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远才是老板?
不可能吧,但,但吴洪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那乔木栖又是谁?
秦尧有点站不稳。
一切违和感顿时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为什么老板愿意为自己花三万元包月,为什么她后来对自己不冷不热,为什么她线上线下性别差距这么大,为什么总觉得苏知远像老板。
因为苏知远就是老板!他找了个女生陪他演戏!
自己一直以来都被骗了!
秦尧有种脚底发虚的感觉,整个世界变得似真似假,他的世界观都被颠覆了。
明明自己喜欢了这么久的人……
困难时支撑自己的是他,让自己拍擦边写真差点被围观的是他,掏钱解决自己困境的是他,对自己追求冷眼旁观的也是他。
感激与悲愤,爱慕与憎恨,各种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让苏知远这个形象蒙上了一层雾。
秦尧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秦尧本该第一时间跟跟苏知远道谢,毕竟解决了自己的大麻烦。但他没有这么做,直到晚上他还在宿舍里搞自己那个破PPT。
但坐在桌子前再久也做不出来,他不过是在消磨时间。
秦尧忽然听到自己肚子叫,于是自暴自弃地起身,去两人的零食柜拿泡面。关兆兴也被勾得饿了,头都没回地说:“也给我泡一碗。”
“哦……”秦尧翻了半天,顿时眉头一皱,“关哥,没了。”
“没了?!之前不还剩好多??”
“算了算了,不吃了。”秦尧遗憾地说,于是又坐回了位置上。
秦尧是无所谓,关兆兴却越想越饿。最后他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晃晃秦尧的肩膀:“饿得写不下去下,走,出去搞点吃的!”
秦尧一思量,肯首道:“成。”
两人不远万里来到超市,然而不巧的是,学校超市正在装修升级,暂时不对外开放。
“还去校外的超市吗?”关兆兴转头问。
虽然秦尧确实是饿了,但是天气太热,食欲也比不上在高温中长途跋涉的痛苦。秦尧摇摇头,表示想回去。
实在是气不过,关兆兴拍下了超市门口一片狼藉的照片,发到朋友圈并配文:
我和秦尧难得想吃泡面,学校超市居然不开门了,点名批评。大家也别来了,省得白跑一趟。
本来这个小插曲理应就这么结束,然而没过一个小时,他们宿舍的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来了来了,谁啊?”秦尧离大门的位置更近,于是起身去开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他发现是一个比他要高的男生。扬起头来,便看到了苏知远的脸。
秦尧懵逼了。
没想到两人会在今晚就见到。
苏知远面带淡淡的微笑,自上而下俯视着他。尽管头上有昏黄的吊灯,但他的眼睛却仿佛印不进什么光线,像一滩浓黑的墨。
“听说你晚上想吃泡面,我刚刚正好在饭店,给你带了份面回来。”
秦尧愣了下,估摸着苏知远应该是看到关兆兴的朋友圈了。
关兆兴听见熟悉的声音,探出脑袋。发现来人是苏知远,顿时眉头紧皱,起身就想让他滚出去。
“关兆兴,我也买了你的份。”苏知远淡淡地说。
苏知远这么讲究,成功堵了关兆兴的嘴。吃人手短拿人嘴软,关兆兴也不方便再说什么难听话,挠挠头回去写报告了。
“慢慢吃吧。”苏知远笑眯眯地对秦尧说,“我先走了。”
“等下!”
“嗯?怎么了?”
“……呃,没事。”秦尧还觉得脑子里一滩浆糊,不知道能说什么。
“顺路而已。”苏知远晃了晃从图书馆借的几本书,“不是特地来的,别想太多。”
秦尧张了张嘴,没发出任何声音。眼见着苏知远微微点头,关上了宿舍的房门。
苏知远走后,关兆兴才起身对那两份面下手。是加了双份牛肉的红烧牛肉面,配上卤蛋香菇和青菜,光是闻一闻,就让人口水疯狂分泌。
“给给给,快吃快吃,面坨了就不好吃了!”关兆兴把筷子递给秦尧。
秦尧还在发愣,下意识接过筷子,坐在了位置上。他看着狼吞虎咽的关兆兴,突然问了句:“苏知远居然能看你朋友圈?你有他好友吗?”
关兆兴忽然感觉嗓子眼被噎了一下,他一拍桌子:“没有,我好友列表里没他!这小子不会是拿个小号加的我吧?!妈的,有够心机。”
他忽然顿了顿,一边把牛肉塞进嘴里,一边说:“不过他也是够奇葩的,就因为一个朋友圈儿,跑过来给你送饭。我当年追我前女友的时候,都没对她这么好过。”
秦尧本就坐立难安,听到关兆兴这么说,更是吃不下去了。
他突然把筷子往面盒上一放,套了个外套就推门而出:“你先吃着,我马上回来!”
