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宠物医院分别后,段珣私下里查了贺霆的全部资料。
——有钱人家的小孩,高中时玩乐队被唱片公司看中,参加了一个音乐节目顺势出道,接着一炮而红,连发三张专辑,成为那一年最炙手可热的新星。
凭借出众的外表和优秀的业务能力,贺霆一路星途坦荡。近两年他慢慢开始从歌手向演员发展,塑造了一两个口碑不错的角色,影视歌遍地开花。
今年是贺霆出道的第五年,他从乐队主唱到偶像歌手再到演员,什么都体验了一把,也不过才22岁。
段珣对他的光辉履历并不是很感兴趣,毕竟段珣的人脉圈里有家喻户晓的影帝影后、有歌坛巨星、有身上背着好几个顶奢代言的国民演员,贺霆这样的年轻偶像还不足以让他另眼相看。
段珣关心的只有贺霆的人品和私生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早出道、还没到爱玩的年纪就开始被镜头时时关注,贺霆这些年没有任何黑料流出,连绯闻都没有。为数不多称得上八卦的东西都有几分玩笑的意味。
段珣甚至动用了自己在娱乐圈的人脉,照样什么都没打听出来,倒是摸清了贺霆的家世——隔壁市的富商巨贾,段珣还和贺霆的父母同桌吃过饭。
查到最后不知道是该失望还是该放心,段珣心情复杂,看贺霆愈发不顺眼。
最让段珣憋闷的是玻璃罩里长大的小公主对陌生人毫无防备,傻傻地被一只猫收买,无条件相信猫的主人也是好人。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好人?贺霆的司马昭之心就差写在脸上了。
“嗨。我来看知寒。”
看见段珣,贺霆先起身打招呼,一贯的不把自己当外人。
段珣心里不高兴,面上保持着风度,淡淡点头说:“你好。”
“珣哥,”沈知寒也开口,“忘了跟你说帮我拿平板电脑。”
——不久前还叫“哥哥”,现在贺霆在这里,变成了“珣哥”。
段珣抿了下唇,语气有几分无奈:“我知道,帮你拿了。好点了吗,怎么不在床上休息?”
“我没事。”沈知寒摇摇头,“今天好很多了。”
“抱歉啊,我没问清楚就跑过来,打扰知寒休息了。”贺霆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插嘴说。
他的语气很诚恳,仿佛真的只有抱歉,段珣看过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知寒先开口:“没关系。很谢谢你来看我。”
贺霆立马咧开嘴露出两排洁白牙齿:“你不嫌我烦就好了。”
“不会。”
……
两人说着话,没注意到段珣微妙的表情变化。
最后是沈知寒先察觉到段珣异样的沉默,转过头问:“哥,你累了吗,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段珣调整好表情,对他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没有。”
咚咚咚,外面有人敲门,到了沈知寒做检查的时间。
医生和护士进来,病房里忽然变得拥挤,贺霆从沙发上起身,站到床尾,拉住一个医生问:“医生,知寒他没事吧?”
——这是他今天第三次叫沈知寒“知寒”。
段珣皱了皱眉。
医生回答说:“症状不是很严重,静养一段时间配合治疗,会没事的。”
“怎么会突然生病呢?”
“季节交替病毒容易传播,病人抵抗力弱的话是会有可能感染。”
“病毒……”沈知寒忽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会传染给其他人吗?”
“有可能。这种病毒的传染性还是比较强的,不过大多数患者的症状都出现在上呼吸道,引发心肌炎的是少数。”医生回答。
嵛夕!
沈知寒心里咯噔一下,不知所措地望向段珣。
——他昨天缠着段珣陪他,还和段珣用同一只勺子吃同一碗粥。
“哥哥……”
段珣明白沈知寒担心什么,安慰说:“我抵抗力强,没事的。”
“可是,”沈知寒欲言又止。
“真的没事。”段珣说。
沈知寒不再说话,默默垂下眼帘,心里决定今天让段珣回家去睡。
段珣想起什么,对医生说:“知寒昨天夜里烧了一会儿,两点多的时候。”
“低烧吗?”
“对,三十七度四,贴了一个退热贴,大概一个多小时降下来。我看他没有别的症状就没叫医生。”
医生点点头:“正常的,不用担心。”
“那就好。”
“你昨晚一直看着我吗?”沈知寒问。
段珣迟疑片刻,说:“没有,我起来刚好看到。”
哪有这么刚好的事……沈知寒半信半疑,碍着人多没再继续问:“哦。”
医生给沈知寒做了检查,叮嘱了段珣几句话,便带着护士一起离开了。病房里重新恢复清净,沈知寒靠在床头,段珣站在床边,贺霆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
以往这种时候沈知寒会继续做自己的事,但是今天贺霆在这里,他不好晾着客人。
“你今天不忙吗?”沈知寒问贺霆。
“下午有个通告,上午不忙。”贺霆回答,“你好点了吗,今天还要不要输液?”
“好点了,晚上要再输一次。”
“哦……”贺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见沈知寒床头的本子,问,“你在画什么,我可以看看吗?”
沈知寒点点头:“嗯,可以。”
于是贺霆走过来坐到床边,沈知寒也从床上坐起来,拿自己的画本给他看。
“都是些草稿。”沈知寒说。
草稿贺霆也很感兴趣,他一张一张认真地看,边看边说:“你画得真好。我小时候也喜欢画画,可惜没天赋。”
翻着翻着翻到最后一页,纸上潦草地画了一个王冠的雏形。贺霆眼睛一亮,问:“这是你设计的吗?”
沈知寒说:“是。最近想做一个王冠。”
“好漂亮。”
“还没完成呢。”
“光这样看也很漂亮。树叶的样子很逼真,还有露水,露水的材质是珍珠吗?”
贺霆一脸期待地看着沈知寒,仿佛课堂上积极回答问题的学生。沈知寒淡淡一笑,说:“是的。”
“真的很漂亮,很有生命力。”贺霆感慨说,“这件上市的话我一定会买。”
被这样夸赞,沈知寒有点不好意思:“可能不会上市。”
“这件不卖吗,是定制?”
“不是,是我没有自己的店铺。这件还没想好要自己留着还是出手。”
“没有店铺……可是我记得你有自己的品牌啊。”
贺霆嘴一快脱口而出,说完才反应过来什么,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沈知寒自然有所察觉,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
“抱歉,”贺霆面露窘迫,“我去谷歌了一下。”
谷歌?
沈知寒眨眨眼睛,看着贺霆泛红的耳廓,后知后觉地发现,贺霆对自己好像太感兴趣了。
“你,你别误会,我只是想看你的作品,所以才去搜索的,我不是奇怪的人。”
相比贺霆此地无银三百两,沈知寒倒是很淡然:“我没有说你是奇怪的人。”
“我是怕你觉得,被人上网搜索会很冒犯……”
“没关系。不过我的网站很久没更新了,上面都是以前的作品。”
在贺霆说“冒犯”的时候,另一边段珣倒水的手一歪,把半杯水洒在桌子上。
沈知寒注意到,望向那边问:“珣哥,你没事吧?”
“没事。”段珣淡定地抽了几张纸,擦掉桌上的水,“刚才不小心走神。”
“有没有烫到?”
“没有。”
擦完桌子段珣重新拿起水壶:“要不要喝点水?”
沈知寒摇摇头:“不想喝。刚才喝过了。”
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晾着他似乎不太礼貌,尤其他还是被自己“冒犯”地查了个底朝天的人。
段珣看向贺霆,语气有些不自然:“你……”
贺霆立马明白他的意思,说:“我也不喝。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