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绝代仙骄>第189章 离恨归途

  沉默好一阵,谢还灵指着烈火坛上,各处的血尸,沉声道:“阵法已破,得赶紧让人把这些血尸给镇住。阴玄令和九剑灵已毁,这些血尸死魂魂归体内,没了邪力操纵,很快就会醒来。”

  不多时,仿佛是印证了这一判断,角落处两具血尸咆哮一声,传出震天响声,带着满身的阴煞之气,想要逃出烈火坛。

  谢还灵指着那两具躁动的血尸,道:“若是不及时处理,让它们逃了出去,流窜到大街上,后果不堪设想。”

  他话刚说完,石阶底下,伏魔度苦界和灭度葬刀盟的各大门派弟子,就布起来了一个光华流转的镇尸阵。

  诸派弟子在石阶下布阵,门派的宗主们,则带着几名弟子冲进了烈火坛的大殿,个个神色警惕,满身脏污血迹,刚杀完一场,等着再杀一场。

  率先冲入大殿的人,都眼疾手快地四下搜寻风路行和祝耀的身影,似有一股只要自己杀了二人,就能名垂青史的勇猛气势!

  凌雁秋赫然持剑,命人将各处有血尸的大殿团团围住,转过头,就看见白浩然扶额坐在地上,额头手背青筋突起,满脸一副惘然,哪还有当宗主的样子,喝道:“浩......”

  未等她说完,白陵春一袭白衫被血染得通红,冲上前抓住她手,道:“祖母,您没事吧,我可担心死了。”

  看见她满身血迹,凌雁秋神色担忧,握住白陵春双肩,仔细察看,道:“春儿,你受伤了?”

  白陵春抓着凌雁秋的手,摇头道:“祖母别担心,我没有受伤,是、是杀血尸沾上的血。”

  凌雁秋见确定她身上完好无损,一点伤没有,心头大石落下,但胸口狂涨的怒气却更盛了,怒斥道:“春儿,你这一次,真的是......遇上这种血尸,你怎么也敢孤身一人往上冲,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话未说完,白陵春就抱着凌雁秋,撒娇道:“祖母,我不是没受伤吗?你就别生气啦,我以后都不会了。”

  凌雁秋却喝道:“还有以后,你知不知道,那些血尸有多危险。”

  白陵春摇着凌雁秋的手臂,道:“祖母,我知道错了,保证不会再犯了。”

  凌雁秋见眼不离人望着谢还灵的白独秀,想出言斥责,未等她开口,白陵春就拉着凌雁秋去给风晚凝察看伤势,凌雁秋吐了口气,只能先去给风晚凝把脉。

  看见这一幕,步知仪一阵肉酸,神色有点难看起来,心底也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忍不住瞅了瞅步少棠。步少棠以为他眼皮抽筋,皱了皱眉,沉声道:“你眼睛怎么红了?”

  “......”步知仪急忙把目光转了回来,低着头满是不快,道:“没怎么!”

  说罢,没得到关怀,他就找别人关怀去了,走到谢还灵的身旁,开口问道:“小叔叔,你身上的恶咒解了吗?”

  谢还灵听得他唤自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笑道:“好了,白无衣已经撤咒了。”

  步知仪看着他道:“小叔叔,那时我娘被慕庭晏中伤,是你救的我娘吧,我在神武台上,拔出来了你的剑,我身上有你的修为,我爹告诉我了,我都知道的。”

  谢还灵看了一眼步少棠,拍了拍步知仪的肩膀,道:“咱们是一家人,本就是我应该做的,哪值得你惦记?你如今能好好长大,一点修为又算得了什么。”

  步少棠抱臂而立,眼睛没看他,耳朵却是在侧听着,瞧着姿态像没听见两个的谈话。

  步知仪又道:“你不在的这些年,我爹讲了好多你们小时候的事情——”

  闻言,步少棠立即否定道:“胡说,我没有,我没说过。”

  步知仪知道自己爹一贯口是心非,努着嘴道:“明明就有,你怎么不承认呢爹。”

  步少棠身姿傲然,一语不发,目空一切。

  步知仪又道:“那个阴阳令和九剑灵,都没了吗?”

  谢还灵颔首道:“什么阴阳令,那叫阴玄令,放心吧,那些东西已经被销毁,不会再出来害人了。”

  步知仪点头道:“毁了就好,只要不会再害人就行。”

  这险象环生的一夜已经逐渐天明,血光黑雾也逐渐变淡,透出微微光亮。凌雁秋给风晚凝把完脉,发现她身体就是个空壳,没了魂魄,问冷鹤月道:“鹤月,今后这孩子,你作何打算?”

