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西岭收走了傅珩之的手机,连着两天没去找他。
他承认自己有赌气的成分。
傅珩之现在的确对他很好,百依百顺,什么都答应他、向着他,一句重话都不说。宋西岭要是在当年合约存续期间和他这么闹,傅珩之绝对会削他一层皮下来。
他现在越温柔、越逆来顺受,宋西岭就越是觉得他在心虚。他知道,傅珩之在补偿他,为那些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事情。至于他现在是怎么想时偌的,宋西岭猜不到,也不想去猜。
他对着傅珩之控诉他从前的行为时,傅珩之一句辩解都没有,也不会做任何出格的举动,最过分的,也就是环抱着他,一遍遍抚摸着他的后背。
他不愿意面对这样的傅珩之,这显得他在无理取闹。
他宁愿两个人大吵一架,或者打一架,可能会两败俱伤,但这远比现在来得痛快。
他走入棱角大厦的时候,脑子里都是傅珩之的事情,以至于压根没看到旁边多了个人。
“老板?老板!”
宋西岭迷茫地转过头,看到任河扭曲的脸。
“叫你二十声,你都不理我!”任河难以置信地说,“这么大的谱?”
“不好意思,真的没听到。”
“勉强相信你……哇,你的黑眼圈好严重,”任河怪叫了一声,凑近他,“哎,瞧你这皮肤糙的,最近没少熬夜吧?一点也不精致!”
“……任河,分给我们的区域在三楼那个位置,现在要去一楼开会,主办方要通知一些事情,你记得好好听,到时候需要你来现场。”
“知道知道。”
整整一上午,主办方介绍了展会的主题和参加的摄影师,其中不乏知名度和能力都非常高的大工作室,宋西岭坐在场下,目不转睛地看着一位位代表上台发言,很是羡慕。
任河这时候凑过来说:“老板,就台上这个小辫子,是华人圈挺会拍照的人,叫段项。”
“嗯。”
“封燃拍照就是他教的。你要是想联系他,我帮你牵线。”
“你怎么知道我想联系他?”宋西岭狐疑,他应该不至于把内心所想都写在脸上。
抬上的男人很年轻,在这样有几分严肃的场合,他身上穿着随性的棒球衫,微长的头发略有些卷曲,在脑后扎成一个小辫子,气质潇洒随性。
任河说:“瞧你那崇拜的小眼神儿,怎么瞒得过哥哥我?”
“……行,那谢谢你了。”宋西岭同意了,接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你后来和封燃联系过么,他……怎么样?”
“好得很。他最近睡到了新欢,根本没空理我。你可千万别为他费心,他那个人,没心没肺的,早把这里的事情忘了。”
“……”
“你别不信,你看他给你打过一个电话没有?他也没给我打过,都是我去找他。话说,他还问起过你,”任河想了想,“我说你还和傅狗在一块儿。”
“我没和他在一块。”
“听说他在你的订婚宴大闹一通,你还跟他跑了。”
“……这不能说明什么。”
“其实如果让我建议,我更建议你选封燃,”任河乐呵呵地说,“俩都不是啥好人,但封燃起码没那么阴。不过看你的选择,说明傅狗在某些方面有过人之处。说说呗,是不是他活儿好?”
“你们不是很好的朋友么……还有,你是怎么知道封燃和我……?”
“你还是认识他时间不长,他坏就坏在根本不把其他人放心上,自己永远最重要,你看他好像挺喜欢你,实际上转头就能喜欢别人。他最高纪录是脚踏三只船,持续时间是半天,当晚败露,被人揍惨了。”任河连连摇头。
宋西岭出神地听着,听着任河口中另一面的封燃,一个他不太熟悉的封燃。
然后他说:“我听过这件事的另一个版本。他说另外两个人是误会,是前男友给他设的局,试探他会不会出轨。他差点儿上当,在最后一秒识破。但是他很讨厌别人这么试探他,就告诉前男友自己出轨了,然后顺理成章分手。不过他没告诉我之后被人打。”
任河惊讶地说:“他跟你说过这么多?我都不知道有这么个版本。看来他确实挺喜欢你。这么一说我越觉着你们挺合适,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回来得了。”
任河这就要掏手机,宋西岭吓一跳,阻止了他:“别,他现在挺高兴的,别打扰他了。以后有机会我会去看看他的。”
任河还要说什么,突然听得手机的嗡嗡震动声。任河把手机取出,发现不是自己的,将目光移到桌面上,是宋西岭的手机收到了电话。
宋西岭也反应过来,起身走出会议室,接起电话。
“小天?”
“哥哥,你中午还回不回来?”
最近他天天都在家,弟弟黏他紧了一些,一有空就给他发消息打电话。
他想了想,会议结束后基本也到了饭点儿,不如中午回家陪陪弟弟,下午再去傅珩之那里。
两三天没回去,多少得看看情况。
他有样学样地在傅珩之家门口安排了几个保镖轮流值班,用来给他送饭,以及在门外监听他的动静。
两天下来,傅珩之那边没有出一丝一毫的问题,他平静地接受了自己被软禁的事实,每天按时吃饭,打扫卫生,收好的垃圾会放在门口,情绪稳定,也从不和保镖主动搭讪。
保镖说他主动说过的唯一一句话,是让他帮忙买一罐猫罐头。
下午的时候,宋西岭提着满满一袋子猫罐头来到傅珩之的家门口。
保镖看到他之后打了个招呼,宋西岭说:“辛苦了,下午回去休息吧。”
他开门进屋,没看到傅珩之的身影,倒是他的猫很快跑了出来。
他不太会逗猫,手忙脚乱地把罐头拆开放在地上,看那小猫吃得挺香,放下心来。
推开卧室的门,傅珩之正在睡觉。听见响动,他睁开眼睛,慢慢坐起,他上半身没穿衣服,露出一块开胸手术后的疤痕,触目惊心。
“你还知道回来啊。”他的声音有点哑,语气冷淡。
“没办法,总有一些工作要过来处理,不像你,不想回的时候一星期都可以不回。”宋西岭嘲弄地说。
傅珩之披着一件薄睡衣下床,走到厨房倒了杯水。
“喝点吧,嘴唇有点干。”傅珩之仍然淡淡地说,抬起手触碰宋西岭的唇。
宋西岭一把推开他,傅珩之没拿稳杯子,一瞬间甩脱了手,砸在地板上,发出巨大的声音。
玻璃碎片碎了一地,杯中水在地面开出一朵花。
宋西岭冷冷地说:“傅珩之,我看你现在还是没搞清楚状况。如果你再做出我不喜欢的事情,就别想出去了。这辈子待在这儿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