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战城南>第10章

  和彦道:“你还真是跟林老学了不少东西啊!说起来这头头是道的,长本事了?”

  韩谨心底默默想到,这不是跟林老学的。

  就听和彦的声音传来,“我当然也知道你的意思,最开始那两年,皇城还会下发救灾粮,世家一层一层剥下来也没剩多少了。

  朝廷觉得自己为百姓付出的够多了,百姓们就该九死未悔地为他征战、流血,活得下去的占山为王做了寇贼,活不下去的直接做了枯骨,世家囊中充盈,谁管这些要死的百姓。

  可这能有什么办法,皇权之下,士农工商,你看皇帝对民间商贾说国库空虚,商人不得捐钱?你看你要是能当官,哪受这窝囊气?”

  韩谨十分佩服和大少爷能把一个话题绕的九曲十八弯,绕离中心,他本意只是想问问他想不想他去北境,不由得心中叹气,然后,伸手拉住了大少爷雪白的袖口,冷不防看到了大少爷纤细的手腕,眼神一缩,又突然移开,“大少爷,南梁北黎早晚一战,林小将军去,行军用兵之道娴熟,或可反败为胜,我去的话,又有什么用?”

  “论行军用兵之道,我不如林小将军熟练,且还是纸上谈兵,论鼓舞军心,我不如林家在军中的威望,为什么林老让我代林舒,万一被人揭穿是个冒牌货,林家可就犯了欺君之罪?”

  和彦看着自己被拉住的衣袖,再听听这臭小子说的话,真是要了老命了!可接下来又听到的话更是让他心忍不住往上一提。

  “我知道,这些事情不是临到紧要关头你是不会说的,你不提,那就只能我来。”韩谨将和彦的袖子攥了攥,有些紧张。

  “这一切的源头就是‘韩’这个姓氏,你把我当做那个韩家人来看,觉得如果是‘我’的话定能力挽狂澜,对不对?”

  和彦轻轻甩开被拉着的衣袖,背对着韩谨道:“你既然知道了,还问什么?”

  韩谨突然就笑了,“我想过这种情况下你会怎么说,是要劝我担负起韩家人的责任,还是要我保重自己,但我现在不想知道你怎么想的了。

  我有一个师父了,所以不愿意拜林老为师,林老想让我顶着林舒的身份前往边关,驻守北疆,这话本身就不对劲吧!

  要我去北疆做什么,又不是开战,我还只是个半路出家的和尚,不管是顶着韩氏还是林氏的身份都没什么用啊!

  还有啊,和彦,你们可能是认错人了,我不叫韩谨,我有名字,韩谨这个名字是四岁那年有人赠予我的。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但是……”

  似是想看和彦会有何反应,韩谨特意绕到和彦面前去说,却见大少爷闭了闭眼睛,厉声道:“胡闹!韩谨,你若是不愿意去军中,也没人会逼你,你的身份是确凿无疑的,又何必撒这样拙劣的谎,亏得你如今已经十六了,当真还当自己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么?”说着愤愤甩了袖子要走,韩谨见状连忙拉住,“好歹告诉我为什么!”

  和彦回身掰开,没什么留恋的就走了,看起来十分生气。

  韩谨也没有再拦,这年头说真话都没人信了吗?不告诉我我还猜不出来了吗?

  

、第 7 章

  和府暂居的表少爷于孟,看着这大表哥不去玩了,新收的小表弟也整天不在家,倒是想起了数日前与含烟楼的寞娘姑娘有过一个改日之约,可巧今儿他闲着无聊,不如和这位姐姐话话家常,这位姐姐看起来可真是个妙人呢!

  二人闲坐话家常,一个言江南的烟雨甚是愁人,一个人道西域的风沙甚是难捱,语罢,这寞娘姑娘施施然行了一礼,“于六公子可是觉得这江南烟雨甚好?”

  于孟反问,“姑娘不是觉得这江南烟雨甚是愁人?那不如倾一抔倒了它。”

  寞娘心底咯噔一下,面上不显,倒是镇定坐下,“这烟雨愁人,总有雨过天晴的时候。”

  于孟笑得高深莫测,只是这一幕在寞娘看来甚是不舒坦,半大的少年,爽朗明媚,却像只老狐狸,只是不知比起他那位,谁更棋高一招。

  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寞娘冷心冷情地想到。

  夜里,寞娘推开了窗棂,徐徐的凉风倒是吹的热汗都成凉的了,午夜惊醒,久违地做了一场梦,梦里高涨的火焰灼人心肺,醒来时,她竟在心里暗笑,果然是时隔十年的冤魂觉得她不配活着了前来索命了吗?

  临安城的祁相一身锦袍,整理仪容,风采逼人,正准备上朝呢,却惊闻陛下罢朝一日,独独宣了他入宫。

  祁寒没敢耽搁,立马就去了,这所谓的皇宫,多亏了他有先见之明,早早就建好的宫殿,虽是旧朝遗址,还未做他用,尽管如此也是比不上旧都的金殿,到底是仓促之间决定的。

  祁寒心里嘀咕,如今南梁百废待兴,北黎之危未解,仍虎视眈眈围困边境,民时荒辍也得有新制,怕是那些朝臣都眼巴巴地写了一堆奏折等着呢,皇帝怎么有空召见他,倏然又好似想起了什么,面上端着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问了问前来传召的内侍。

  这内侍先是满脸堆笑道“圣心难测,圣心难测。”祁寒塞给了内侍一块金银,有了好处,他倒是说了句“陛下今天早上看了本折子,是王大人递上来的,就叫奴才来请祁相了,至于是什么内容,老奴就不知道了。”

  “如此,多谢公公了。”

  王大人王景知,任御史大夫,虽说这自古以来的御史大夫,都相当于副相的职位,佐丞相率百官,可这位王大人出身世家,颇有才名,但架不住家族要找那些个寒门出的贵子学士的麻烦。

  祁寒认为,那些世家大族可能觉得,这些底层里爬上来的人,怀揣奸佞之心,势必祸乱我南梁江山,想的是挺不错的,他如今就在干这样的事儿。

  祁寒刚跪下请安,就听到皇帝陛下阴沉着声音问道:“爱卿可知,金陵城和家?”

  祁寒抬头,镇定自若道:“陛下说得可是那捐献了半数家产充作军饷的和家?下官有所耳闻,听闻陛下还赞许那和家家主是义商。”

  刚说完,就看到皇帝的脸越来越阴沉了,祁寒正是一头雾水,却听得皇帝说道:“祁相可知晓那现任和家之主和彦之母又是何人?听闻那和彦的表弟来府中常住,祁相又知不知道他是谁呢?”说着,劈头盖脸扔下来一封奏折。

  祁寒大致上看了一眼,就连忙道:“陛下,且不说臣不知道这北黎六皇子就在金陵,臣就算知道隐瞒不报的话对臣也没什么好处啊!