  冷鹤月轻轻抚着风晚凝面颊,像是抚摸一只小兔子般,神色动容地道:“母亲,这是含淑的孩子,我想把阿凝带回朝天宫,由我亲自抚养。”

  闻言,谢还灵和白独秀、凌雁秋俱是微微一怔,白陵春喜道:“母亲,真的吗?那我有妹妹了。”

  冷鹤月道:“傻孩子,阿凝本就是你的妹妹啊。”

  凌雁秋轻叹一口气,道:“也好,不过,此事你得问问浩然的意见。”

  她转过身,看着还在失神的白浩然,压根没听她们在说话,怒道:“浩然,你究竟怎么了!鹤月说要收养阿凝,你听见没有?!”

  白浩然疲倦微叹,眉间尽是难以言表的痛苦郁色,道:“母亲,算我求您了,让我一个人静静。真的,我现在脑子乱糟糟的,你们决定吧。”

  听得他这语气,凌雁秋顿时就恼火,从没见过自己儿子情绪,有这般烦躁难安、对一旁亲人失礼失态。看着他垂头丧气、魂不守舍的模样,越看越窝火,再看看跟谢还灵站在一起的白独秀,顿时沉叹了几口气,只觉这两个孩子,没一个是向着自己的,胳膊肘都拐到十万八千里去了。

  大殿内,祝耀躺着的阵法不光邪气四溢,还须妥善处理,因此,留在内殿镇压邪气的,是几名修为较高的宗主。一名宗主看到了一个剑灵的身形,先是一怔,随即像是发现什么点什么,指着这个剑灵身躯,道:“你们看这身形!像不像风轻扬?”

  一旁宗主走上前来,凝神一瞧,啧啧指着这新奇玩意儿,道:“果真是风轻扬!风路行把自己兄弟炼成剑灵,当真是丧尽天良啊!”

  还有一个人道:“哎你们再看看这个,像不像风景野!”

  “这风景野,也是死的活该啊!”

  “这叫什么,有其父必有其子。风景野他爹风敬桑,本是庶出子弟,因自己幼年受到诸多不平,后来就把这不平,都给了风路行。可笑风敬桑不仅好女色,还偏爱嫡出,当初他们父子二人,是怎么对风路行的,真是造孽啊!”

  一名宗主举着剑道:“也难怪风路行会对风景野下此毒手,这叫什么,自作孽不可活!”

  这时,一名女子见着冷含淑尸身,跳出来唱腔,道:“唉,风夫人......冷含淑真是太不幸,太可怜了。”

  一名貌美的女修道:“谁说不是呢,还是名门千金,竟被自己丈夫害的......”

  另一名年长的女修插嘴道:“出身好,嫁得好,又能怎么样呢?命不好就是命不好,要说这冷含淑和冷道涯,真是看走了眼。原以为是段美好良缘,谁知道,是场孽缘,啧啧啧。”

  一位成家的女夫人,叹了一口,道:“所以啊,谁都靠不住,与其纠结嫁谁好,不如自己多修炼,遇事总有反抗转圜余地。靠出身,哼,可笑!”

  谢还灵当初在寒鸦殿,之所以没当场说出这些事,正是担心冷含淑会无法忍受旁人言语的羞辱,想不开选择自杀。在这个世界上,遇上这样的事情,想要从别人嘴里听到温言善语,是相当难得事情!这样的碎语闲言,会像一把刀,把人剐得千疮百孔,把人逼上绝路。

  不过好在当初洗慧,在桃花谷讲出这些事情时,知晓人甚少,若是叫这些人知晓,不必猜想,定是不堪入耳的恶语居多。

  他摇了摇头,深叹了一口气,朗声道:“诸位宗主皆是名士,怎么也惯喜背后嚼人舌根。这冷老教主是走了,可不代表朝天宫就没人了,今日在场的诸位,个个都是大人物,想必心智无缺,脑子也没毛病,这该说的不该说的,想来心里都有个底。”

  此话一出,殿内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方才几位风言风语的女修,都不禁抽了抽嘴角,毛发悚立不敢再七嘴八舌。

  谢还灵就站在门口,纹丝不动,面上波澜不惊,在场众人想要出言反击,也是需要勇气的,毕竟这天底下不是谁都能像他这个魔头,几乎将伏魔度苦界和灭度葬刀盟的各大门派都得罪了,偏偏还修为高,计谋多,旁人还奈何不了他。

  再一看,豁!身旁还站着一张保命王牌,惹毛了谢还灵,甭管你是哪个名门大派的,白独秀立马就会帮着谢还灵,把人小命交代在这。毕竟今日,这两人连祝耀都杀了,谁还敢跟他们作对,那不是找死!

  况且,谢还灵说的确实没错,这天启教冷道涯虽然走了,但不意味着人就死完了。背后还有一个诛邪宗撑腰,近几年,诛邪宗在伏魔度苦界之中,风头正盛,惹谁都不能惹诛邪宗。

  听着殿内阵阵私言骂声,谢还灵轻轻摇了摇头,今日发生的这一场,真真假假的传言,不用多久就会如瘟疫一般,成为颠覆风火门的一场风暴狂潮。

  他看着白独秀,轻声道:“善恶到头终有报,真是世事难料,世事难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