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杰回到澄江市退掉了自己租好的房子,和他来曾经灰溜溜来到澄江市是带的那个行李箱。

  外婆离开后,陈星杰从此在这个世上就没有家了,除了未报的仇这个世上他没有什么好割舍的。

  从澄江飞到海市,陈星杰坐上飞机之后再也不喜欢去看外面的天空,戴上了眼罩,全程闭上眼睛假装睡着。

  包养合同签订的好之后,陈星杰跟袁松表明了他想回娱乐圈的决心,袁松一五一十的将陈星杰的要求汇报给唐家远,没过几天陈星杰就收到袁松的电话让他去海市唐家远常住的那个别墅。

  陈星杰没有通知任何人,把辞职后的工作交接完毕就飞去了海市。

  两年没来海市,这座城市还是一如既往地繁华,陈星杰打车到了唐家远住的别墅区,内部道路只能别墅主人的车辆可以进出,出租车进不来,陈星杰便拖着行李下了车,从大门到别墅的正门有一段距离,陈星杰不想自己抬脚走,他给袁松打了电话。

  袁松听出了陈星杰的意思,派司机开车出来接。

  唐家远在书房里练书法,听到袁松放下电话后的汇报,一边写下‘平安喜乐’乐字的第一笔,一边问袁松:“许致什么时候过来?”

  “许先生下午有采访,大约晚上七点才能到。”

  唐家远把一幅字写完,走到一边洗了手,缓缓擦干,抬脚朝外面走。

  陈星杰拖着行李箱站在曾经站了很多次的别墅客厅,眼前是罗姐那副熟悉地带着轻蔑和高傲的脸,从前的自己看到她用这种态度对自己陈星杰只觉得莫大的羞辱,而今再次看到,陈星杰的内心却没什么波动,他冲罗姐温和笑道:“罗姐,好久不见。”

  罗姐淡漠地点了头:“箱子放在这里吧,一会有人会给陈先生拿到房间里,陈先生先跟我去会客厅等吧。”

  说完转身就走,陈星杰从善如流的跟了上去。

  坐在沙发上等了没多久,唐家远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视线里,陈星杰起身站了起来,静静地等唐家远走过来。

  从暨城那一晚结束之后,两人大约十天左右没见过面,唐家远是一如既往的睡完就走,想起人来的时候再把人召之即来,可是这次唐家远看到陈星杰的时候——尽管面前的人还是同原来一样见到他时会恭敬讨好的站起来,露出笑,但四目相对的瞬间,唐家远却莫名觉得陈星杰的眼神和从前不一样了,可具体到底是什么变了,唐家远却说不上来。

  压下心里丝丝缕缕的烦躁,唐家远坐在陈星杰对面:“坐。”

  陈星杰又坐下,他屁股只是浅浅的挨在沙发上,脊背挺直,戴着手套的双手搭在膝盖上,目光柔和的落在唐家远身上,像一个听话地等着领导发言的小员工。

  唐家远没说话,他就这样坐在沙发上沉默地观察着陈星杰,然而印象中陈星杰那种总也坐不住的跳脱没有再出现,两年前的陈星杰每次见到他就像是个小动作特别多还总让人发现的皮猴子似的,不是想方设法的坐到自己身边挨挨蹭蹭,就是仰着一张脸傻乎乎地望着自己,明明有些事他知道做了自己会不高兴,却还是忍不住暗戳戳的去做,就比如那开盲盒似的发色、床第间腻乎乎的撒娇和要资源......偶尔说了蠢话做了蠢事,唐家远只要张嘴说几句严厉的话,陈星杰就会像受到惊吓的老鼠一样缩脖子,忐忑地低声下四求原谅。

  可今天的陈星杰却没有。

  他很听话,唐家远坐在他对面,想开口挑他的错处,去发现他没什么可挑的。

  陈星杰就如同他自己所保证的那样,是在乖乖听话,甚至在唐家远没有开口说话提问之前他都乖巧的坐着一言不发。

  但唐家远就是很烦躁,他吩咐罗姐给他拿过来雪茄,打开盒子:“还准备继续去当明星?”