“哎!哎哎哎!!!”关兆兴喊了好几声,都没能把人喊回来。
他恶狠狠夹起一筷子面条,心里恨铁不成钢地想:这么拖泥带水,怪不得苏知远三番四次骚扰你呢,什么锅配什么盖罢了。
“苏知远!”秦尧把苏知远截住的时候,对方已经准备上车了。
他似乎没想到秦尧会追出来,那双寡淡如水的眼睛,难得露出了几分错愕。
“牛肉面花了多少钱?我把钱给你!”秦尧气喘吁吁地说。
苏知远愣了下,忍不住勾起了唇角,“你不会真觉得,我很在乎那些钱吧?”
秦尧瞬间脸红了,连带着身子都跟着僵硬起来。他当然知道苏知远不在乎这点小钱,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报对方。毕竟对方在乎的东西,他能给吗?
于是两人面对面站着,都不说话了。
苏知远最终叹口气,拉开了车门,“天太热,有什么想说的上车说吧。”
然而看着那辆车,秦尧却突然精神恍惚。毕竟在这辆车里,苏知远曾经差点强了他。
苏知远把他抱在膝盖上,草//他的腿根。挤进去一点的时候,他的小腹都紧张得痉挛了,苏知远却还故意说自己会讨男的高兴,裹得他很舒服。
秦尧下意识后退了一小步,没有表态。
苏知远起先有点茫然,但是看到秦尧冷硬的表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也苍白起来。
“这次我保证什么都不做,好不好?”他慢慢上前,食指勾住秦尧的小指,轻轻拉了拉。就像是自然界中的肉食动物在捕猎时,小心翼翼地试探一样。
“我要走了,面待会坨了。”秦尧僵硬地说。
但眼见着对方失落的表情,秦尧又埋怨自己出来是干什么的?难道就是为了惹苏知远不开心吗?他应该是有其他话要说吧?
他一时犹豫,就这么被苏知远拉上了车。
车厢内空间很大,冷气也开得很足。从炎热的地方刚进来的时候,仿佛每一个毛孔都被打开了,有一种通体舒畅的感觉。
但秦尧不想久留,他直截了当地说:“谢谢你给我和关哥买牛肉面,但我还是把钱给你吧,你说多少钱?”
苏知远没想到,就一碗牛肉面的事情,秦尧也要和他如此界限分明。
他心里挺不是滋味,想了会,才无奈地说:“我不要钱,要不你让我抱一会?就当你还过人情了。”
秦尧吓了一跳,连忙后撤:“哎!你刚刚还说什么都……”
“我也没做什么呀,这不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吗?如果你不想还人情,现在就走我也不会阻止你。”苏知远无奈地笑了笑,“况且抱一下而已,在直男之间也很普通吧。怎么?跟我抱一下就能让你有反应吗?”
“扯淡!”秦尧羞恼地反驳。
苏知远张开双臂,脸上是意味深长的笑,“那就过来。”
冷静点冷静点,抱一下而已,自己跟朋友不是经常抱吗?怎么对面是苏知远,就能让他如此动摇?
秦尧一咬牙,回抱住苏知远。
冷气十足的车厢内,苏知远的怀抱却很温暖,把秦尧冰凉的发丝都暖热了。
秦尧忽然想到,晴天的时候,老家的小路旁经常会有小狗紧紧依偎在一起。毛发都暖融融的,有太阳的味道。
两人紧紧贴着,肌肤相亲。苏知远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按在他的后背上。力气一点点增加,牢牢禁锢住他,仿佛把他整个人都掌控了。
秦尧腰上的那只手也不老实,在胯骨和腰眼之间流连,像是要用掌心的温度,渗透他每一寸皮肉。
明明只是一个拥抱,不知道为什么,秦尧的心跳却莫名其妙加快。
几乎要冲出喉咙。
就在这时,苏知远却突然松开了手。他拨了拨秦尧额前的碎发,轻声细语地说道:“我好了,你也早点回去睡觉吧。”
秦尧摸了摸额头,上面还残留着苏知远手指的温度。
不是,就这么让我走了?
他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把头发揉得乱糟糟的,突然压低声音说:“你还打算一直瞒下去吗?”
“什么?”苏知远愣了下。
“吴洪都告诉我了。”秦尧说,“你让他退学的事情,还有,你是老板的事情。”
车内瞬间安静下来,连刚才亲昵的体温都火速冷却。
苏知远脸色很差,看向秦尧的眼神也变得晦涩难辨。最后的最后,吴洪还是坑了他一把。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秦尧。”苏知远立刻抓住他的肩膀,“我不是故意要耍你,那个时候你一直躲着我,我没办法才……后来的事情,我根本没想到!真的!”
秦尧没说话。
他拍的那些照片,他对“老板”的喜欢,他失恋的痛苦……全部只是苏知远剧本里的自娱自乐。
他的幸福和痛苦,被人当成玩具玩弄着。
见秦尧一直不表态,苏知远伸手抓住了秦尧的手腕。他呼气稍稍急促,喉咙像是吞了一根针,隐隐刺痛,却说不出话。
哪怕是14岁那年,第一次去往父亲的新家,见到后妈和没血缘的哥,他都不曾这么焦躁过。
最终,秦尧推开了他。
“苏知远,我真的谢你这次帮我,不然我完蛋了。但是我现在脑子有点乱,你让我冷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