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再会法赫萨[公路]>第69章 往日莫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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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结束,节目组准时关闭了场外的投票通道,并于次日公布了累计投票结果。

BridgeToIsland在第二次节目的表现并不算出众。宋屿安在现场听完了整首,甚至还不如参赛队伍其中一支刚毕业的学生乐队写得好。

尽管如此,最终的投票结果公布,BTI依旧毫无悬念地成为了所有队伍里的第一名。

宋屿宁点开了公布排名的微博,几乎把晋级的名单拉到了末尾才看到FAXA排在第六的名字,顿时有些吃惊:“不是吧,这排名是不是低了点?”

独行者第七,连续两次均徘徊在被淘汰的边缘。

宋屿安一时也摸不透观众到底喜欢什么。独行者潜修数年,各种曲风都能信手拈来,无论是乐器还是演唱的水平几乎都找不出瑕疵,但到了每次结果公布的时候,依旧不尽人意。

不及宋屿宁亲自下场,节目官方的那条微博下面已经有人开始质疑:

「FAXA的现场票数那么高,场外的票就那么点吗?」

「节目组怕不是做票了吧,我给FAXA投场外票的时候只提示了投票成功,根本看不到实时获得的票数,做节目不能这么不严谨吧!」

「BridgeToIsland晋级我可以理解,但他们上期节目的那首歌真的可以拿第一吗...我不懂乐队,只是个人感觉。」

质疑节目的多,往下翻翻依然还是有非议乐队的:

「BTI不拿第一谁拿,FAXA吗?一个gay写出来的歌能拿第一?」

「你们不知道玩乐队的都很乱的吗?FAXA的那个鼓手之前就是BridgeToIsland的鼓手哦,他是gay的话还不一定和之前的哪个队员有一腿呢。」

「你这么一说我又看了一遍节目,我感觉他和那个键盘手之间的互动真的不是很清白诶...」

「鼓手和键盘手耳朵上的耳钉是一对的吗?好像很像,可惜舞台灯光太暗了,看不清。」

翻了几条终于又有人把话题带回了正轨:

「在这里讨论别人的性向不好吧?人家玩的是乐队,不要把饭圈的那一套搬来好吗?」

「对啊,你们听歌就听歌,评判作品本身不行吗?就从词曲水平来说,FAXA那首就是比BTI强啊。」

「我觉得独行者那首也比BTI的好啊...有专业的拆一份音轨对比来看看吗?我总感觉BTI那一首有部分听起来好耳熟,好像旧歌拼接出来的一样...」

「没有BridgeToIsland的老粉觉得他们的水平断崖式下降了吗?有宋屿安和没有宋屿安仿佛两支乐队...有点怀疑我到底粉的是队伍还是这个人...」

宋屿宁没看完,匆匆把所有对名次产生质疑的回复都点了一遍赞,关掉了微博。

“也不用担心,早就知道他们会暗箱,”傅凌清的语气里并没有多少担忧的意思,“他要搞我们就尽早,之前没有淘汰了我们,现在已经晚了。只要我们水平没有特别大的波动,至少能进决赛。”

宋屿宁半信半疑:“这么肯定呢?”

傅凌清打开由他运营了一段时间的Back_to_FAXA的主页,上面赫然显示此账号已经拥有了三四万的粉丝数量:“你当咱这些粉丝都是白涨的呢,观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好吧,要黑箱好歹也稍微合理一点。”

宋屿宁目瞪口呆:“这是节目播出这段时间以来累计的粉丝数?”

要知道BridgeToIsland的微博运营了六七年,才积累了十多万的粉丝。

傅凌清挑挑眉:“我以后要是在梵亚混不下去,宋屿安也不要我了,我就去找个公司做运营上班去。”

宋屿宁比说话的本人还急:“呸呸呸,瞎说什么呢。”

淘汰结果既出,节目组不肯放过每一个制造热点的机会,趁热打铁直接发布了下一次节目录制的规则:

合作演唱。

节目组将提供四首经典的乐队曲目,只有排名前四的队伍才拥有选歌权,后四名队伍只能通过被抽签的方式,确定与哪支乐队一起演绎同一首曲目。

这次倒是说得很明白,由场内和场外的合计票数共同决定乐队的去留。

节目组很会做效果,公布了规则后又紧接着宣布,抽签的过程将以节目花絮的形式在次周放出。

周末,八支留下的队伍再次被聚集到梵亚的录影棚。从抵达开始就安排了摄影师跟随拍摄,除了去厕所外全程都要入镜,生生把一档音乐节目做成了真人秀。

宋屿安从洗手间回去的路上经过了一间空休息室,是之前淘汰掉的某支队伍使用过的。

里面依稀有人在说话。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宋屿安在好奇心的驱使靠了过去:“需要的话,我让人在你抽签的箱子里把FAXA的签丢出去。”

是傅逾明。

所以另外一个人就应该是...

