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莫闻远没出现在顾野面前。
肖笑笑来给顾野做饭，两个人吃完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肖笑笑怀里抱着个靠枕，把下巴搁在靠枕上。
和顾野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候会让她想起以前，顾野也喜欢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老看些好笑的综艺，电视里面的人嘻嘻哈哈无论笑得多开心，但顾野从来不笑。
那时候她就在想，这真是个奇怪的人。
现在也一样，顾野还是喜欢看综艺，还是不笑。
肖笑笑问他，“顾野，不好笑吗？我觉得挺好笑的呀。”
看综艺这个习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好像是离开莫闻远之后，他见不到人，总觉得身边什么都没有，他要让身边有一点声音，不然脑子里就全是莫闻远。
在地下室里的时候，顾野其实不看综艺，他看各种歌舞，因为他可以跟着蹦，消耗精力，不然总喜欢想些有的没的。
“一般吧，”顾野一脸平静，听见肖笑笑说觉得挺好笑的，他还仔细研究了一下里面的笑点，并没有看出来哪里好笑，“可能我笑点高。”
肖笑笑对新句话表示认同，她很少看见顾野笑，在齐君与那边的时候，顾野一半时间在别墅还有一半时间在医院，这么说起来，顾野能笑出来才怪。
肖笑笑捶了一下抱枕，叹了口气，“顾野，你不知道，其实你笑起来特别好看，刚开始你冲我笑的时候，我看着都脸红。”
顾野面不改色的换了个频道，没管播的是什么，他直接把遥控器扔到了一旁。
这事儿顾野还真不知道，对于长相他一般没什么研究也没仔细看过，他和他爸长得不像，那他应该像他亲妈，他没见过他亲生母亲，照片也没见过，无从考证，总不能两个都不像吧。
其实最主要的是，他的心思根本没在综艺上边儿，他有种直觉，莫闻远还在找人看着他，这种感觉让他非常不舒服，想离开这里的想法又加深了一分，去一个别人都找不到他，都不认识他的地方。
曾经觉得综艺好看，就像是被猪油蒙了心，现在想来，他其实什么都没看。
电视里在放新闻，说的是唐家和莫家的事，肖笑笑心说不好，赶紧看了一眼顾野，顾野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好像电视里的一切跟他没什么关系。
但是他也没换台。
肖笑笑以为他在走神，便放下心来。
记者采访唐梓，问的尽是些刁钻的问题。
问她连续被逃两次婚是什么感觉？
以后和莫闻远相见还会不会是朋友？
又问，莫闻远逃婚和她有关系吗？
甚至还有记者把实话问出来，听说莫总在外面养了个小三儿？
顾野都觉得过分，要知道，在之前，他可是很讨厌唐梓，甚至可以说是嫉妒。
因为他觉得是唐梓抢走了莫闻远，事实上他也清楚，这整件事情和唐梓没什么关系，他还记得莫闻远曾经给他说过关于他和唐梓有合作，他想要借唐梓跻身上流。
顾野又想到那天莫闻远对他说阴沟里的蛆虫，他不明白，什么叫做阴沟里的蛆虫？那种恶臭的白白嫩嫩的生物吗？
莫闻远身上有很多秘密，是自己以前想知道的。
顾野拿起遥控器换台，没去听唐梓回答了什么，跟他无关了。
有一句话叫做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他换个台，还是莫闻远，只不过不是好消息，新闻里说，某某街道发生枪战，有人受伤，而受伤的那个人是莫氏曾经的总裁。
顾野眉心动了动，电视里的画面是枪战结束后的画面，现场只有警察和医生，没有莫闻远。
顾野没停多久，接着面无表情的接着换台。
肖笑笑也看见了，她偏头看顾野，总觉得对方的表情带着担忧，“顾野，你不打电话问问吗？”
顾野平淡道，“三十岁的人了，受伤了会自己去医院，我问什么？”
肖笑笑叹口气，她想说可是你看起来好像在担心。
两个人上次见面闹得很不愉快，余下几天，莫闻远没再出现，莫闻远不出现，顾野的心情也慢慢归于平静。
他没打电话去问，但没过多久，他的手机响了，这个手机是新买的，里面只有莫闻远一个人的号码，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个电话是谁打过来的。
顾野把手机拿出来，手突然滑了一下，手机掉到地上，躺在那里。
他看了半晌，铃声停了。
顾野把手机捡起来，放到一边，仅仅过了两分钟，手机又响了，顾野皱着眉看了一会儿，拿起手机走进卧室。
