不曾见?

  此刻倒是见着了,却没料到竟是在这样的境况下!

  方遒被强烈的震惊所冲击,却根本没有心思去细想这些问题,他只是格外清晰而又残酷地意识到,这些家伙的目标,不是别人,竟是何宴?!

  “你快走——!!”他当机立断,回头冲着何宴大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