  “嗯,”陈星杰点头,规矩的解释:“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唐家远听完呵笑了一声:“你那双手还能继续在那个圈子里混?你要真想报仇,也不难,把我伺候好了,我帮你把人送进监狱,怎么样?你要收拾的人我这几天找人查过,尤正城,陈忠,两个人联合做过很多局,那个陈忠,放高利贷之前是在暨城混黑社会的,严打之后才做了这个生意,生意不大,胆子不小,脑子很聪明,专门威胁原来像你这样的小明星,来钱比一般人快,他们的手段都不高明,要查他们,两个月就够了。”

  陈星杰脸色微变:“唐总,我想自己动手。”

  “你自己动手?”唐家远吸了一口雪茄,掸了掸烟灰:“怎么个自己动手?说来听听。”

  “陈哥......陈忠,他不是我最想报复的人,尤正城才是,”陈星杰索性坦白:“尤正城是经纪人,我被唐总抛弃后落井下石的人很多,但我知道,那些不过是我的自作自受,可是这个人,是他把我签进闵川娱乐,也是他让人诱导我跟陈忠签下高利贷合同,只是让他收到法律的制裁太轻了,我想让他再次看到我走到他头顶,一点一点的断掉他的资源,他的人脉,他的工作,我要让他尝一尝我尝过的绝望,再送他进去,所以唐总,我求你,帮我,重新去当明星。”

  唐家远听完笑了起来,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愉悦。

  他把单手夹着雪茄,抖掉上面的烟灰,望着陈星杰的目光里不知不觉地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欣赏,可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好听:“尤正城既然从一开始就对你下套,你当初在我身边他不敢惹你的时候就应该斩草除根,那么后来的事也许就不会发生,但是你当初......”唐家远想了想,想起来自己看过的那段陈星杰狐假虎威的录像带,用有些嘲弄的语气继续补充:“只是在酒局上狐假虎威,还让人录了像,抓了把柄,录像都送到我这儿来了。”

  提起尤正城,陈星杰的内心再也无法平静,过去他干过的那些事,陈星杰想起任何一件都让他后悔得恨不得捅自己两刀。

  “唐总教训的是,所以我活该,”陈星杰的牙关紧咬,一字一句从他嘴巴里蹦出来:“正因如此,这次,我斩草除根来了。”

  唐家远把雪茄杵灭:“好,需要什么直接跟袁松说,不破坏我规矩的话,这就算我给你的额外包养费。”

  “谢谢唐总。”

  唐家远听了,笑了一下:“去洗澡吧。”

  从浴室里出来,陈星杰才发现自己的箱子已经被摆放在他原来经常留宿的那件套房的衣帽间外面,里面的几件衣服也被佣人收拾好,披着浴袍走出来,唐家远正坐在床上等他。

  陈星杰并不矫情,走到唐家远腿边,半跪了下来,伸手就要开始伺候,唐家远的目光落在陈星杰的手套上,伸手拦了一下。

  陈星杰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去想是不是自己的手套让有洁癖的唐家远嫌弃,随即马上解释道:“唐总,我换了手套......”

  “脱了,”唐家远皱着眉,语气不耐:“我不喜欢你戴着这东西。”

  陈星杰并不愿意,他垂了垂眼,尽量温柔地解释:“唐总,我这双手太丑了,怕污了你的眼睛。”

  “我说,脱了。”唐家远钳起陈星杰的下巴,逼他抬眼看向自己:“以后不要什么事都让我说第二遍。”

  唐家远恶劣而暴戾的话出口时他灼热的呼吸也喷在陈星杰的眼皮上,长长的睫毛被吹得颤动起来,唐家远似乎在陈星杰的暗色的瞳孔里看到了几分怒意。

  可是等唐家远想要仔细去看的时候,陈星杰已经顺从的闭上了眼睛,熟练地道歉哄人:“好,唐总,你别生气,我马上脱。”

  两三秒的时间,陈星杰已经把手套脱下来扔到了一边,紧接着陈星杰的那双满是疤痕的手攀上了唐家远用力捏住他下巴的手臂上:“唐总,疼,我有点疼,咱们换个姿势好吗?”

  唐家远当然看得出来陈星杰在讨好他,在勾引他,但他还是顺势松了手,揽着人双双倒在了床上,他的动作并不温柔,但就像是一把干柴里被扔了一只烧得极旺的火把。

  唐家远心里是带着火气的,但这种火气让唐家远有点陌生,他来不及细想,因为比这点火比起来,更让唐家远有些烦躁的是——自从上次在暨城睡过再见面的陈星杰后,唐家远就发自己似乎对陈星杰的勾引和引诱没有什么自制力......就算是两年前,唐家远也同样无法在床上拒绝陈星杰。

  从暨城回来之后,唐家远回想起陈星杰下跪那天自己的失控,将这一切归咎于陈星杰这小子的床上功夫了得。

  这回的陈星杰太听话,又抗造,床上的契合度难免让自己对这个人关注的多了些,这没什么,不过是个玩意儿,总有玩腻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