“喂？”
“顾野，”莫闻远叫他。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果然很虚弱，应该是受伤了，顾野捏着手机，想着还有力气打电话，这说明伤得并不重。
“有事吗？”顾野看了一眼阳台，外面天气挺好的，天气已经开始热了。
“没事，想听你的声音，”莫闻远轻笑了声，“你能接电话，南风知我意我很高兴。”
顾野皱了皱眉，他走到阳台，对方不说话了，他也沉默着。
双方都没提受伤的事，顾野没提，是怕对方觉得自己在关心他，莫闻远没提，是怕顾野知道过后不关心他。
他能听见对方比平常更沉重的呼吸声，像喉咙里卡了东西似的，顾野抿抿唇，又转变了自己的想法，难道……伤得很严重吗？
可转念一想，莫闻远那么厉害，也会受伤吗？
顾野还记得，自己被追杀的那次，那么多人，莫闻远依然游刃有余。
“嗯，”顾野站在阳台边，垂着头，只嗯了一声。
“别站在阳台上，风太大了。”莫闻远听到了风声，细长的镊子已经夹住了子弹，涂知其轻轻用力，慢慢往外挪。
莫闻远脸色很白，额头上沁出细细麻麻的汗珠，和顾野说话的时候，愣是一点儿破绽都没卖出来，他不知道，其实呼吸声已经暴露了，只是顾野没说出来。
他一直是个很能忍的人，他从未怀疑过，但是，他躺在这里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就想给顾野打电话，他想听对方的声音，能转移注意力。
“好，”顾野听了莫闻远的话，转身进屋，他把玻璃门关上，发出咔嗒一声响。
“刚才在干什么，怎么没接电话？”
“在睡觉，没听到。”顾野说，他不想让莫闻远知道自己在看电视，既然对方不说，他就当不知道。
莫闻远很淡的笑了下，“真能睡。”
顾野沉默不语，平淡的问候最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要说能接按照他们两个现在的关系也只能说一声还好吧。
这时，莫闻远突然又说，“顾野，我很想你。”
顾野一愣，反应过来时对方像是怕听到什么不好的话一样很快挂断了电话。
“哎，”涂知其唉声叹气，“我一个医生，治病的时候还要听你们腻歪，就那么一会儿时间，你们不腻歪会死吗？”
莫闻远单方面的发言确实很像腻歪，涂知其还以为他们已经和好了，而且莫闻远的语气很温柔，和顾野说话时声音也放得很轻，像是情人之间的低喃。
莫闻远把手机捏在手里，没去正面回答涂知其的话，他知道，和顾野之间的关系，一时半会儿之间也说不清楚。
看着对方给他包扎伤口，中枪的位置在手臂上，而且还是右手，这一段时间，右手怕是不能再用了。
莫闻远问，“还要多久？”
涂知其冷哼一声，“知道你日理万机分分钟百万上下，但是你别急，子弹卡在你骨头你，要是不取出来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会怎么样吧？”
听涂知其说话和听顾野说话完全是两个感觉，听顾野说话在莫闻远看来就像是一阵缓缓的溪流从心底淌过，让心里非常安稳，没有一点儿波涛汹涌，听涂知其说话莫闻远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人话好多。
“行了，你快点。”莫闻远催促。
“你催什么催？啧，莫总，这是个精细活，”涂知其虽然在和莫闻远说话，但眼睛一直盯着伤口，镊子的顶端已经接触到了子弹，“碰到了，会有点疼，你忍耐一下。”
莫闻远心生不耐，又不是没受过这种伤，涂知其真挺能大惊小怪的。
他心里急，不知道在急什么，从挂断电话再也听不见顾野的声音后，莫闻远心里就开始着急。
大概过了五分钟，子弹被完好无损的取了出来，速度已经很快了，毕竟这不是在医院里取子弹，而是在涂知其家。
莫闻远没有受点儿伤就去医院的习惯。
“行了，自己注意一下，别洗澡，就算要洗也别碰到伤口，”涂知其叮嘱，知道莫闻远没拿这种小伤当回事儿，但该说的还是要说，这是作为一个医生应该有的职业道德，“还有啊我顺便提醒你一句，你这个伤没好的时候，尽量别那啥，使劲儿容易崩开。”
莫闻远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涂知其不擅长说这种话题，他想了想，“就是你和顾野，暂时先别……你懂的啊。”
莫闻远沉默片刻，“我们还没和好。”
涂知其惊讶，“刚才你们不是挺腻歪的吗？怎么还没和好？”
莫闻远沉默的时间更久，最后只说了三个字，“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