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喻沐杨的一只手还抓着被角，另一只手飞快地扫过鼻子，忐忑地说，“我以为我要在这里睡觉。”
“不是。”
萧席客观公正，像在教导自己的学生，“你睡在客房，我们不用每天都在一起。”
他补充：“之前在你家，只有一张床，而且你还在雨露期。”
现在你的雨露期结束，有两个房间两张床，你理所应当滚蛋了。喻沐杨幻听着萧席的弦外之音。
萧席重新坐回床里，用很平常的眼神看着喻沐杨。
喻沐杨怔怔地望着那双眼睛好久，也没看出半点嘲弄或者故意给人难堪的意味。
萧席只是在跟他划清界限，就像晚上吃饭的时候，萧席会告诉他，自己分别在周几洗衣服、在一天里的哪个时段使用浴室洗澡一样。
他把喻沐杨当成一个共享生活空间的伴侣。周几洗衣，何时洗澡，分房睡觉，生活用品的采买……把这些事情摊开了讲清楚，只是为了让两个人的生活都在一个合理稳定的秩序下顺利运行。
喻沐杨没有太难过，只是他的头发还有点湿，后面酸软，像一支包装精美却被快递员放在一扇门前的巨型花束。
门不会开，门里的主人也对在外面苦等着的惊喜毫无察觉。花朵只好自己凋零枯萎。
喻沐杨慢吞吞走回客卧，看到萧席已经贴心地帮他换好了床品。掀开被子的时候，能闻到木质调的柔顺剂的香气。
闻着熟悉的味道，喻沐杨陷入了沉重又混沌的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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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进萧席家的好处之一就是，喻沐杨的通勤时间大大缩短，只要四站地铁就可直达。
萧席早上有节课，走时已经将早餐的痕迹清理干净，喻沐杨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牛奶和吐司，做和萧席一模一样的早餐。
午休之前，部门的实习生突然往每个人桌上放了张连锁健身房的会员卡，说是公司福利。
胡珊美滋滋地查询距离自己住处最近的健身房，抬手拉住实习生，“Alex，如果在一个健身房激活了年卡，之后还可以换吗……如果我换了住处的话？”
Alex停下脚步，轻轻颔首，“可以的，我就是这家健身房的会员。”
喻沐杨正抓着卡研究，闻言侧过头，朝胡珊笑，“有情况啊？”
“哎呀，就……”胡珊一脸娇羞，“李涟昨天跟我表白了，我们决定先在一起试一试。”
“嚯！”Alex笑容灿然，插嘴道，“恭喜呀，珊珊姐！”
“没有啦，”胡珊巧妙岔开话题，“不过这个健身房的会费可不低，咱们公司怎么突然这么大方了？”
Alex转而拍拍喻沐杨的肩膀，“就是之前喻哥给他们做了套智能健身房系统嘛，前两年开始投用，效果看来很好。人家今年就又来找咱们合作了，年卡也只给了销售部和我们开发部。”
经过Alex提醒，喻沐杨才想起来，这是他加入公司后做的第一个项目。当时“智能健身房”这个概念还没盛行，还是实习生的喻沐杨加入了一个四个人的项目组，一起忙了大半年。
后来项目顺利交工，项目组的其他成员升职的升职，跳槽的跳槽，喻沐杨则收到了一封正式聘用合同。
一晃都这么久了……
原本以为这些年的生活只是日复一日的重复，没想到在他枯燥的耕耘下，好多努力都按部就班地开出了花。
“诶喻哥，你去吗？”
胡珊晃了晃健身卡，“去吧！你这种长期加班，动不动就病倒了的人，最需要锻炼了。”
Alex则劝他，“慢慢来吧，Omega的体质偏敏感，可能会适应不了突然增加的体能消耗。”
作为一名Alpha，Alex在健身房里见过不少做着运动突然就晕倒了的Omega。
尤其在快节奏的社会环境下，Omega的信息素、性激素以及其他身体指标很容易受各种因素影响而发生紊乱，更何况还是在雄性荷尔蒙与Alpha信息素乱飞的健身房里……