“不用了...”沈乔予的声音答得犹犹豫豫的,“不用了吧。”

“用就是用,不用就是不用,什么叫‘不用了吧’?”傅逾明的声音有几分不耐,“机会只有一次,我可提醒过你了。”

沈乔予的声音低下去:“不用了。”

以前被自己捧在手心宠上了天的人,宋屿安何时听过沈乔予如此唯唯诺诺的语气。

这就是你选择放弃过去想要得到的吗,沈乔予?

宋屿安冷笑了一声,笑屋子里的傅逾明和沈乔予,也笑过去的自己。

真心要拿来换真心,捧着上赶着送给不懂得珍惜的人,年轻的自己果真还是太天真了。

曾经他把自己的一切奉献出去,却依旧不及对方想要的十分之一;如今也有个傻小子凑到自己面前,挥金如土真心相送,对他说,宋屿安,你一旦重新回到了这舞台,我哪怕拼了命,也会让你走到最后。

不知道站了多久,他似乎愣在了那间房门前,直到被身后的一声唤回来:“怎么了?”

他转过头去,不知道傅凌清来了多久。

房间里的人似乎意识到门外的动静,有人起身,向着门边走过来。

宋屿安扯着傅凌清的胳膊,闪进了走廊的拐角,看着傅逾明拉开门,张望了两眼离开。

“你怎么出来的?”

“说我去卫生间呗,”傅凌清被宋屿安拉着手臂,与他并排靠在墙上,“那群摄像的都是糊弄事的,拍到点素材就开始偷懒了。回去吗?”

宋屿安确信傅凌清看到了傅逾明离开的身影。他以为傅凌清上来会质问他在那里做什么,毕竟里面的两个人,无论对他们谁而言都有几分敏感。

廊灯没开,四下一片昏暗。宋屿安窝在墙角没急着离开,反而问傅凌清:“你不好奇我在那里干什么吗?”

“他俩凑一起能有什么好事啊。比起他们的八卦,我更担心你怎么出去了那么久都没回来,”傅凌清捏着他的手指摩挲,似是终于找到了镜头之外的好地方与他调情,“你如果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也会主动和我分享的对吧,那就更不用问啦。”

宋屿安心里一动,转过身来撑在墙上,与傅凌清面对面:“这么相信我啊。”

傅凌清顺势在他精瘦的腰上一搂,两人顿时胸膛相贴:“那你听到了什么?”

宋屿安知无不言:“傅逾明问沈乔予要不要从他的签筒里把我们丢出去。”

“他同意了?”

宋屿安摇摇头。

这倒是出乎傅凌清的意料外:“那如果抽到他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宋屿安耸耸肩,并不担心,“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比起他们,我更担心和独行者那一组pk。”

抽签时刻。

节目组设置的歌单里有一首宋屿安和沈乔予都眼熟的歌,恰好大学时期还在某个音乐节上翻唱过。

沈乔予毫不犹豫地选了这首,手伸进签箱,摸了半天终于选中一个卡片。他将折子展开,上面赫然写着FAXA的名字。

四分之一的概率,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偏偏被他正巧撞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将卡片上的内容对准了镜头,无暇关心其他队伍的匹配结果。

