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闻远走过去，看顾野伸胳膊伸腿儿。
像广播体操，动作还不规范。
顾野余光看见莫闻远，他停下动作，“莫先生，你起床啦？”
莫闻远点头，“过来。”
顾野顺从的走过去，“怎么了？”
“你这么锻炼没用，”莫闻远说，“我教你。”
这一带绿化很足，空气很清新，适合出去跑步，但莫闻远不会让顾野出去。
这栋别墅没有健身器材，说起来，莫闻远也很久没有健身了。
莫闻远让顾野做俯卧撑，顾野撑了两个，整个人趴在地毯上，像条咸鱼。
“莫先生，你饶了我吧，我不要做这个。”
莫闻远脸上有无奈的表情，“起来。”
顾野腾的一下站起来，莫闻远做好架势，让顾野坐在他背上。
顾野刚开始还自己省着劲儿，可看着莫闻远脸不红气不喘连呼吸都没变化，他干脆放弃了省力，整个人的重量都放在莫闻远身上。
“好厉害！”
顾野惊呼，“莫先生，看不出来，你原来这么厉害。”
莫闻远喜欢顾野惊讶的样子，也喜欢顾野夸赞他的话。
所有事情，好像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
要过年了，莫闻远给顾野买了很多新衣服，原来的房间根本没地方放，于是这栋别墅里专门空出来了一个房间给顾野放衣服。
曾几何时，他们现在的关系是顾野所奢望的。
现在，看着一屋子衣服，顾野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只是在莫闻远问他喜不喜欢的时候，他仰起笑脸，说喜欢。
孰真孰假，只有自己知道，别人又怎么能看出来呢？
莫先生，我曾经渴求过，或是神明，或是你，又或者我早已将神明和你混为了一谈，我渴求留在你身边，渴求你爱我，渴求关于你的一切，我是个匍匐在你脚底下的信徒，哦，我说的是以前，现在不是了。
莫闻远伸手环住顾野的腰，把下巴放在对方肩膀上，顾野伸手，抠着莫闻远的手掌心，那条疤已经好了，结痂了，只在手心里留下了印记，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
伤口都会好，只是需要时间愈合，这个东西是公平的，对谁都一样。
随着年关将近，莫闻远明明很忙，但陪顾野的时间却多了起来，像是刻意挤出来的，因为他手机每天都响个不停。
顾野劝他去公司，工作总比他重要。
可是，莫闻远却看着他，眼神幽深而热烈，好像对方眼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
“顾野，”时至今日，莫闻远问出了那句话，“你爱我吗？”
顾野轻轻眨着眼，眉宇之间惹上了若有似无的忧愁，他伸手，抚上对方锋利的眉眼，忧愁消失不见，顾野眼里只余平静。
“我爱你，莫先生，我爱你。”
如此，莫闻远便高兴了。
事实证明，alpha是要哄的，原本不让顾野出去的莫闻远却突然提出要带顾野出去吃饭。
好像那句我爱你，让两个人的心都安定了下来。
原本，顾野也提过想出去，莫闻远每次都是拒绝，他也没多说什么。
如今能出去了，顾野反而忐忑起来。
“要不，我还是不出去了吧。”顾野抓着莫闻远的手，不安道。
也不知道在不安什么。
“没事，好久没出去了，出去看一下，有想要的东西，咱们也可以买，”莫闻远脸上是顾野熟悉的温柔，每说一句话，他脸上的温柔便加深一分，看仔细一点，甚至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隐隐流动的暗光，虽不知道代表什么，却也是温柔的。
“就我们两个吗？”顾野问，“以前追杀我们的人会不会……”
莫闻远拉着顾野上车，安慰他，“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事，而且，莫文轩最近很忙，没空关注我。”
顾野抿唇，也就不说什么了。
或许是不想让两个人很关键的气氛冷场，莫闻远突然说起自己以前的事，那些事情，是顾野不知道的。
从他小时候讲起，再到莫许山和蒋云离世，莫闻远的语气都很平静。
后来，他被送到了国外。
莫文轩的性别定下来之后，莫闻远就变成了实验品。
身体里每天都会被注射不同的药物。
顾野皱眉，“所以，莫先生的信息素没有味道？”
莫闻远说，“这只是其次，没有味道也是alpha，在国外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躺在实验室里，看着那些人调配出各种各样的试剂，然后用到我身上。”
顾野做出心疼的表情，“莫先生那会儿多大？”
