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江郁走进教室。
谢宁望了他一眼,见他脸色有点苍白,裹在长款的黑色羽绒服里,显得人清瘦了不少。
眸子也郁郁的。
他问江郁:
“你怎么了?不是病好了么?”
紧接着,他收到了江郁的回复:
我昨天在巷子里等了你两个小时。
又收到一条:
没想到你真的不来。
再收到一条:
好渣哦。
谢宁抿了抿嘴巴。
江郁怎么这么笨啊。
说了他不来的。
他记得昨天放学的时候还下雪了,在巷子里等那么久,不冻感冒才怪。
下课的时候,江郁托着下巴,望着窗外。
因为生病的原因,没有往常那般高冷了,看起来柔和了不少。
有大胆的女生终于敢靠近了。
她捧着一杯热水过来:
“江郁,我看你不太舒服的样子,要不要喝杯热水啊?”
江郁转头望了她一眼:
“不用了,谢谢。”
见他声音没有往常那般冷淡,女生像是受到了鼓舞似的,又掏出一个软面包来:
“那你吃这个?吃点东西对身体好。”
“吃不下,谢谢。”
声音好虚弱哦。
女生一点也没生气,反而更加怜爱了,望着江郁的眼神饱含同情。
继续问他:
“你是感冒了吗?”
谢宁没回头,竖起一只耳朵听。
“嗯。”
江郁托着下巴,眼睛盯着谢宁的背影,发现谢宁耳朵动了动,他嘴角弯起,继续盯着,嘴巴里回复女生的话:
“冻生病了。”
女生见他愿意和自己搭话,顿时心下一喜,又追问:
“严重吗?会不会咳嗽?还是会头晕?发烧?”
江郁眼睛继续盯着谢宁,回答道:
“头晕。”
又自言自语地补充道:
“好难受。”
谢宁听了,脸颊微微鼓了鼓。
这么难受干嘛还要来上课?
他从桌肚里摸出手机,低头给江郁发信息:
怎么不请假啊?请假回家好好休息呀。
江郁收到谢宁发来的微信,嘴角弯起,抬头看了一眼谢宁的背影,又低头回复:
回家就看不到你了。
又发给他一条:
本来就亲不到,摸不到,现在再看不到的话,我会更难受,只好拖着病体来上课了。
谢宁:“……”
下课休息十分钟。
谢宁拿起保温杯去接水,起身,转身的时候假装不经意偷偷瞟了后面一眼。
江郁安静地趴在桌子上,整个人蔫蔫的。
眉目微微蹙起,一副难受的样子。
察觉到谢宁的视线,他微微仰头望着谢宁,眸子里像是起了雾,可怜巴巴的。
像是一只渴望主人抚摸的小狗似的。
谢宁被那双眼睛望得心一悸。
好想摸摸他哦。
摸摸他的额头是不是发烫了。
谢宁手指蜷缩了一下,又忽然被旁边的胖子惊醒。
他环顾一圈,猛然想起这是教室。
不是温泉酒店。
“怎么了?”
见他站着不动,胖子起身,转头望了一眼,后面只有江郁,没有其他人。
胖子不觉得谢宁是在看他,便很快地略过,又说:
“你不是要去接水吗?怎么站着不去?”
谢宁哦了一声,抿了抿嘴巴,迟疑地望了江郁一眼,朝饮水机的方向走了。
饮水机在教室最后面。
江郁的眸子盯着谢宁的背影,望着他排队,和同学打招呼,接水,又走回来。
他把手指搭在课桌边缘,等谢宁接水回来,他伸出小拇指勾了下谢宁垂下来的另一只手。
小拇指勾着谢宁的手指,晃了晃。
只一瞬,又马上缩回来了,无事发生一样,继续安静地趴着。
谢宁咳嗽一声,坐下,他喝着水,余光瞟了他一眼。
好可怜哦。
谢宁又发微信给他:
吃药了没?
很快收到江郁的回复:
我的病,吃药好不了的。
又发来一条:
需要你亲一亲才能好。
谢宁:“……”
谢宁又问:
别转移话题,到底吃了没?
就在这时,老杨过来教室巡查,看到江郁趴在桌子上,得知他生病了,问他要不要请假。
江郁说:
“不需要。”
老杨又问他吃药没?
江郁没回答,老杨叹了口气。
作为班主任,江郁这孩子的家庭情况他是了解一些的。
父母都很忙,一个人住在别墅里。
要真病了,连个给他买药的人都没有。
老杨环顾一圈,想找个江郁的朋友照顾照顾他,发现找不出来。
在他印象中,江郁在学校里独来独往,就没见过他和谁走得近。
于是他只好对谢宁说:
“谢宁,你是班长,你带江郁去医务室看看。”
谢宁望了江郁一眼,江郁也望着他。
老杨还以为谢宁不愿意,又说:
“你是班长嘛,得照顾同学。”
谢宁抿了抿嘴巴:
“知道了。”
医务室。校医让江郁躺在里面的病床上输液。
又嘱咐谢宁:
“病人可能容易睡着,你看着点啊,等他快输完了告诉我。我先出去办点事儿。”
医务室挺大,里面有一张窄小的病床,还有个帘子。
江郁说:
“能把帘子拉上吗?”