的确，在这天以前，喻沐杨从来没有去过健身房，也不怎么喜欢运动。他喜欢收拾房间，喜欢去店里给爸妈和厨师打下手，喜欢静静坐在沙发上，无欲无求地发呆……也喜欢在做以上所有事情的时候，分神想一想萧席。
他在干嘛，他在哪儿呢，会不会很累？
如果下一秒我们突然相遇，我该跟他说什么呢，他会认出我吗？
萧席……
喻沐杨暗暗叹息，然后重拾精神，抬起头答：“我住的地方附近好像有一家连锁店，我下班去试试吧。”
“对嘛！”胡珊一脸欣慰，“喻哥这个肤色，如果还能有点肌肉的话，就更帅啦！”
Alex耸耸肩，“那你们聊着，我给其他前辈送卡去。”
临走还不放心，又折回来对喻沐杨说，“喻哥，别勉强。你可以请个Beta或者Omega做私教，先熟悉器材，适应一下训练强度，后面规律运动的时候才不会受伤。”
“谢谢。”喻沐杨朝他扬了扬下巴。
Alex摸着鼻子往前走，忽然想起早上在牛奶里倒进巧克力冲剂的瞬间，巧克力粉末慢慢渗透进纯白的牛奶里，表面的颜色变成了好看的奶调深棕，扑鼻香甜。
喻沐杨笑起来，好像比那还要甜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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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了一个大项目，整个部门都松弛了下来，准点下班不再是梦想。
喻沐杨先回家换上运动服，包里塞上毛巾和水杯，出发去健身房。
萧席的公寓地段良好，出了小区，向西走200米就是健身房和几家轻食店与咖啡店。
核销会员资格之后，喻沐杨被分到了一名Beta健身教练，亲切地带领他进入训练区，阳光又健谈。
“我叫单明提，我妈妈信佛，明咒菩提，从《金刚经》里给我选的名字。”Beta介绍自己，笑起来一口白牙。
“喻沐杨。”
“哦……”Beta一边带他看过健身房的所有设施，一边饶有兴趣地问起他名字的缘故。
“就是希望我像沐浴着阳光的杨树一样茁壮的意思。”回答时，他们正好经过几个在重型器材区里挥汗如雨的Alpha，喻沐杨不禁蹙起眉。
单明提看他这样，直接把他带到有氧运动区，选了个靠里又安静的跑步机给他。
“你第一次来，不用贪多，从最基础的练就好了，”单明提将跑步机调至4档，又增了一档坡度，“说出来你都不信，你看他们那些大块头，几十斤的铁哐哐举，但等上了跑步机，可能跑步姿势都是不正确的。”
“我们先从正确的走路姿势开始练习，然后练跑，最后我找几只小重量的器材给你做无氧，你先不要过去了。”
喻沐杨很感激Beta的善解人意，心情也慢慢放松，浅尝到了运动的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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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席大早出门上课，下午去喻沐杨的公司开会，结束后又去祁明轩的公司参与了两场面试……这一天才终于结束了。
他回家时，喻沐杨的拖鞋整齐地摆在玄关的架子上，客卧的门紧紧合着。
明知喻沐杨不在家，萧席还是试探地敲了敲，然后轻轻拉开一条门缝——
从门里钻出一阵巧克力信息素的气息。
萧席觉得舒服了些，晃晃脖子，拎上包出门锻炼。
他刚走进健身房，一眼就看到了跑步机上笑容满面、挥洒汗珠的喻沐杨。
旁边站着个穿着无袖衫的人，肌肉结实，后背宽阔，活像是幻想系少女漫里的双开门渣男。
萧席大步走近，然后听到双开门在说什么“城市马拉松”。
喻沐杨很夸张地“啊”了一声，说：“我不行的。”
“试试嘛，我可以陪你一起跑。”单明提说。
萧席在喻沐杨的身后站定，沉声道：“喻沐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