宋屿安站在对面看他,分不出沈乔予脸上的神情是否在后悔没有接受傅逾明的建议。

站在摄像师身后的傅逾明脸色看上去并不算太好,似乎是气沈乔予输在这四分之一的概率上实在太不争气,沉默着离开了摄影现场。

傅凌清几个人也本不希望沈乔予抽中FAXA。毕竟沈乔予是傅逾明要捧的人,无论哪一队遇上他们,都逃不脱淘汰的命运。

众人愁眉不展。

两组合二为一,演绎同一首歌,观众却只能选一个进行投票。在如何选择各自人选的问题上,两边争执不下。

宋屿安一直都不太认可BridgeToIsland后来换上的那个鼓手的水平,坚持要自己上场。

而其他三个人却一致认为这首歌难度不大,要宋屿安和沈乔予一起站在台前的主唱位,圆了他不曾实现过的梦。

胳膊拧不过大腿,最后还是这样定了下来。

FAXA的键盘和贝斯,BridgeToIsland的鼓手和吉他,各一名主唱。

阴差阳错,兜兜转转,竟成了BridgeToIsland一开始没能实现的双主唱的队形。

第三次节目录制的当日。

同一首歌的两支队伍被安排了同一间化妆室。主唱试麦需要单独进行,于是宋屿安和沈乔予先其他人一步进入了更衣室。

宋屿安毫不避讳,在沈乔予面前脱下了上衣,露出后背精瘦的肌肉群,向上伸展时手臂的线条饱满流畅,最近因为练鼓的频率增加,似乎比以前更漂亮了些。

沈乔予愣神的瞬间,宋屿安已经扣好了演出服的扣子。他转身要继续换裤子,看见依旧衣冠整齐的沈乔予,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被人盯了半晌。

“怎么了?我后背有东西?”

沈乔予咬了咬嘴唇:“没、没有...”

宋屿安没再理会。

沈乔予垂头,慢吞吞地解着自己的扣子:“你...可不可以...背过去?”

宋屿安皱皱眉,却没问原因,顺从地背过身去。

有人在外面敲门,是傅凌清的声音:“你们换好了吗,我们进去了啊?”

宋屿安循声下意识地转了身,实现正巧碰上还未来得及将衣服拉上去的沈乔予。他半边光裸的脊背暴露在宋屿安的面前,与从前相比白皙依旧,只是多了许多显眼的痕迹。

红红紫紫的一片,分不清淤青还是伤痕,斑驳地几乎布满了前胸与后背,还有惊慌转身那一瞬被手中衣服遮住了大半的...

乳//尖上的金属闪光点。

视线相撞的那一刻,沈乔予的表情惊慌失措,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

宋屿安定了定神色,语气平静地回复门外:“还没好,稍等我一下,傅凌清。”

沈乔予手里抱着没穿完的衣服,放也不是,挡也不是。

“还不穿吗,”宋屿安问他,“等着他们都进来看看?”

沈乔予垂下眼,将挂在肩膀上的衣物拉上去,又不作声地褪下裤子。

“这就是你让我转过去的原因?”宋屿安靠在更衣柜上,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傅逾明弄的?”

沈乔予苦涩地笑笑,宋屿安与他说话的语气,终于既听不出生气,也听不出激动的情绪了。

他将裤腰上的扣子送进扣眼中,指尖轻颤,却说不出什么——是他将手里的棋亲手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他无话可说。

沈乔予终于放弃,似是自暴自弃般地“嗯”了一声。

“沈乔予,”宋屿安冷冽的眼神俯视着他,问出口的话只让他觉得自己此时正在接受审判,“这些就是你想要的么?”

对期待回心转意的前任,也许还会不甘心地问出一句“你后悔过吗”,可此时的宋屿安,甚至已经调动不起心里那仅有的一点同情。

“不知道,”沈乔予突然咧着嘴笑了,看向他的眸子像一潭死水,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我只知道我曾经有的,已经一件一件都丢掉,再找不回来了。”

那双曾经让宋屿安向往、让他意识到原来人可以如此随心所欲地活着、住满了光的眼睛,终于变得灰浊一片。

像死寂的坟场,终于把过往还勉强称得上美好的东西一点一点都拆解、埋葬掉。

“宋屿安,”沈乔予再叫他的名字,“我把我自己毁了,而你却变得比从前更好了。或许...”

他沉吟半晌,终于将干涩的音节挤出嘴边:“或许,从前你一直那样迁就我,我却拖累了你。”

宋屿安在原地站定了半晌,没有动作。许久才问:“最后一个问题。上次演出,我的鼓棒,是不是你拿的?”

沈乔予艰难地点点头:“傅逾明说绝不能让你们的风头盖过我们,不然后面舆论一旦起风,就压不住了。所以...他打算直接把你们淘汰掉。”

“所以这是你的主意,你知道我的鼓棒特殊,在赌我不会失误?或者即使我产生了小的失误、又即使他们做票,但只要不发生特别严重的舞台事故,粉丝也不会让我被淘汰?”

沈乔予已经不敢抬头,就这样低着,小幅动了动。

宋屿安一声轻叹,听见沈乔予对他说:“你写的那首歌...很好听。是写给...傅凌清的吗?”

“写给他的还在后面。”见沈乔予终于穿戴整齐,宋屿安沉默着靠近大门,伸手落了锁,“过去了,向前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