莫闻远说10多岁，“直到我分化后，做实验品的生涯才结束。”
往后，因为莫闻远分化成了alpha他的日子好过了很多，莫行舟也并未在钱财上苛待过他，甚至有意培养，莫闻远全盘接受，开始他准备在国外发展，后来由于莫行舟年龄越来越大，力不从心，再加上莫文轩不争气，莫行舟只能垮着张老脸去找莫闻远让他回去。
而莫行舟之所以在莫闻远成年之后就把莫闻远接回来还有另一个原因。
就算他身体差，再撑个几年其实也不成问题，他怕的是，等他到不得已的时候再把莫闻远找回来会对莫文轩不利，所以，他得趁着莫闻远年龄小，好掌控的时候把人弄回来。
只是没想到，莫闻远对他的恨已经到了深入骨髓的地步，虽然莫氏在莫闻远的手里从来没出过问题，但由于莫行舟的重心偏移，他并没有平衡好两个后辈的心态，才导致两个莫家人一直发生冲突和摩擦。
莫闻远说这些事的时候只是用了几句简短的话概括，真实情况比他说的要严重得多。
试药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莫闻远还会因为身体问题失禁。
莫文轩是个奇才，一有机会就会逮着这件事去嘲笑莫闻远。
双向奔赴的恨，最终结果一般都是两败俱伤。
顾野听完，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最后，他只能说，“一切都会好的。”
莫闻远笑起来，“是啊，一切都会好的。”
这一次出门，大家相安无事。
顾野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莫闻远担心的事情也没有发生。
过了两天，莫闻远第二次带顾野出去。
也不是顾野主动提的，两个人一起出门，莫闻远居然带了顾野去游乐场。
莫闻远说，“我才把你捡回去的时候，你看电视，总喜欢盯着游乐场看，那会儿你好像才十来岁，顾野，我想实现你小时候的愿望。”
这种空白的愿望说起来没什么好实现的，顾野却表现得很开心。
或许，游乐场代表着无忧无虑，就连莫闻远脸上也罕见的带上了笑意。
顾野拉着莫闻远的手，“莫先生，我们去鬼屋玩吧？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
莫闻远答应了，两个人买好票，进了鬼屋。
鬼屋告诉大家的一个道理就是，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放寒假了，游乐场里的小孩子很多，鬼屋里也不少，到处都是叽里哇啦的叫声，跟狼嚎似的。
一见到打扮奇葩的npc大家都疯狂逃窜，饶是两个人的手拉得再紧，顾野和莫闻远也被人群给冲散了。
为了营造恐怖的氛围，鬼屋里都是阴暗一片，不仔细看，根本不会认识站在面前的人是谁。
莫闻远叫着顾野的名字，带着焦急。
他冲到人多的地方，一个一个辨认，没有一个人是顾野。
随着人流，莫闻远来到了出口。
他非常没有素质的没去顾及到处都是小孩子，刚才的焦急已经消失，脸色阴沉，和晴朗天气下的欢声笑语格格不入，啪的一声，香烟被点燃，橙黄色的火苗在阳光下丝毫不起眼，升起来的白雾被风一吹就散了。
他知道，顾野跑了。
早有预料，却还是抑制不住的生气。
莫闻远突然笑一声，掐掉手里的香烟，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野身上没钱，但是有贵重物品，拿着去换钱，然后离开这个地方也不成问题。
他不会去找齐君与，不会去找这座城市里任何一个人。
顾野摘掉脑袋上的帽子，紧了紧身上的外套。
这些都是他用自己的东西换来的，他原本的衣服可比这一身衣服值钱得多。
他脸上带着口罩，招收拦下出租车，让司机带着他随便绕几圈。
司机问：“小伙子心情不好？”
顾野勾唇，“不，是心情太好了。”
司机咂咂嘴，“你们年轻人，心情好了逛几圈，心情不好了也逛几圈，哎算了算了，我们这些年龄大的也不懂。”
不能着急，莫闻远如果想找他，第一个地方就是车站和机场，等那些地方找不到，对方会从酒店旅馆入手。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顾野早有打算。
等兜完风，顾野说了一个地名，那是他身份证上的地址，应该是他家。
虽然不记得，但不影响，莫闻远又怎么会猜到他回自己家了？
车费一百多块，顾野直接给了一块手表给司机，好歹司机是个识货的人，拿到手表高兴的合不拢嘴，还连带着给了顾野一堆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