谢宁转头看了一眼,把帘子拉上了。
江郁又用另一只没输液的手轻轻拍了拍床边:
“坐过来嘛。”
谢宁坐在他床边,江郁又眼巴巴地望着他,拉了拉他的袖子:
“下来。”
这个病人真的好会撒娇啊。
谢宁弯下腰,刚弯到一半,江郁就等不及了似的,抬手按着谢宁的后脑勺,把谢宁的脑袋往下按,同时,自己又微微抬头,与谢宁嘴唇相贴。
贴住的那一霎那,江郁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
紧接着,按着谢宁后脑勺的那只手微微用力,逐渐加深这个吻。
唇齿交缠时,头不疼了,也不晕了。
只有心魂激荡的愉悦感。
江郁沉迷其中,直到感觉到谢宁喘不过气来,才恋恋不舍地从他嘴巴里退出来,但他仍旧按着不让谢宁离开,贴在他脸颊边:
“好想亲你。”
又啄吻着谢宁的脸颊:
“亲不到好难受。”
谢宁闭眼喘着气,下巴搁在他肩膀旁边,与他贴着脸。
他也有点想念呢。
不过和江郁不同的是,江郁好像没有语言羞耻这回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一点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但谢宁觉得有些羞耻的话他很难说出口。
等谢宁休息够了,江郁又说:
“再亲一亲好不好?”
谢宁说:
“你不难受了?”
江郁又贴着他的脸,跟小动物似的蹭了蹭,渴求,催促,又央求:
“你亲一亲就不难受了。”
谢宁起身,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手肘支在一旁的小桌子上,说:
“生病了还不乖,给我好好反省!”
江郁黑漆漆的眸子望着他,可怜巴巴的。
却因为输液,又动不了。
谢宁心里一阵暗爽。
“求我啊?”
“求你。”
“不要。”
谢宁不管他,坐在小桌子旁等着。
等江郁消下去之后,他幽怨地望着谢宁:
“班长,你就这么照顾同学的吗?”
过了会儿,老杨过来探视了,问江郁怎么样,又想起两人是死对头,又语气委婉地问:
“班长照顾得还好吧?”
江郁幽怨地望了谢宁一眼,说:
“我也不知道好不好,反正我求他帮忙,他拒绝我,还坐在那里看我笑话……”
谢宁:“……”
谢宁抬手敲他脑袋。
老杨咳嗽一声,对谢宁说:
“谢宁你可是班长,不管你跟他有什么私人恩怨,作为班长,都要关心照顾同学的。更何况人家生病了,对他态度好点嘛。”
江郁斜瞥他一眼,嘴角弯起:
“听见了没,班长?”
谢宁瞪了他一眼。
老杨见状,心想这可不行啊。
又说:
“江郁父母不在,他一个人住,周末的时候,你代表班级去探望探望他,顺便照顾一下。”
谢宁:“……”
老杨又补充说:
“放心吧,我跟李老师说,只说我叫你去照顾爸妈不在家的同学,不会告诉她是哪位同学的。”
谢宁这才松了一口气。
周末,谢宁去江郁家。
江郁家保姆不在,就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安静地躺在床上。
窝在被子里,眼巴巴地望着谢宁。
好像等他很久了。
谢宁顿时心软了,坐在床边,俯下身亲了一下江郁:
“好可怜哦。”
江郁嘴角弯起一丝笑意,眸子渴求地望着他:
“那你可怜可怜我。”
谢宁嘴角翘起,俯下身给了他一个长长的吻。
江郁抱住他就不撒手了。
夜色深沉。谢宁有门禁时间,他不得不离开了。
江郁已经沉睡了。
谢宁给江郁塞好被子,又把卧室的门窗紧闭,不让透一丝风进来,这才关门离开。
听到门合上的轻微声响,江郁睁开眼。
转头看了一眼被关紧的窗户。
起身,走到窗边。
又重新打开窗户,让冷风灌进来。
冬日的夜晚,寒风温度极低,刺骨。
江郁站在窗边,似享受一般地在窗边吹了一会儿,凝视着谢宁离开的背影,直到背影消失不见,他才回到床上。
窗户未关,冷风灌进来。
次日。谢宁一醒来就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问江郁:
好点没?
又不放心,爬起来去他家看看。
江郁窝在被子里,眼睛安静地望着他。
谢宁抬手摸着他的额头,咦了一声。
又发烫了?
昨天喂他吃了药,看着好很多了,怎么过了一个晚上还没好转?
他望了一眼窗户,窗户紧闭着,和他昨晚离开时一样。
他问江郁:
“你昨晚又着凉了?”
江郁说:
“可能吧。”
“是不是没盖好被子啊?”
谢宁嘀咕着,又是拿药,又是倒水的。
江郁静静望着他为自己忙来忙去,眸子半弯,嘴角弯起。
谢宁拿着药和水回来,戳了戳他额头:
“你还笑得出来?”
“嗯。”
江郁说:
“我喜欢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