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莫闻远应该是刚洗完澡，身上穿着浴袍，头发还在往下滴答水，右手拿着一块毛巾。
看见顾野站在门口，莫闻远脸上出现明显的喜色，他伸手想拉顾野进来，没想到伸出去的是左手，顾野本来很生气，他过来是想告诉莫闻远，不要插手他的事，结果，对方伸了只左手出来。
这个举动让两个人都沉默了。
莫闻远看了自己的左手一眼，把右手上的毛巾搭在肩膀上，用右手把顾野拉进来。
这间屋里的布局和顾野住的那间一样，家具也一样，摆设也一样，要不是顾野知道自己进的是另一个屋，他还以为自己没出门。
“你先坐一会儿。”莫闻远用毛巾揉了两把头发，进厕所抓了一下发型，头发是湿的，怎么弄都是耷拉着，其实抓不抓的也就那样，但这个时候，考验的就是心理，就是一句话，做点儿什么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从厕所出来后，顾野还在沙发上乖乖坐着，他身上穿着睡衣，是那种动物的连体睡衣，没有太多毛，超市里打折的时候买的，穿着不太保暖，也就凑活。
当然，屋里有暖气，冻不到顾野，莫闻远给他倒了杯热水，放在沙发前面的茶几上。
杯子和桌面触碰的时候发出一声脆响，这是屋里唯一能听到的声音。
莫闻远坐在顾野旁边，没敢离顾野太近。
人好不容易主动来一次，他怕又惹顾野生气，把人弄走了。
莫闻远想和顾野说话。
他记得顾野找到他的那天，他看见顾野脸上有血，后来他才知道顾野脸上的血是莫文轩的，莫闻远不认为找到他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他原本已经做好了死在那里的准备。
唯一放不下的是顾野，他曾经说过，等过年，自己会去找他。
如果再一次失信，顾野恐怖会更生气，会更不想理他。
在地下室的时候，哪里都疼，身上疼，头疼，他想伸手揉头，莫文轩不给那个机会，每天都在挨鞭子，身上缠绕着乱七八糟的鞭伤，他自己看见都觉得恶心，那些伤口，几乎遍布他上半身。
莫闻远把浴袍拽紧了一点。
他现在还记忆犹新，他早已经麻木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可在看到顾野的那一刻，他又感觉到了疼痛。
顾野眼里没有眼泪，却在哭，这是莫闻远确定眼前的人是顾野之后第一反应。
所以，他确定以及肯定顾野还爱他，还喜欢他，可是他并不打算利用对方的爱来进行自我推销和洗白，他想用自己的方式自己付出的东西让顾野重新回到他身边。
现在回想起来，以前的事情已如过眼云烟，尘归尘，土归土，所有人都有了新的开始，他也像和他们一样，和顾野有一个新的开始。
莫闻远心里有了一种新奇的感觉，他突然不再害怕顾野离开，这种感觉让他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呆滞的状态，因为，无论顾野去哪儿，他都会跟在顾野身边。
顾野要离开，他就跟着顾野一起离开。
这么一想，他突然有了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醍醐灌顶的感觉。
“对不起。”莫闻远突然开口。
“啊？”突如其来的道歉把顾野整懵了，他转头，呆呆的看向莫闻远。
情人眼里出西施，莫闻远突然就被顾野可爱到了。
“我向你道歉，”结合顾野刚来时的脸色，再加上自己接到的信息，那些工作顾野都拒绝了，莫闻远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我不该擅作主张，给你安排那些工作。”
“嘶……”顾野很不爽，居然被对方先发制人了。
“你要是不解气，你再骂我一顿，”莫闻远脸上出现笑意，“不过顾野，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想让我离开你，不可能。”
顾野更不爽了，又让对方举一反三了。
“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莫闻远脸上笑意渐深，眼睛也变得神采奕奕，“只要你开心，我还是要重复一遍，让我离开，绝对不可能。”
“操！”顾野气笑了，“我什么都没说，你说一大串，一个人住憋坏了？”
顾野端起杯子，小心的喝了一口热水。
放下杯子却发现莫闻远还在盯着他。
“没憋坏，”莫闻远说，“就是想见你，无时无刻都想见你，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拥抱，想和你接吻。”
说这话的时候莫闻远平铺直叙，但目光尤为深情，蕴含着的诚挚爱意似烈日灼阳，能将人融化进他的目光中。
“你……”顾野罕见的结巴了起来，这种目光他第一次见，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招架，“你没事儿吧……”
他呼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莫名开始激动的心情。
“可能……我确实憋坏了，”莫闻远又说，“顾野，我可以抱抱你吗？”
顾野眼角抽了抽，“你别得寸进尺。”
话刚说完，他便已经落入了一个带着沐浴露香味的怀抱中。
“你别怕，我只是想抱抱你。”莫闻远的声音持续在他耳边响起，和刚才的平铺直叙不一样，这会儿的声音又多了一些能溺毙人的温柔，像是刻意而为之，能看见眼睛的时候，他把爱意放在眼神里，能听见声音的时候，爱意立马转移到了声音里。
有的时候，有些东西就算不学也能无师自通。
“宝贝儿……”
顾野瞪大眼睛，全身僵硬起来，什么东西？
顾野紧张起来，他该不会被莫闻远这么几句情话就给拿捏了吧？
怎么可能，他不允许。
“放开我。”顾野只说了一声，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莫闻远真的放开了他，还给他说了声对不起。
他盯着莫闻远老了一会儿，计上心来，“你说为了我你什么都愿意做？”
莫闻远点头，“对，我说的。”
顾野笑起来，“那你仔细想一下，你把我关在那个地下室里关了多久。”
莫闻远哑然，不自在的偏开了头，别的都好说，顾野要是翻旧账会让他无地自容。
“怎么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